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关山难越
赵全深和曾元性清理完障碍，正准备往云台峰去。
这时候，王秋、张邵一行，连忙赶上来，叫住他们。
“哦？是你们…”赵全深看见他们，显然也是想起来了，这些人都是从游轮上落入灵界的。
看着这一众年轻男女，赵全深捻须道：“倒是好缘法，竟然都入了修行门径。”
“道长！禅师…”张邵一行见他们停下脚步，赶紧狂奔而来，气喘吁吁道。
虽然同样成就超凡，身体素质也得到增强，但相比赵、曾二人，他们差之甚远。
“诸位道友，有什么事么？”赵全深抚须道。
并没有因为张邵等人实力低微而轻视他们。
张邵等人见他言语态度温和，气质斐然，也是略松口气。
但转而，几人都窘迫的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道长，我们看上你的功法了，能不能传给我们…”
所以，气氛有些尴尬，王秋几人都是又怕赵、曾二人走了，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倒是曾元性似乎猜出他们所想，捻着流珠道：“道兄，他们是来学法的。”
“哦？”赵全深扭头看向几人。
“额…”张邵等人被勘破心思，反而还没那么尴尬了。
“还请前辈受我们为徒！”几人也豁出去了，七嘴八舌说着，就要叩拜。
然而赵全深衣袖一拂，莫名劲力，拖起众人，使他们拜不下去。
“慢！”赵全深看着他们，皱眉道：“你们如今亦已入道，与我辈并无本质差别。
我辈虽然侥幸先行半步，但伱们而今也算是入了道，何至如此自降身份。”
王秋连忙道：“不敢不敢，虽然我们侥幸入了超凡序列，但犹如盲人摸象，许多许多事情，也未知根底，更不知该如何掌握自身力量…”
王秋这人本来是肥头大耳的胖子，进入超凡序列之后，身体油腻尽去，变得面若刀削，浓眉大眼。
说起话来，也极为诚恳憨厚，仿佛不由的，让人会对他产生一种亲近信任之感。
赵全深闻言之后，摇头道：“自天地变革以来，莫说你们，就是我与元性禅师，亦何尝不是盲人摸象。”
他们虽然先踏出半步，但论修行层次，生命本质，依旧未脱凡俗。
只是凭借经验以及修行之法，在莽荒之中，修炼出一些法术本领而已。
论生命本质，如今的张邵、灵玉等人都并不差于他们。
只是张邵、俞明等人，并未自悟出修行法门，异术神通。也未从前人哪里，获得遗法。
所以，看起来，差距巨大，仿佛天壤之别。
但这些，赵全深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并没有因此而轻视张邵、俞明等人。
自己虽然已经横扫天下无敌，毕竟乾坤未定，焉知这其中有没有黑马后来居上。
“前…道长，我们受限于此，因为虽然进入超凡序列，能感应周天灵机，但并无修炼法门，所以没有半分异术…”张邵毫无顾忌，直接坦然把自己等人的缺陷都说了出来。
他们通过吞服异果、灵草、妖血等等，虽然肉身得到一定程度增强，也获得了魂魄物质，可以感应一些灵气、妖气。
甚至能感应灵界之中，无比活跃的神秘物质，也知道，那是施展各种异术的关键。
但，却并没有任何办法，能运用这些神秘物质，从而施展出种种异能。
这倒是与曾元性有些类似。
严格来说，曾元性最开始，缘法还不如他们。
他们至少，获得了异果灵物，肉身也得到增强。
而曾元性开局则只是获得了魂魄而而已。
只是曾元性着实厉害，数十年坎坷经历，历经人间疾苦，又于境中被李全所点化。
由此而大彻大悟，悟得修行法门。
但这种遭遇，可遇而不可求，也不是谁，都能遇上李全精心设局点化的。
