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如银盘。
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宛如给这片大地铺上了一层白霜。
尽显清冷。
圣殿前,偌大的广场上,却是遍布残肢断臂,殷红的血水已然凝结成冰,在月光的映衬之下,竟泛起一股晶莹剔透。
与闪烁冷冽光泽的屠龙枪,遥相辉映。
冷风时不时吹拂而来。
横扫这座冰冻之城,同时也扬起了陈阳的发梢,鼓动了他的衣袍。
静。
偌大的现场,从陈阳长枪顿地的那一刻起,便陷入了一种诡异沉寂。
明明场地开阔,人数不少,却如同午夜的乱坟岗似的。
天地寂寥,且听风吟。
这,这谁能想得到??
不过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罢了,怎么会拥有这等强悍的站立?
再看看此刻。
这是在以一人之力,挑衅整个圣殿的浩荡门威吗?
继而,不少人转头看向了圣殿内,惊悚的情绪逐渐转向了愤怒,希冀有强者出面,将这个狂妄的家伙彻底了结。
但,确实有脚步声传来,更多的却是嘈杂的争吵之声。
这显然,在针对陈阳的问题上,圣殿内部起了分歧。
对此,很多人丝毫不感到意外。
分歧的源头无关陈阳,而是圣女楚灵与沈少卿的联姻。
竭力想促成这门婚事的那些人,自然想强行出手,将陈阳一举击杀当场,也算是维护了沈少卿,维护了凉州府的颜面。
而另外一方人,自然乐意看到有人敢公然挑衅沈少卿。
甚至恨不得陈阳能与沈少卿正面冲突。
有这样一个前提在,圣殿内的那些人,恐怕很难组织出一场有效的围杀。
以致于,不少人失望的摇头。
楚文州远远看着陈阳,思绪翻滚,五味杂陈。
一开始,他只是对陈阳颇感好奇,后来发现这家伙实力很不错,可现在,却彻底被震撼了心神。
眼前这个家伙,年纪与自己一般无二。
可在实力上,恐怕足以碾压自己!!
“啪。”
陈阳一把抓起了魔兵,顺势转过身,就这么于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离开。
场子他已经摆出来,如果圣殿非要不依不饶,他陈阳奉陪到底。
既然对方没有要继续的意思,自然没必要再与之针锋相对下去。
杨虎,肖人屠等人,紧随其后。
不多时,这一行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你怎么看?”
圣殿内,某座高楼之上,武思月询问身旁一个中年人。
“很强。”
本尊正是圣殿殿主的中年人,背负一双手,任由寒风吹拂在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眯成一条缝,紧盯陈阳离开的方向。
“不愧是,能大闹罪恶之城,最终还从崔元镇手中全身而退的人。”
中年人缓缓道:“而且,时隔一个多月,这家伙明显变强了。”
“也不知道,而今的神之左手,能被他发挥出几分威力?”
“不简单!!”武思月一阵感慨,“难怪他振振有词的说,我杀不了他。”
“且看着吧,看他这次在我凉州城,究竟能翻出多的浪来。”中年人嘴角扯过一抹弧度,“现如今,我圣殿还不值得表态。”
武思月沉默不言,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楚灵。
中年人也是如此。
楚灵拍了拍胸口,显然是为陈阳的安然离去,大松了一口气。
而后,紧盯陈阳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武思月与中年人对视了一眼。
而后,相视一笑。
“父亲,母亲,你们在笑什么?”
突来的笑声,让楚灵双手不自觉的抓住了裙摆,或许是为了掩饰什么,开口询问了道。
“没事,天色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中年人咧嘴笑了笑,转身的刹那,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沈少卿怕是麻烦了。”
武思月盯着楚灵看了看,而后微微仰起头,遥望穹顶的清冷月光,嘴角不由得扯过一抹淡淡的笑。
“啊?!”
楚灵愕然,“母亲,就他,还动得了沈少卿?”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能够清楚看到,她抓着裙摆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攥在了一起。
然而,武思月却摇头了,“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凉州府的实力很强,沈少卿而今更是拥有超然的地位,身边汇聚了无数拥趸者。
所以,哪怕见证了陈阳的强悍战力,她依旧不敢妄下定论。
楚灵沉默不言。
头纱随风摇摆,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
除旧节,是整个北俱州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
今天的凉州城格外热闹,无论是夜色如何深沉,空气如何寒冷,却是灯火通明,各条街道上人流密集,气氛喧嚣。
小孩换上了崭新的衣裳,脸上堆满了笑容,在父母的带领下,游走在繁华的街道。
晚上十点,各个角落都升腾起了绚灿的烟火。
凉州府。
相比于外界的喧嚣,这座高门大宅内,除了几分庄重外,同样是热闹非凡。
尤其是,后院的一个小广场上。
“大英雄,我敬你!”
“沈大少,走一个。”
不大的广场上,却是人满为患,均是二三十岁的青年,有男有女,他们的目光,始终都汇聚在沈少卿的身上。
“估摸着时间,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就是一个傻子,竟然敢撩老虎的胡须,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这世上,就是不缺傻子,哈哈!”
沈少卿派了人去圣殿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此时正在等待消息的传来。
“既然是个傻子,也没必要过多的去关注。”
面对这些人言语中的攀附,沈少卿照单全收,大手一摆,“来,喝酒!”
“沈大少大气!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宰相肚里可撑船呐。”
“夏虫不可语冰,也不看看咱沈大少而今什么地位。”
又是一阵谄。
沈少卿笑而不语,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从头到尾,都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少,少爷。”
不多时,沈少卿的心腹赵跃大步跑了过来。
“这是有消息了?说说看,那家伙有没有被吓得屁股尿流,下跪求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一下子,现场又炸起了一阵喧嚣。
沈少卿从一个侍女手中端过一杯酒,漫不经心的摆手道:“说来听听。”
“死,死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此刻的赵跃,神色遍布惊恐。
“具体说说,他是怎么死的?”沈少卿道。
“他没有死,是,是我们的人,全部都死光了!”赵跃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沈少卿:“……”
众人:“……”
就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