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眉突兀的转头，看向了大厅外，一双秋水长眸饱含泪水。
她从未想过自己要嫁人。
先不说，这顾天行的实力不如自己，而且天性轻浮，玩世不恭，这种人她什么时候会放在眼里？
现在，却要自己嫁给顾天行？
还不如，杀了自己一了百了。
“不要说只是让你嫁人，就是让你去死，那也是应该的！连一点自我牺牲，慷慨赴死的觉悟都没有，你算什么自己人？”柳雪君接着道。
很快，场上乍起了一阵骚动。
不少人暗自目光交流，并逐渐变得蠢蠢欲动，看样子，是准备出言声援柳雪君了。
“父亲，现在的情况，我们再耽搁一分钟，我赤莲谷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候得死多少人？”柳雪君站起身，对着首座上一位老者苦口婆心的说道。
不少人，立马出声附和。
人性的自私。
在这一刻，被彰显的淋漓尽致。
本尊正是赤莲谷谷主的老者，淡淡的说道：“雪君，如果说，想渡过这一次的危机，需要拿你的命去交换，你是不是毫不犹豫就会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我并没有做错任何……”
或许是出于心急，柳雪君几乎脱口而出，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尽管及时住嘴，但一张脸却变得极为难看，就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
“父亲，我……”柳雪君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由什么地方说起。
“让轻眉嫁给顾天行，跟杀了她没什么两样。”
本名叫柳长征的老者，摇头叹息，“再者，轻眉她又做错了什么？”
“既然你都不愿意，又有什么资格让轻眉去？”
话到这里，柳长征勃然大怒，怒气澎湃，吓得场上所有人心有戚戚。
一句反问。
让柳雪君面如死灰，余光之下，刚才还声援自己的那些人，竟然一个个低头不语，脑袋低垂，生怕遭受到了牵连。
自知犯错了的柳雪君，乖乖坐了下去，端起茶杯连喝了几口，压下心头极致震怖。
“难道你忘记了，轻眉是你侄女。”
柳长征冷彻的目光，犹如两把尖刀，直插向柳雪君，“你一个做姑姑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柳雪君：“……”
“父亲，我，我也是为了我们赤莲谷好！或许言语是有些不对，但最起码出发点是好的，我认为我并没有错。”
“掌嘴！！”柳长征道。
始终站在大门口的一位管家，立马点头，并走向柳雪君。
柳雪君顿时被吓傻了，面色惨白一片，直接跪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父亲，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柳长征漠然道：“我从小就教导你们，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看来，你从未放在心上？”
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更何况，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啪！
老管家也不说话，挥手就是一巴掌，柳雪君嘴角淌血，一头栽在地上。
静。
偌大的场上，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年过六十的柳长征，身姿巍峨挺拔，只不过，相比于往日里，身上多了一股暮气，以及心力交瘁的疲惫。
“哪怕我被他们凌迟，老夫也不会交出任何一个族人以求保全。”
言罢。
这个老人站了起来，背负一双手，铁骨铮铮，眯着一双眼道：“听令，全谷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准备开门迎敌！”
掷地有声，杀气迸射。
“还有，再有想出卖族人者，当斩。”
一下子，场上了无声音。
怕死，乃人之本性。
本以为仗着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就能够带起节奏，逼迫一个人去死。
奈何，这个老人立身堂堂，风骨犹存。
短短几分钟。
在柳长征的命令下，九成赤莲谷高手集结完毕。
冷风吹过百花。
柳长征拉着柳轻眉，露出一抹和煦的慈爱笑容，“怕吗？”
“爷爷，我……”
柳长征挥手制止，帮柳轻眉撩起遮挡在眼前的一缕乱发，“什么都别说，我不会同意！说一句自夸的话，我这人一向比较开明。”
“当年柳絮爱上世俗界的那个家伙，我不也让她下山了吗？”
说到这里，这位老人暗叹了一声，“只不过，却是害了她。”
“对了，跟我说一下那个叫陈阳的臭小子？”
本来还精神不振的柳轻眉，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那家伙，是个天才！而且跟爷爷您一样，立身堂堂，骄傲的活着。”
“他从一个孤儿，硬生生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掌兵数百万的镇国战神。”
“他的光辉事迹太多太多，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完。”
柳长征笑着打趣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孩子的性格随我喽？”
“哈哈。”
话刚说完，柳长征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人老了，脸皮也变得更厚了？
半小时后，赤莲谷外。
看着几乎倾巢而出的赤莲谷众人，一直守候在外面的碧落剑谷那些人，先是一愣，而后一个个杀气纵横。
“哟，看这样子，是准备誓死抵抗了？”
顾书恒的父亲，本名叫顾泰的一个中年人，龇牙冷笑道：“柳长征，你一定要在我碧落剑谷面前，彰显出你那可怜的风骨吗？”
“你应该知道，这一战打起来，你赤莲谷将就此被抹除，鸡犬不留。”
已经得到自己儿子死亡消息的顾泰，本就已经是怒火爆棚，再见柳长征依旧态度强硬，整个人瞬间就炸毛了。
“不就是一个死。”
柳长征淡然道：“再者，就是死，老夫也要扒你碧落剑谷一层皮。”
然而，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静静站在柳长征身旁的柳轻眉，突兀的往前几步，木讷道：“我答应了。”
“嫁给顾天行。”
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
柳长征有他的坚持，柳轻眉也有自我牺牲的准备。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死去。
顷刻间，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尤其是柳雪君，以及碧落剑谷这边，已经断了一臂的顾天行。
极致的笑容，在他们脸上绽放。
柳雪君是因为有死而生的激动，而顾天行，自然是因为抱得美人归的兴奋。
“哈哈！！”
顾天行忍不住大笑，并朝前走了过去，“轻眉，你总算开窍了。”
与此同时，陈阳走上了山顶。
刚才他们的这番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也因为突来的脚步声，随之转身。
铿锵！
陈阳一手探出，祖剑瞬间出鞘。
于这长空下轻轻一晃，璀璨的剑气，从顾天行的脖子上一闪而过。
一条血线，清晰浮现。
啪嗒。
一颗大好的头颅，就这么掉落在地，滚落到顾泰的脚边。
“以后谁再敢欺负你，告诉我。”
陈阳目光冷彻，持剑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