而王秋等人，既然能在“偶然”之间，从亿万蓝星生灵之中，第一批进入灵界，其实天赋才情，一样是不差的。
只是他们前半生几十年，挣扎于世间，被学习、工作、游戏所充斥，并未参研过佛学、道学等等许多理念。
所以猝然之间，并不能很快转换心态，投入全部的精力，去研究怎么开发异术修行。
对于张邵的坦诚，赵全深十分满意，恍惚间，仿佛觉得这个年轻人，与当初自己，何其相似。
“道长，我们在蛮荒之中，也收集了一些奇怪的宝石、奇珍、灵草一类。”
张邵说到这儿，顿了顿，才看向赵全深和曾元性道：“我们想着，能不求二位前辈传下法门，我们愿意用这些珍藏来换。”
说着，众人在身上一阵摸索，纷纷把一些觉得极为珍贵的宝物，取了出来。
赵全深和曾元性相视一眼，都捋须莫名一笑。
“药只有一株，求道之人，当首重诚也！”赵全深神思恍惚，此前经历之中，仙人的话语，犹言在耳。
见赵全深陷入沉思，许久不曾说话，王秋等人也不知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好轻声道：“道长！您意下如何？”
“非贫道蔽扫自珍，只是我道中，有避生死，包含鬼神之机也，不可轻授。”赵全深摇头道。
这是当初，传他仙经，先天真气法门的神圣说的。
原封不动，又转述到张邵等人耳中。
张邵等人闻言虽然失望，但也理解，换作他们，有这种功法，也必然千金难换。
王秋还想再说，陈洛却抢先一步，学着江湖礼节，拱手抱拳道：“既然这样，也多谢二位能留步一叙，就不多叨扰了。”
既然人家不肯传授，又何必过多叨扰恳求，自己等人虽然位卑，但并不贱。
赵全深也是一礼，而后与曾元性二人转过身，并未挪动脚步，好似要送别诸人。
张邵等人叹息一声，正待走时转机又出现。
“诸位！贫道还有一言。”赵全深的声音传来。
“道长还有甚话要交待？”几人都疑惑道。
“哈哈…若要寻修行之法，倒是有个地方，或可求得。”赵全深捻须笑道。
峰回路转！
众人闻言都惊喜不已，连忙问道：“还请道长指点！”
赵全深指着身后，那壁立万刃，犹如冲霄天梯的云台峰。
“这里，曾经是我派祖师道场，我的法门，便是源自其中。”
赵全深捻须道：“我家祖师洞玄真人，参合三教上乘，有教无类，诸位何不上去一探，若有缘法，莫说修行法门，就是神通妙术，亦可求得。”
“洞玄祖师？”
张邵等人都是一惊，连远处的灵玉、锦公子都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往向云台峰上。
王秋面带疑惑，小声道：“这名字，我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我也有映像…”陈洛、蒋倩也道。
而俞明却忽然面露恍然，一拍脑袋：“我早该想到的，云台峰、云台山！这本来就是一家。”
顾星成、张邵眼中，都有些惊愕。
他们三人自幼就在江南省上学、工作。不似似陈洛、王秋等人。
云台山景区，离着江城，虽然不属于一个城市，但也就隔着几百里。
而关于云台万寿宫，道家盛地，他们也是有了解的。
现在经赵全深这么一提，才恍然记起，云台万寿宫，供奉的正是洞玄祖师。
赵全深望着张邵几人眼中惊讶之色，笑道：“怎么？你们才想起来？”
“难怪道长法术高强，原来贵派渊源如此流长。”俞明不禁感叹。
他们以为，赵全深的少阳真气，玄光斩魄神刀，都是师传。
人家有灵界前辈仙人，自己等人自然没法比。
王秋和陈洛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张邵小声解释：“洞玄祖师，就是江南省新林市云台山的祖师爷…”
