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了他一眼“药水属实太苦。我大抵是喝不下,也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关公子的好意,申月长心领了。”
关谋忽然笑了起来“关某猜到了月长姑娘畏苦。带来了月长姑娘喜欢的糖葫芦。”
糖葫芦?
我停下了手中正在撵蛐蛐儿的杆。眼睛滴溜一转。
“哦~这样吗。”我渡着步子慢慢便关谋走过去“那你的好意,我就收下了。”行至关谋身前,手掌一摊。
关谋慌忙从包袱里拿出糖葫芦。放到了我手上。
糖葫芦落在了手上,我手一合,稳稳当当的握在手心。
拆开包裹着糖葫芦的纸袋。红糖的蜜甜便飘进了我的鼻子。
我上嘴便是一口。山楂的酸味混合着红糖的酣甜让我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你也是有心了。”我边吃边说着“说吧,还有什么事现下一并说清了。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关谋听了我说的话,显然有些惊讶。沉默了许久。
手中的糖葫芦已经只剩最后一颗。我咬了下去。
拿着只剩一根木头签的糖葫芦,我左右摇晃了一下。“不说吗?”我随手把木头签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不说的话,你可以走了,待会儿晚了,我们这边可没地方容纳你这尊大佛。”
“月长姑娘,是否倾心关某。”关谋紧了紧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倾心?”我像是听了很大一个笑话“你倒告诉我什么是倾心。”
被人拿命不当回事的情绪轰的在我心头爆发。
“是你在路边随手摘的野花?是山林追杀的刺客?是萤火虫?还是那根透明风筝线?”我极力掩盖着心中的怒气。
“关某做这微不足道的小事自是比不上谢兄的陪伴。月长姑娘!一误再误你性命之事,关某确实是鞭长莫及。那位李家小姐也并非是关某想娶之人,只因父命难为。”关谋向我解释着“家父定要我去探望一番。泾阳之内,属那位老先生医术最是仁心仁术。这才耽搁了时日!”
我转身背对着关谋。声音微微发颤。
“说完了吗?说完了关公子请早些离开吧!我阿娘他们回来,许是要让你心里不爽利了。关大人!”
“月长姑娘……”
“我叫你走,你听不清吗!”听闻关谋还在叫我,我便越发生气,疾言厉色吼了他一声。
“…那关某改日再来拜访。”关某走出两步,放下手中的包袱,接着道“药材关某放在这里。姑娘好生休养。但,望月长姑娘知晓,关某对姑娘绝对是真心无二。”
“你不用来了!不见你我自能精神奕奕!什么狗屁药材我才不稀罕!通通带走!”
身后渐渐没了声响。我眼眶有些发红。
“阿月?”谢执仿佛是火急火燎回来的。额头带着细汗,胸口的衣襟也被打湿了一些。“怎的了这是。”
“阿执。”压下的情绪,又暮的涌上心口。我撞进谢执的怀里“关谋来了一趟。我真是怕。我真是怕我的命在他们高官眼里如草芥,我真是怕他们逗弄我们平民真心便能快活,便什么也不顾及…”
“阿月。阿月别怕。我不是跟你说了过了吗,有我在。你放心。”谢执赶忙拥住我。
我紧紧的靠在谢执的胸膛。有力的手臂让我感到心安。
“阿执,我信你。”说着头在谢执怀里拱了拱。
未曾想,没多日。关谋死性不改,又是来了一趟。
我索性懒得出屋,任凭谢执去应付他。
“月长姑娘!关某属实对姑娘朝思暮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关谋干脆向屋里喊道“只愿月长姑娘能不计前嫌,听关某一言!月长姑娘!”
谢执挡着关谋向里屋探身的意愿。
“关兄。阿月得细细休养,还望关兄暂时不要扰了阿月。”
关谋不听谢执的。仍锲而不舍的喊着。
我实在受不了他在我门前大吼大叫,乱了我看小明月的兴致。
慢吞吞的往外走。跨出了门槛。
“关大人还有何事?”我抬了抬眼皮,看向了手。“无事我便要进屋休息了,大夫说了,我不能劳累太久。”旋即揉了揉眉心。
“月长姑娘。不然你随着关某回莲勺医治吧。莲勺好歹是一个县城,你的病定是会有不少的气色的。”关谋见我出了屋,便站直了身。
听闻,我看向了关谋。
“怎么。我喜欢这清静之地,不稀得你们县城的什么名贵药材。”我双手合着垂在身前“县城的风气指不定还不如我们乡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景怕是不少见。夜夜笙歌,美人在怀的更是多不胜数。”我轻哼了一声“我去了怕是养不了病吧。”
说完我转身边打算进屋。
“阿月!”关谋似是急了,叫了我一声。
我皱了皱眉,眼神不自觉的阴沉下来。转过头看着关谋。“阿月?阿月也是你能叫的?”
关谋手足无措起来“我…我…月长姑娘,关某不是有意的。关某只是想,县城各类新奇玩意儿会多一些,心情好了,病自然是会好的。”
“新奇玩意儿?你觉得我像是需要那种东西的人吗?”我反问关谋一句。
“我们阿月,不需要这些东西。她有的是。”声到人未到。
是阿花。
顷刻,阿花出现在庭院里。
“你们富人的乐趣虽然我们不懂,但是我们同样不稀罕不奢望。”阿花又带来了一堆东西。“你们贪恋的富丽堂皇,我们嗤之以鼻。”
关谋没听阿花说的话。仍是看着我道“月长姑娘,我府上虽然不算阔派,但定不会委屈了月长姑娘。再考虑一下可行?”
“关谋!”这是我第一次严厉的叫他的名字。“你莫不当我是你们青楼烟花见钱眼开的女子不成!”我胸口强烈的起伏,被关谋气的不轻。“什么阔派!什么玩意儿!什么县城!我通通都不稀罕,你清楚了吗!你!赶紧从我的地盘滚出去!”我额头青筋暴起,眼眶发红。
猛地,我感受到心口一阵发紧。我捂住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指着关谋“你……!”心口的痛赶越发强烈,疼得我直不起身。
“阿月!怎么了!”谢执大步垮到了我面前。
我指着关谋的手微微发颤“你……!立马滚出去……”
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视线开始颠倒,熟悉的晕眩感袭来…
好你个关谋!
紫檀木雕花的床梁散发阵阵幽香,绢纱的床帘更显飘逸。
我睁开眼,眼前映入的是这番景象。
难不成黄泉之地也有那么好的待遇?
我尝试动了动身体。有些乏力。
“咯吱!”仿佛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咚的一声又和上。
我扭了一下脖子,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阿花?”喉咙久未发出声音略显沙哑。
“阿月,你醒了!”阿花显然是惊喜的声音传来。
“阿花,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我死了你也跟着来了?你还未成亲怎的如此想不开!不过你那个夫君给你烧的房子还不错,都是好料子。”说着我废力的撑起身体,靠在床沿。顺便伸出了一只手“喝水。”
阿花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从桌上端起茶杯倒了一杯水,和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一并向我端过来。
“喝水吧。”阿花把水递给了我。
我拿到茶杯立马便上嘴嘬了一口,未曾想茶杯里的水很烫,烫得我龇牙咧嘴“阿花,你想谋害我不成!烫猪吗!”
阿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知道烫了。”
“啊。”我扇了扇嘴,又吹起水来“不然你试试。”
空气中静寂了一番。
“我…我不是死了吗,死了还能感觉到烫?”
“嗯。你能觉得烫,你还死了。”阿花的眼神越发嫌弃。
我仔细盯着阿花思量着。
阿花用食指戳了我额头一下“我们在莲勺。”
莲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