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天锤!
这东西龚沮仁好像见过。
彼时那枯冢少主手里拿的就是这个东西,却又看似不太像。
原来他当年看见的不过是撼天锤的又一低阶仿品震山锤罢了,但当年的龚沮仁也不过一介凡夫,在当时对上震山锤推引狂风的威力面前,普通人尚且与石缝中生长的杂草无异,且皆是浮萍造物、身不由己。
而现在,对面黄皮子大师兄鼓足十成功力强推手中灵宝顿时撼天动地,顷刻间八方风雷卷天高,一息风雨摧山来,开天处青空扯开深喉暴叫了一声雷怒,便使万顷雷霆倾盆而下直向玉台汇聚。
啊啊啊啊啊啊——
在无数枝丫嶙峋的电闪弧光之下,原本应当迅速烧却的人儿还在奋力抵抗,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黄皮子大师兄却因私心为自己稍留了一些力气,并未彻底施为。且待对面叫声有所停歇显应力竭后,他当即放下了手中雷锤,挑首以观后效。
但···
实则龚沮仁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哗啦啦——
漫卷尘嚣中随即传来了大块琉璃碎裂之声,比诸于台下众人,待在场上的黄皮子大师兄确实是第一个看见了尘中的惊骇景象。
只见,龚沮仁立身之处黑色晶石重如山峦叠嶂,竟长成了一座一人多高的小山丘。与此同时,这些晶体应可避雷,犹见小山丘周围的玉雕砖石皆被雷霆烤的漆黑一片、焦痕绵延。
而这座人为构造的小山丘却似毫发无损,甚至在烟尘散尽前就已纷纷自行化作齑粉消失于无形,没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对此黄皮大师兄当即叫道:“奇怪了,我笃定你自身灵力并无半点减损,那又为何能够垒起此等石山硬撼我这天穹闪电,这明显极不合理,应当是你作弊了!”
“作弊?!”一听到这词,全场顿时将目光齐齐投向了周身焦烟升腾的龚沮仁,并心心念道这应当毫无道理啊。
胸中饱含一腔热血的段景瑞还为此差点冲上了玉台,随即大吼道:“不对,明明是你们自视上品灵宝在手,才会这般仗势欺人,我等绝对不服。”
“哼,我合理做出质疑,当予在场诸位前辈说道,这又与你何关?”(挥锤指向段景瑞)
“你···”(段景瑞)
“停,够了。”犹见两旁争执不休的人儿双双气红了脸颊,龚沮仁当即挥手止息,导致了全场静默,然后答道:“这是功夫。”
“功夫?哼,开玩笑,俗世武学又岂能与我手中的上品灵宝对抗,你(指向龚沮仁)···有大问题。”
——“呵呵,这小子看似不服。”
龚沮仁:“不要紧,那就打到他服气为止。”
说时迟那时快,龚沮仁当下一个进步突进已然大跨步到了对方跟前。虽还有些不服、黄皮子倒还能冷静应对,当即便要挥下撼天锤将近在咫尺的龚沮仁砸扁。
然而当双方进一步动作时,黄皮大师兄这才发现自己被忽然‘定身’了,原因恐怕与自己身后的影子相关。
原是在众人都看不见的阴影中,因龚沮仁抢先而至的小黑已然在阴影里死死咬住了这人影子的脖颈,迫使后者虽是无碍却也被牢牢钉在了原地,十足动弹不得。
“去死吧,混球!”
