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林千屈太过年轻,虽然也曾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但却不曾感受过缺钱的滋味。一开始有林天琅在背后撑腰,后来有柳葶苈和群玉山。
直到遇见了黎明,有心成就自己的宏图大业。方才知囊中羞涩的滋味,无钱、没有资源,如何造出强大的军队?
无钱,如何让别人替你效命?靠理想和情怀打动人,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非凡俗之人可追求的东西。
也不知送她什么才能让她开心?林千屈倏然想到柳葶苈,不知她收到了信没有,按照时间来算,应该还有几日吧。
顾精眼神闪烁,面色阴晴不定,搞了半天给这小子灵石就行了嘛。他瞬间觉得先前扇自己巴掌行为十分愚蠢。
他奶奶的,白扇了!
可要是让他将刚刚吞进去的资源吐给林千屈,又让他十分难受。没了灵石的刺勒榜首还能叫刺勒榜首吗?
“唉!看来顾兄你与我林某无缘啊。”林千屈摇了摇头,佯装要离开此地。
“林兄莫急,我愿将钟火的戒指也交给你。”顾精咬牙说道。
嘎嘣!
林千屈接过钟火的戒指,突然听到东西碎裂的声音,疑惑地望向顾精。
顾精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牙,碎了!
林千屈强忍笑意,拍了拍顾精的肩膀,“安慰”道:“顾兄不必气急,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朝暮盯着眼前的断臂,面色凝重。仔细瞧去,她的身躯隐隐有些颤抖,似对断臂十分畏惧。
断臂一指点出,地上的黄沙瞬间纷扬飞舞起来,形成一道高达数百丈的沙尘暴朝着朝暮席卷而去。
朝暮将灵气输入阴灯中,阴灯赫然胀大,散发出莹莹红光,抵挡这沙尘暴的侵袭。
天地间,忽然响起阴鬼哭嚎的声音,让朝暮头疼欲裂。她一手捂头,一手在空中上下挥舞,口中咆哮着“不要过来,滚开”,全然没有平日里威严的感觉。
黄沙突然被凭空出现的鲜血染红,看上去十分可怖。血沙拂过朝暮的小腿,她的腿瞬间变成了黄沙一般的形状。
断臂五指纷飞,夜空中又出现了许多断腿、头发、头颅之类的诡异东西,纷纷找上了朝暮。
但触及到阴灯的那一刻,又如同被烈火烧灼一般,瞬间冒出黑烟。
断臂不知何时突然摸上了朝暮的腰部,待它接触到朝暮的瞬间,朝暮的头发竟无休止地生长起来,顷刻间便达到了数千丈之长,淹没了黄泉八千里。
她的胸部以下都化作了黄沙,眼球中的瞳仁隐去,只剩下渗人的眼白。她无需灵气的支撑,只凭借那数千丈长的头发,便能在空中飞舞。
断臂的五指瞬间崩裂开来,宛若因触犯君王威严而被惩罚的臣属般在黄沙地上四处翻滚。
朝暮来到断臂前,已经化作黄沙的腿碾上了断臂,将断臂踩得爆碎开来。
顾精正郁闷之际,突然瞥见凭空出现的头发,颤手指着那方,惊叫出声:“诡异,大诡异啊。”
林千屈顺着顾精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闪,“黑发千丈,乃是妖兽零的象征。”
可是,零怎会来到黄泉?典籍记载:“妖兽零,性情暴虐、好食人,常年隐于黑暗之中,居于酆都深处。”
莫非酆都深处,就是黄泉?思虑片刻,他抬起脚步准备向头发生长的方向走去。
“林兄你干嘛去?”
