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
快速地从这座战舰的数据库当中调集出了空间坐标节点的分布图。
而这也是他在机械神教当中看到的,对于他们这些经常需要大规模折跃的从而快速投送部队的机械族来说,对空间方面的知识了解的比大部分势力都要高出一些,而之前在蜂巢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知道,机械神教掌握了大半个黑暗世界可以进行跃迁的空间节点。
用人话来说,这些节点基本上都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空间相对薄弱的区域。
跃迁至这些区域。
能够大幅度地缩减他们所需要花的时间和付出的代价。
“不愧是斗了几千年,所以还真的是相互了解啊。”
林恩的嘴角翘了起来。
“对彼此之间的行为模式都相当清楚,而以你们这种基本上不会变通的思维来说,提前在靠近目的地的几个重要的节点埋伏布防,只要集中兵力,在局部战场方面也的确是能够取得一些胜利。”
“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疫医应该在附近的很多个节点都做了埋伏,他们是不想让你们打扰我去救母树啊,呵呵呵。”
这一刻。
林恩也终于再次确认了那些疫医的早有准备,恐怕就连他们的下场时间都是经过了精心布置。
那么目的呢?
就是为了让他救了母树之后,不受打扰地通过界门折跃离开?
这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咔——
林恩记下了记录仪当中的位置,扶了扶单片眼睛,地对画面进行快速地播放与快进。
而在受到了埋伏之后,他们意图突围,其实不得不说他们的战斗力很不错,甚至即便是在血肉瘟疫的克制之下,都差一点扳回局势,但终究还是差那么一点,肃正议会那段时间还在老万坤的主巢无暇他顾,智脑被他用诅咒镇压了,智械小姐失联。
可以说整个高层都已经混乱的情况下,这也注定了他们难逃此劫。
“这艘战舰算是漏网之鱼,强行跃迁虽然让它逃过了那场埋伏,但血肉瘟疫也差不多要把它镇压了,能坚持到现在,挺好。”
林恩关闭了记录仪。
“走吧。”
他扶着眼镜,嘴角微翘地转身。
“我们找它的上传引擎,找到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
那种不信任,已经开始了显现。
长长的布满肉快的走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继续说话,只有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着。
“你不想和我解释吗——”
银色幻想望着他的背影道。
“我之前问过你好几次——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到底丢了些什么——是那些东西让你难以启齿么——”
林恩枕着双臂,大步地在前面走着。
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什么话没有说。
银色幻想嘴唇微动,道:“其实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我在你给我换下来的零件当中——找到了一丝血肉组织——起初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我大概知道了——我也中过血肉瘟疫——是吗?”
“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那些疫医掌握着这种东西——”
林恩停了下来。
长长的走廊的尽头吹来的风,拂过他的衣襟。
银色幻想抬起了头,注视着他的背影,道:
“你之前和我说过,“欺骗”的意义是误导和虚假,它经常参加在真实当中,从而让别人无法根据掌握的信息做出正确的判断,是这样的吗?”
林恩伸出手,扶了扶单片眼镜。
“没错。”
银色幻想道:“那你“欺骗”过我吗?”
林恩没有回头,黑暗的走廊也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发际之下的表情。
然后他侧眸道:
“那你觉得呢?”
银色幻想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林恩枕着双臂,闭上了眼睛,继续向前走着,道: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你遗忘的那些东西,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不算很长,也不算很真的故事。”
他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银色幻想也在身后安静地听着。
那个故事没有什么前因后果,就像你做梦的时候,你总是突兀地出现在某个场景当中,扮演起某个角色。
他讲述了一场战争。
讲述了一个一心一意想要战胜折辱了自己的那个强敌的女孩,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被那个家伙所算计。
她一直想要杀死他,但一直被对方玩弄一样地逃走和戏耍。
而就在那场战争当中。
她不出预料地又一次失败了。
而就像每一个俗套的故事的开端一样,就在那场巨大的失败之后,她是如此戏剧地遇到了那个在之后让她念念不忘的身影。
就像对于一个内心一空二白的女孩来说。
在脱离了集体,失去了那长久以来威权性的服从与指令之后,那种巨大的不适和孤寂感,很容易就会被一个可恶的家伙拽取,让他轻易地走到那个女孩的心里。
因为他很弱,很天真,甚至你一度觉得他为什么能在这样的一个世界活下来。
他没有什么想法和目的。
只是遇到了你所以救了你,仅此而已,所以他在你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很单纯的家伙,而就是因为单纯,所以才可以什么都不想,不用想那些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
林恩随口地讲述着。
银色幻想跟在后面默默地听着。
“起初也许并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有时候。
特别是在你脱离了熟悉的环境,而身边只有一个让你可以信任的人在与你相互扶持时,那也许在不知不觉当中,某些东西就会一点点地靠近和生根。
而有时候,甚至你都发现不了……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那也许这样微渺的情绪和感情,很快就会在一段时间的远离后变淡,然后逐渐消失。
“但如果那个时候,他突然死在你的面前呢?”
林恩抬着头。
银色幻想一怔。
如果你终于知道,那真的是一种纯粹的善意,一种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再也活不过来,只是就像是在做着一件很简单的本就应该如此的事情一样地救你,那当你知道却又无法挽回的时候,又会如何呢……
它会针一样窒息地刺入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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