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分三宫。
雪,月,花。
走出密道,入眼的便是那云雾中连绵的雪峰。
雪花飘零。
这里和外面仿佛两个世界。
一个绿树蒙阴,鲜花怒放。
一个雪压大地,孤寂苍白。
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宫远徵第一时间给牧语墨整了整狐裘,防止她被冻到。
至于他自己倒不妨事,深厚的内力让他在这样寒冷的地方,依旧温暖如春。
云为衫穿着厚重,显然早有防备。
她看了眼瑟缩的宫子羽,轻柔道:“羽公子,不如将大氅取出来穿上吧?”
宫子羽反应过来,“差点忘了。”
赶忙取下背着的竹篓,从下面一层取出黑色的大氅给自己裹上。
他因为早产,从小畏寒,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实在是折磨。
本来温情脉脉对视的牧语墨和宫远徵听到对话,牧语墨也想起来了。
【虽说我不喜执刃,但他在对待宫子羽这个儿子身上,还是有几分偏爱的。】
【比如给他学习的内功心法,就是为了他畏寒体质而专门挑选的。】
宫子羽听到这话,瞬间愣住了。
他对爹的感情很复杂。
从小母亲早逝,他不曾获得多少母爱。
后来他习武,他爹却总让他在冰天雪地里修炼,那种苦楚让他觉得爹不喜欢他。
长大后,他放任自己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他爹见他更是时常怒骂。
不曾想,原来他爹是在乎他的。
【可惜宫子羽的倔强总是用在不需要的地方,若是用在练功上,说不得现在也是宫门高手之一了。】
宫子羽低头拢了拢大氅,叫人看不出神色。
宫远徵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羡慕。
要说这前山四宫,嫡系人数最少的绝对是徵宫。
别的宫哪个不是最少两个孩子,只有徵宫唯独剩他一个。
宫远徵母亲去世更早,他爹一心钻研毒物毒草,待他还不如执刃呢。
十年前他爹也惨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在意宫尚角这个哥哥的原因。
因为他只有这个认来的家人。
不过现在,宫远徵笑着牵过牧语墨的手。
我有了真正的家人。
“走吧。”
拉着小手,宫远徵沿着小路往前。
宫子羽和云为衫紧跟着一起。
雪宫寂冷,不见丁点绿意,好在还有些红梅开着,为这幅雪景添了浓墨重彩的几笔。
四人走过门栏,就看到一方莲池,那雪白的莲花一看便是传说中的雪莲了。
不过莲池边的平台上,分别坐着两个人。
灰银发的少年在烹饪梨羹,黑发青年在煮茶下棋。
看着倒是诗情画意,很有情调。
宫子羽刚想感叹一句,就被牧语墨的心声打断。
【这就是雪重子和雪公子了!】
雪重子\/雪公子:???什么声音?
【果然长得好可爱!还是奶奶灰呢!】
宫远徵手攥紧,目光微深。
牧语墨被他力道惊回神,看向他,就看他板着一张脸。
【也对,徵徵是第一次来,估计不认识他们两个。】
【徵徵啊,你别看人家长得嫩,其实人家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
雪重子:......
宫远徵:!!!
心里感叹着,牧语墨面上却带着疑惑道:“徵徵,你说这里是不是就是雪宫?”
宫远徵默了下,点头,“应该是了。”
听着她的声音,雪重子和雪公子纷纷看向她。
被他们看着,牧语墨温婉的一笑。
【这也是两个偏心眼的。】
【雪重子因为内功心法,和小哥似的永远在失忆路上。单纯好哄点就算了。】
【怎么雪公子也那样呢?你作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能不能稳重点?我记得最开始偏心白痴羽的好像就是雪公子,雪莲说给就给。】
【还有雪重子,明明都亲自测试过云为衫的武功了,居然白痴羽一哄,你就相信了?!】
【不过也是,宫子羽就是个顶级恋爱脑,人家云为衫都暴露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了,比如武功高强、精通江湖各派内功心法,还懂毒药。宫子羽愣是没怀疑半分云为衫的身。】
【也难怪他被称为牛牛,毕竟和他说无锋,那就真是对牛弹琴。明明自己身边这个就是无锋,偏偏还自作聪明觉得可信,反而怀疑角宫和徵宫心怀不轨。】
【呸!真想打他嘴巴子!】
【金繁也是个让人想抽他的,明明是从后山出来的,更该知道后山的重要性。何况他还是个红玉侍卫,云为衫能和他打个来回不落下风,可见武功之高,他居然真的被哄了几句就把人放进后山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近蠢者蠢?】
【真替紫商姐可惜,喜欢这么个人,本就是屈尊降贵了,偏偏在对方心里还不如宫子羽十分之一。要我说还不如和花宫的小黑在一起呢。兴趣爱好相同,对方还关心她。】
牧语墨心里说的高兴,巴拉巴拉一堆秘密。
听的其他四个震惊也茫然。
只有云为衫一脸奇怪看着他们。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在比赛木头人?
牧语墨嘀咕完也觉得奇怪,她扯了扯宫远徵的手,“徵徵?是不是该问一下怎么试炼了?”
“嗯。”宫远徵应了声,努力让自己冷静,然后对着雪公子道。
“在下宫远徵,和宫子羽来参加三域试炼。”
说着,又介绍另外两个,“这是我..夫人,牧语墨。另一位叫云为衫,少主夫人。暂代绿玉侍卫。”
雪重子和雪公子对视一眼,雪公子笑着道:“你们喊我雪公子即可,后山天寒地冻,诸位不如先进屋休整一番,在进行试炼。”
“麻烦了。”宫远徵表现的很有礼貌。
接着,几人就被领着进入雪宫内。
因为雪宫人少,并没有太多房间,所以宫远徵和牧语墨分在一个房间,云为衫是女子住在内屋,宫子羽只能睡在外面榻上了。
对于娇生惯养的宫子羽来说,这种体验还真是难说。
【哈哈哈,活该!】
牧语墨在心里非常直接的报以幸灾乐祸的笑声。
整理竹篓的宫子羽,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看了眼她,但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还没从之前的心声里走出来。
他没想到,没有牧语墨提醒的宫门,未来他竟然会是可怕的恋爱脑。
他用自己的小脑瓜想一下,就可以想象到,作为执刃的他一心信任一个无锋,未来的宫门会是如何惨淡的模样了。
虽然现在一切改变了,但他任然觉得理亏。
毕竟牧语墨的心声里,最不待见的就是他了,可见他有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