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修道院庭院内,依旧是熟悉的大树下,熟悉的蚂蚁献祭舞蹈,熟悉的扭曲古怪仪式,小虎面前升起青白色的火焰。
火焰中的羊头生物呢喃着来自于远古的晦涩咒语。
“逗……JR……你……玩。”
小虎重复着刘永禄的新名字,回应着遥远的不知名古神对于祭品的呼唤。
可还是像过去几次一样,从抽动子宫中孕育而出的是无口无眼的小黑人,并没有像他预想的一样,孕育出刘永禄的灵魂躯壳。
没有刘永禄的灵魂躯壳,他就无法对其施加恶意的除名法术。
摇了摇头小虎挥手打散了青白火焰。
自打刘永禄来到修道院起,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尝试这个仪式了,包括头一次被刘永禄的“水淹七军”打断在内,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小虎转身,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刘永禄的房间中。
“七尺为枪,齐眉为棍。大枪是一丈零八寸,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
单人床上,刘永禄还像往常一样,在梦中溜活儿,床头那块古遗物黑石散发着阵阵水气,让小虎不能靠近。
小虎就这么站在他床前,静静看着他,直到天光放亮,刘永禄微微转醒,小虎的身体才逐渐变淡,最后化为透明消失在房间里。
一觉醒来刘永禄伸了个懒腰,洗漱后像往常一样迈步进了餐厅。
只不过今天餐厅里有些不同,修道院里的所有修女一个不落,都集合在这,看刘永禄打着哈欠进来,修女们皆用感恩戴德的眼神看着他。
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活过了六天的监护人!
有的修女如示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有的修女喜极而泣,更有的修女直接丢掉手中的勺子跑向礼拜堂祷告。
“豆……先生……来点什么?还是老样子,牛奶蛋挞?”
露西嬷嬷眼角噙着泪花,她本来是不相信这位豆先生能解决恶魔之子诅咒的,但没想到应对特殊事件,人家是专业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约书亚……不对,豆先生给他改名叫小虎了。
小虎在这六天里也没受到什么过激的对待,相反,他貌似和豆先生相处的很融洽,每天俩人都是一起出门一起回来。
“别牛奶蛋挞了,天天一早吃那么甜的,多腻的慌啊,有嘛咸的?”
刘永禄心里也纳闷,今天这帮修女怎么回事,都疯了?大早起好不单儿的,怎么还哭上了。
“我去帮您烤个土豆派怎么样,上面撒上蘑菇和脆脆的洋葱丝?”
“行,就这个吧,多抹酱啊,我口儿重。”
“对了,豆先生,今天邮差送来一封信,没写收件人是谁,不知道是不是给您的。”
刘永禄扫了一眼,信很薄,信封上有一个礼帽造型的邮戳。
“好您嘞,我的,放桌上吧。”
刘永禄认识,这是总部和自己联系用的暗戳,看来总部那边来信了。
来修道院的路上,刘永禄给马车夫老约翰留了50便士,让他回珀尔茅斯后找个电话把修道院的地址转给总部,方便联络。
打开信后,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算算也该到日子了,今天是自己来艾克赛尔的第七天,从第二天起自己就每天去救济所报道,也该收网了。
自从刘永禄当上教团的小祭,就风雨无阻,每天准时准点去救济所点个卯逛一圈。
明面上的事儿自然也不用他操心,进去后他就直奔三楼书房往沙发上一卧,开始补觉,没办法,晚上累啊。
马库斯和布伦特朗看着他在书房里呼呼大睡这个气啊。
但也没法发作,因为刘永禄睡觉时,小虎就板板正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俩有什么坏招儿也没法直接动手。
有时俩人也会在书房里研究一下弥撒用古书拓本,见刘永禄睡醒就问他几句,刘易斯先生不说他对古神的禁忌知识有着深邃的掌握嘛,那就学习一下呗。
刘永禄哪儿懂啊。
他只能假模假式地背着手在那看,看完了就摇头晃脑地说一句:
“很好,很好。”顶多再加一句:“不错,不错。”
长此以往那俩人也搞明白了,闹半天这人还真是骗子啊,得了,那过两天我俩朝你下手也不算冤枉你了。
今天也是这么个情况,刘永禄这边睡醒了准备去接头,刚把脚迈出大门就让布伦特朗喊住了。
“豆先生,过两天是朔月夜,也是我们弥撒的日子,材料和祭品的清单……您能不能列一下,我去准备。”
“清单?你们列吧,你们列的不是挺好嘛。”
“哦……行,那您待会儿帮我检查一下。”
刘永禄的反应正中布伦特朗的下怀,他巴不得刘永禄死呢,心里想,这祭品的清单到时候就是你去下地狱的车票!
