我听着门外姑娘们的声音,夹杂着脚踝上的铃铛脆响。脑海里回荡微生是野的话,我就差呼天抢地,懊悔喝酒误事。
“那个……”我实在是不好开口,又是我轻薄了人家“景格殿下,离凰实在是唐突,扰了殿下清静。我…我没有对你做点什么过分的事儿吧……”没等微生开口,我抢先道“若是有,实在是离凰的过错,离凰向殿下道歉!”
昨夜从翻进窗开始就有些断片,只是记忆中模模糊糊记得一点,我脱了衣袍便睡了下去。
微生表情带着凝重与探究看着我“公主真不记得了?公主可是要上手剥了我的衣服,我没同意,公主便啃了我的脖子一口,不信你看……”说着,他掀开衣襟。果然,白嫩的脖颈上,一排整齐的牙印,还有红印。
我皱着眉,有些不知所措。我再怎么也不至于如此孟浪…随意剥人家衣服…
微生是野却噗嗤笑了出来“公主不必担忧。是景格夸大其词,公主并不曾剥我的衣服,但这一口,确确实实是公主咬的。”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昨夜做梦,梦中画扇递给我一块玫瑰酥,我开心极了,接过来发现咬不动便扔了。原来,这块儿玫瑰酥,是微生的脖子。
我简直就差把脸埋到地上,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纠结着,外头便又闹哄哄的,感觉更吵了。
“好像是少爷房里的事儿,江二小姐和林二小姐都要打起来了,咱们快去瞧个热闹。”几个丫头路过说着。带着铃铛的姑娘仿佛闪躲到了边上,清脆的声音环绕着。
我听到这个消息,猛然把埋在被子的脸抬起来,简直没法回神。江蜜又怎么了?
“那个…殿下…不然咱们收拾收拾出房门吧,咱们孤男寡女待太久,总是不大好…”虽然已经待了一晚上了。
微生是野也没为难我,反而爽快道“那是自然的。”说着,一边起身说着“但公主只有和我一同出去了,总是翻窗也不是长久之计。天色已经大亮,公主也没法偷摸着出去了。”
这摆明了在取笑我。微生下了床,弯腰捡着我昨夜脱在地上的衣衫,又递给我。
我接过草草穿上,蹦跶着下床抖抖有褶皱的衣裳。微生是野也穿戴整齐,我迈步到门前,却没勇气开这道门。
“我来吧。”微生这自告奋勇的勇气真是让我不喜。我撩起袖子挡着脸,微生随后打开了门。
门外的姑娘小厮团团围过来,询问微生是否有何不适。而后看见挡着脸的我。
满堂寂静。
我被挤在里头没法动弹,只好颤颤开口“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门口有了稍微腾出来的缝隙,我抱歉的笑着刚迈出一步微生在身后道“姑娘可要慢些,别太急摔了才是。”
我扯起袖子,在众人注视下落荒而逃,一张脸如同火烧般,想必没人看到是我。
回到房里,画扇已经在屋中急的直跺脚。见我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公主!你昨夜又去了何处,今日我来叫你没声音便进来,发现床榻都是冷的,四处皆如昨日一般,可把我吓坏了!”
“画扇!画扇…你冷静冷静。我就是昨夜走错了房,去别的屋子睡了一晚。”我言简意赅说道。又想起在微生房外听到的话,问着画扇“对了,江蜜。江蜜又怎么了?”
“蜜儿?对…蜜儿!”画扇从我消失的惊吓中清醒过来“蜜儿!昨夜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今晨便被发现在淮将军的榻上了。弯弯也过去了,现下吵的不可开交呢。”
我瞬间炸毛起来“什么!?”原本打算坐下放松的屁股连凳子都没挨到。说着,扯着画扇就又往外赶“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我真是又急又气,但止不住的想笑。
画扇紧紧跟在我身后,亏的这丫头身体好,跑起路来说着话都不断气“不知呢。说是淮将军罕见日上三竿还没起,一打开房门便让伺候的丫头们轻声些。眼尖丫头的便发现榻上还有一人。榻上的人正好被吵醒了,清冷的眼光把那丫头吓了一大跳,然后就被所有丫头发现了。弯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就过去了。现下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了。”
“哎呀。这可真是一团乱一团乱!”我拍着头,脚下生风。
话语间,便到了淮准的院子。林弯弯脸色乌青,抿着唇,一见就是吵架输了,并且被江蜜噎着了。
江蜜端着手,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淮准站在江蜜身边,眼神倒坚定着。
我伸着手跑过去“哎哟,我说这大早上的,又是闹哪出?”
“既然公主都来了,那咱们请公主做个见证。”江蜜平静的说着“我与淮二哥昨夜睡在了一块儿,并且彼此清醒着的。淮二哥左胸膛上有块鹿角形状的胎记,鹿角尖上有颗红色朱砂痣。”
“诶?”前几日江蜜还对淮准爱答不理这是?达成共识了?我有些结巴“蜜儿你?你确定?”