“自然是去一探究竟。”
“可去不得啊,林兄,此等诡异非你我能够招惹的啊。”顾精赶忙劝道,尽管他巴不得林千屈早日死掉才好,但如今这番局面,万万不可让林千屈犯傻。
“抱歉,林某非去不可。你若是不愿随我去,可自觅他路,我将钟火的戒指还给你。”
顾精心中问候着林千屈的家人,嘴上客气地说道:“不必了,我与林兄你一同前去。”他独自一人,必死无疑;跟着林千屈,尚有一线生机。
林千屈带上顾精,循着头发追寻着零的踪迹。可无论他如何追,却始终赶不上零的速度,他虽快,零却更快。
慢慢地,他已经见不到那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雾鬓。
追寻许久,他恍然惊觉,今夜的诡异似乎并没有朝暮说得那么严重。他一路赶来,都没有看到诡异的踪影。
他离地三尺,朝着前方眺望过去,这已经是他在黄泉能够达到的极限。
在十里之外的地方,一道七彩桥矗立在黄沙之上,宛若雨后彩虹,连接着未知的远方。这是什么桥?林千屈嘴里嘀咕。
顾精却是兴奋起来,大叫出声:“神荼桥,神荼桥,林兄,这是神荼桥啊。”
“神荼桥,那是何物?”
“黄泉之中得见神荼桥,意味着神荼宫殿出现。只要我们通过那座桥,便能见得神荼宫殿的真容。”顾精面色火热,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神荼宫殿,传说是上古仙人神荼的居所,其内宝物,功法无数。若是能得其一,造化可期啊。
林千屈吧唧了两下嘴,脸上也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传说圣器阳引魂灯便在宫殿内。若是能够顺利取得……
旋即,他又疑惑起来,道:“可朝暮不是说要两天两夜才能抵达神荼宫殿吗?如今才是第一夜啊。”
顾请沉吟一番,道:“或许是今晚突然出现的诡异所致,还有一种可能,是——”
“真正的危险在神荼桥上。”二人异口同声。
“林兄,你可否将解药施于我,如此,我也才能助你一臂之力啊。”顾精目光灼灼,请求出声。
“也好,我便将解药交给你,顾兄可不要过河拆桥啊。”林千屈略作沉吟,对顾精说道。
“绝无可能,我顾精绝不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林兄尽可放心。”顾精拍着胸膛保证。放心,在抵达神荼宫殿前,我绝不会过河拆桥的。
林千屈取出一枚红色药丸给顾精服下。顾精服下药丸,顿时感到了体内磅礴灵气的存在,他挺起胸膛,双手如同抱着一个大球一般推出。
嘭!
地上的黄沙流河顿时被顾精打出的灵气截断,成了!
傻小子,老子不会过河拆桥,但老子会过桥杀人!他阴笑着想。
见到顾精嘴角勾起的笑容,林千屈心中感叹起来:怎么这刺勒酒馆的杀手都是一些憨憨嘛,被他骗了一次、两次不够,还要被他骗第三次。
我看上去就这么像一个好人?
“走吧,顾兄。”林千屈走在前面,对顾精说道。
“这就来,林老弟。”
二人赶到神荼桥前,忽见桥边有一衣衫凌乱的女子。林千屈凝神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朝暮。
他俯身探去,只见朝暮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受到了极重的伤势。此刻她嘴唇干枯,极度缺乏水分。
这是发生了何事,莫非是在桥上受了伤?林千屈揣摩起来,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补水丹,用手撬开了她的嘴唇,将丹药放置于她的舌下。
顾精舔了舔嘴唇,目光火热,他奶奶的,好姿色啊。
“林老弟,这妖婆当时扔下我们独自逃生,此刻正是大好机会,我们不妨,咳咳。”顾精淫笑出声。
林千屈却是越发疑惑起来,这顾精哪有半点杀手榜上高手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好色之徒。
只是他的阴阳眼虽能勘破虚实,却不能看透顾精此刻的心底所想。一个出色的杀手,总是善于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
顾精好色不假,却从来不会为美色耽误了正事。他提出建议的目的,乃是为了勾起林千屈的,趁他不备之际抓住他的把柄,将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只是他算错了林千屈。
“顾兄虽本就是下作之人,倒也不必如此下作。待她醒来,我们便一同上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