又假装忙活了十分钟,布伦特朗才把绢纸交到刘永禄手里,刘永禄早就穿好了衣服领着小虎在门口等着了。
接过清单他随便看了两眼,依旧一个字儿都看不懂啊,那些材料名称都是用古文字和符号记录的,跟鬼画符一样,这都什么啊。
刘永禄还和往常一样,摇头晃脑的沉吟道: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随后就把纸又还了回去。
“行,既然小祭您觉得没问题,我就照这个办了。”
刘永禄带着小虎前脚刚出门,马库斯就推门进来了,看了眼布伦特朗问道:
“怎么样?”
“成了,这下这个骗子死定了。”
……
一处破旧砖楼外,各色丝带气球挂的哪里都是,砖楼外还停着一辆特大号的大篷车,大篷车上挂着一条彩色绸带,上面写着“星辰真相马戏团”。
看来总部和我接头的人就藏在马戏团内,不过这也正常,像艾克赛尔这种闭塞古怪的小镇,总部很难把触角深入其中,接头人也只能靠马戏团这类流动性组织才能冒险传递消息。
把信信封交给了马戏团门口负责卖票的小丑,五分钟后刘永禄头顶的二楼窗户开了,一个地中海中年胖子探头喊道:
“小混蛋快上来,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别在外面傻站着了。”
不愧是总部的调查员,就是谨慎,轻易不会泄露调查员的个人信息。
刘永禄带着小虎上了二楼,进了一间狭小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占据了办公室一半的空间,上面堆满了各种笔记本和账单。
地中海把刘永禄领进来后小心地检查了门锁,关好了窗户才坐了下来。
“这位是……”地中海畏惧地看了眼小虎,他也是老调查员,一眼就能看出小虎的问题。
“我大侄儿,掩护我身份的,放心,信得过。”
地中海一边神情古怪地看了眼刘永禄,心说这位瑞奇调查员还真是不同凡响啊,掩护身份的主儿都这么不一般。
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灰色信封从文件堆里找出来递了过去。
“看看吧,这是总部给你提供的情报。说实话,不算多,但艾克赛尔这地方就是这个鬼样子,没人说得准有多少教徒混在普通人里面,线人也不知道失踪了多少才搞到了这些情报。”
刘永禄翻了翻,大致看了两眼……还没自己知道的多呢,他最近每天在书房睡午觉,从教徒口中着实搜集到了不少情报。
而坐在对面的地中海则被小虎看的有些不自在,不断地挪动着肥胖的身份,最后忍不住开口道:
“瑞奇调查员,你……你能别让他这么看着我吗?”
“小虎,背过身去。”
刘永禄也没见过小虎眨眼,所以他摸不准这孩子能不能把眼睛闭上,干脆下达了转身的命令。
而小虎呢……非常听话,直挺挺地转身,背过身面壁思过。
只不过……在刘永禄调阅总部档案时,小虎已经瞥见了上面的所有内容,包括左上角的那行字“瑞奇.鲍德温调查员”。
他左手那根多余的大拇指时隔七天终于忍不住又欢快地抖动了起来。
刘永禄倒是没注意这个,他随手看了两眼确定没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便把档案还了回去。
“行了,就这样吧,档案你拿走吧,要是怕危险晚上烧了也行。”
地中海一愣,那么多页的档案,瑞奇调查员这么快就看完了?要知道几个月前可是有五名调查员被吊死在墓地里啊。
“瑞奇调查员,我劝你还是再认真看一下,你不用担心马戏团内的安全,这的老板是我的一个表兄,没人怀疑我经理人的身份,你可以不用着急离开。”
地中海以为刘永禄是过于小心,怕自己留在这惹人生疑。
“不是……我是真看完了,上面写的都是疑似,可能,没啥保褃(ken四声有保证的)的情报。”
刘永禄从桌子上的糖果碗里抓了一把糖果,往自己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其他的都递给小虎。
“艾克赛尔的情况是复杂了点,之前很多调查员还没着手调查就被异教徒发现,消失在了这里。
总部的情报可是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才拿到的。
瑞奇调查员,没有这些情报的支持,你知道艾克赛尔巷子里的那些镇民谁是邪教徒吗?”
“嘘,我就是……”
刘永禄伏低身子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