林弯弯在旁边大声撒着泼说“什么确定!咱们都不知道的事儿,肯定任由她胡说八道了!谁能作证啊!谁能作证淮将军身上有个那样的胎记啊!”
“我能。”双琅昭温润的声音又传来。
“太阳才刚刚升起便在吵吵了,叽叽呱呱闹的人脑仁疼,何况今日还没有太阳…”
阿花与双琅昭两夫妻人未到声先到。阿花揉着额头,半眯着眼蹙眉由双琅昭搀着过来。
“阿准胸膛之上,确实有块鹿角的胎记。林二小姐要是不信,大可现在叫个信得过的人验验。”双琅昭小心翼翼搂着阿花,对林弯弯说着不容拒绝,带着威严的话。
林弯弯被双琅昭一席话气急,只支支吾吾吐出几个你字。
我又道“既然事情已然如此,倒也不好定夺…”
林弯弯闷哼一声没好气道“那你说这事怎么办!我与淮将军的事儿还未有定论,就被这个不知廉耻爬上人家床的人搅和了,你们说怎么办!”
“林弯弯!”画扇在我身后罕见发了脾气。“在你面前的是当今公主殿下!别因着公主待你长姐不错便如此胡闹!屡次顶撞公主!被传出去你有几个头都不够用的!”画扇低沉着声音,却把林弯弯吓得一愣一愣的“你若是再这样,长姐也护不了你!”
我没理会林弯弯的无理取闹,她是以什么身份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偏头看着站在一块儿的江蜜淮准“不如听听你们怎么解决这档子事。可别又是个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
淮准犹豫一会儿道“我与江二小姐……实属情之所至……若有不妥之处……淮准甘愿受罚!”这是承认和江蜜有过什么事实了?
江蜜侧过头,带着一些不敢相信看着淮准。仿佛是在想,就这么轻易答应了?江蜜没有说话。
林弯弯好似更生气了。上回她与淮准发生那档子不知所以的事儿,也没见淮准如此爽快应下来,这回事件人成了江蜜,淮准倒坦诚。
我迟疑道“淮准如此说,也免去一桩麻烦。但不知蜜儿……”
江蜜只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便道“我没什么话说,做一个两全的事儿何乐而不为。若是得体,下月就把婚事办了,早办早安心。”
林弯弯原本被画扇说的不敢出声,听江蜜淮准的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便又起了脾气。
“那我呢!是我与淮将军有事在先!我的清誉算不得清誉吗!”
江蜜率先开口道“我大度,允许你做二夫人。”
林弯弯又炸了毛,像鞭炮一般来了一响又一响“什么就二夫人了?我凭什么做妾啊,要做也是你做!”
江蜜索性便没有理会林弯弯。由着她一个人吵吵。
“没让你做妾就是许你的恩典了。寻个好日子,商量商量事宜。林二小姐心比天高,但我向来温善敦厚,我不介意和林二小姐同日进府,到底也是个照应。”江蜜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想来是决心要把这件事定了。
我捋了捋头发随后道“既然蜜儿和淮准都同意,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挑个最近的日子,和个八字,交聘礼换婚书。”我又看着还在龇牙咧嘴的林弯弯“蜜儿把路留给你了,至于过不过就是你自己的事儿。要是想开了就提前跟你长姐说说,也好置办妥帖,你要是想不开,便随你自己去。我不会看在你长姐的面子上给你开个什么额外的恩典。因为我看重的,只有你长姐,并非你。”
阴氏随后也到了,显然被这个长子的事给吓到,头上的银簪也歪着一根,阴氏一边扶着簪子一边碎碎叨叨的“这是什么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打打哈欠,伸手给画扇,对迟迟赶来的阴氏道“夫人不必操心了。本宫已经解决了这回事,夫人等着来日儿媳进门便是。本宫昨夜可没睡好,就先失敬了。”说罢,由画扇牵着便走了。
阿花和双琅昭向阴氏行了个礼,抱了声歉,也悠哉悠哉离开了。
淮准不想同这个主母多说什么,牵着江蜜便大步而去。林弯弯还是没气过,理也没理这个舅母,转头就跑出房门。
匆匆而来的阴氏,并没得到具体事情经过,也只能听听丫头们的边角余料。
然而刚走到院子里头,微生是野不知是在堵我还是闻了气味来找我,竟然知道我在这个时辰回房。
“真是…好巧啊…”我正与画扇商量着江蜜成婚的事儿,顺带谈谈今日中午吃什么,微生带着两个姑娘,脚踝上的铃铛滴铃滴铃响着便走了过来。
微生一口叫住我,我只能尴尬的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