十足话糙理不糙,毕竟对于站在龚沮仁这边的登山者而言,黄皮子们就是一群无耻跑来篡夺他人辛勤付出的混球。由此于情于理,好生再挨一顿揍也算活该。
于是乎,龚沮仁旋以一计‘升龙拳’径直对黄皮大师兄打出了颇为直观的击飞效果,犹以对方飞的老高了,又摔得老惨了,迎来了后方的一阵贺彩。
然而当龚沮仁退场后,博阳却突然主动找了过来。此时好巧正午阳光高挂云帆,博阳自然是为踩龚沮仁的背影而来,可当龚沮仁一再闪躲,博阳最后还是顺利踩到了对方的影子,整个过程期间竟然全无异常可言。
但听前者骂骂咧咧一句“有毛病”后,自觉理亏的后者也只得干脆放开了对方。
这下好了,自从登山者这边已经胜过了两场,加上抓阄分出去两人,那黄皮老道门下就只剩下两位得意门生了。
第四场,黄皮子这边派出了一位女弟子,笑容可甜、杏目含情,对上登山者这边的一位胖叔叔。
而这位胖叔叔,刚一登台就既告弃权,原因是他家训有言,好男不跟女斗。(且看台下面顿时一片嘘声)
由此看来,天师门那边也就赢了两场,而这最后一场,还有一只七重境界的黄皮子,对阵未曾修行的柳梦遗,且对面刚一上来就手持那杆撼天锤,可谓气势如虹。
想来也是因为致胜仙师担心登山者中皆是藏龙卧虎之辈(穷酸书生除外),他便想在这第五场中再赢下一局以壮声威。
而博阳却早已料定了天师府好面子的押宝,于是他实则早就暗地里解除了四方空间禁制,把这五场本应该秘而不宣的角斗变成了广而告之,令得满座山巅众门子弟全皆于外一同围坐炉边、开瓢吃瓜。
边外路人场合,此时便有人笑道:“嘞嘞嘞,刚刚那位胖叔叔好有爱啊,一句好男不跟女斗,这就放弃啦。”
旁边人则说:“哼哼,妄求仙缘者应有自知之明,可若是之前的千难万险都趟过了,那又怎会轻易止步于区区一条家训。我想这人应该是脑子有问题吧,所以才会在最不该放弃的时候放弃了。如此这般,怕是来这山上修行,也确实不适合他。”
另一边,擂台侧,待得柳梦遗阔步踏上了高阶,当即便引起了无数内外侧人员的集体围观。
毕竟,晾他一个全无修行的凡夫,又当如何应对对面手持上品灵宝的七重境界修行者,这里场上的答案着实显而易见,却又不合情理。
且在对面黄皮子将要学他师兄聚集天地灵气迸发雷霆之威时,柳梦遗就以掌中翻花轻易挑开了对方手里撼天锤。
“什么?!”彼时无论内外,皆是惊诧一片。
在场也仅剩龚沮仁沉默,博阳大呼“果然”,只有这二人与旁人反应有所不同罢了。
而当博阳的师傅,也就是从白帝城商讨对策回归的大天师忽然降临后,这五场切磋的结果自然也不该是他们黄门天师府还能够说的算的。
也是在看见一席银发白衣、飘飘若仙的大天师忽然降临后,那本还阴阳怪气的黄门老道顿时自顾矮了一头,就连递上白帝城主手令玉函的双手也变得颤颤巍巍了起来,算是让大天师给自家徒儿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遂闻一向亲和友善的大天师冷冷言说:“既然胜负已分,老天师是也该率领其余弟子下山了。”
“哦~(点头哈腰),那我那两位战胜的弟子,他们···”
大天师:“他们既然愿入灵卯山门下,便应该致此退出天师府,也就不能再算作是老天师的徒儿了,你们可愿意?”
“这···师傅?”
“愿意愿意,他们当然愿意。”然而话都被致胜仙师给说尽了,也由不得这一男一女是否还有不舍,老天师随即命令左右褪去了他们的一身道袍,并各自甩了一团包袱给他们,叹说道:“这里可不比天师府安逸,你俩往后可得好好修炼,知道了吗?”
“师傅,我···”
“呵呵,傻丫头,还有你,做师兄的,把腰板给我挺直些,听到了没。”
“是、师傅,徒儿在此携师妹,恭送您老人家,还有···诸位师兄。”
(拍拍肩)
“哈哈,走了。”
“若有闲情,便回天师府看看咱们吧。”
如此,天师府一行人终是三步两回头的,缓缓离开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