不知得道于何时，但据县志、野史记载，成名于明初，还曾受皇帝数次召见。
“这么说，这里可能是仙界？”陈洛闻言，也被这个消息震惊。
一直以来，这里对他们的映像，都是一处秘境而已。
七八百年前，洞玄祖师于云台山练就大丹，时风云变色，似有云鹤飞腾，龙吟虎啸。
而后祖师羽化于云台山金光顶。
这是蓝星云台山景区，入门时的石碑上写的，拓印自当地县志。
仙人飞升而去，而他们却又在灵界，遇上同样的云台峰，云雾之中，可能就是仙人所在。
那岂不说明，仙人飞升到了灵界？
或者说，这里就是仙界？
“可是，那为何…”俞明想到这儿，心里越发疑惑。
赵全深接茬道：“为何变得这般荒芜，天宫、四海，地府，无踪，道法绝迹是吧？”
众人都点点头，这也正是他们所迷惑的。
“我也同样不知这仙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云台峰再是艰险，贫道也得进去一探究竟…”
赵全深对此同样迷惑，不过，眼神却十分坚韧。
在其它生灵和超凡者眼中，这里或许仅仅只是一处秘境，称为灵界。
而在他和曾元性眼中，这里就是仙界，是仙人所在的地方，因为他们都曾梦入此地，亲眼见过仙佛神圣。
甚至，与仙人、佛陀有过对话，受过指点。
这令他们深信不疑。
也就愈发的想弄清楚，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里的云台峰虽然外形与蓝星的云台山相似，但实则天壤之别。
唯一相同的，就是山中同样一片清翠，怪崖、松柏、竹海，景色一片清幽。
但这片云台峰，犹如神剑，在绵延山脉之中，冲霄而立，直入云端。
山脚宽阔雄伟，山腰之上，飞绝鸟道，壁立千仞，尽是光滑崖壁，连攀爬之处落脚之处，都几乎没有。
连赵全深自己都说不清楚，梦中进来时，自己一介凡夫，是怎么鼓起勇气，沿着狭窄山崖壁，攀上山顶的。
这还仅仅是第一关，再往上，那片云雾缭绕之处，才是真正的绝地。
那片怪雾，遮蔽五感，纵然有神眼，也看之不穿，人妖精怪进入其中，都会陷入迷雾。
不知方向，目不可视物，最终从险峻崖壁之上，跌落悬崖。
就连飞禽妖兽，都不敢深入云雾一探。
现在赵全深回忆起来，也真觉得当时真是有仙人暗中相助，不然凡人绝对无法登顶。
赵全深将这些情况，都与众人讲了一遍。
而后悠悠道：“修行得道，天赋才情，只是其二，能不能有气数加身，才是最重要的。
去与不去，取决于你们，能不能获得仙缘，也取决你们的缘法气数了。”
曾元性当然是去的，他既然与赵全深来了，就是打算一同上去的。
这边众人还没说话，锦公子和灵玉却是眼睛一亮，出声道：“我们也上去一探！”
俞明等人闻言，也没有半分犹豫，纷纷道：“同去，同去！”
“好，既然这样，你们都跟在我后面，贫道先来探个路径。”既然说定了，赵全深也不啰嗦。
当下纵身而起，循着记忆之中的路径，向崖壁飞腾而去。
众人见此，也都起身跟上，或狂奔攀爬，或轻功提纵而去。
实际上赵全深梦中进入时，是在山腰之上，对于山腰下以的路径，并不太清楚。
所以在之前赶到云台峰附近时，赵全深、曾元性两人并未急着过来。
而是在周围兜兜转转，并不是怕了这里埋伏的精怪妖兽。
只是在观察山脚四周，可能合适攀登的地方罢了。
待找好了大致上山方位，赵全深俩人才不急不缓的过来，钻入妖魔埋伏之中。
山脚往上约莫几百步，都是土坡，众人轻松越过。
而后，就是光滑崖壁，几乎没有任何落脚攀登处。
那怕众人超凡，但不是飞禽，或者不会飞遁之术的话，这种千尺危崖，也是极难攀跃的。
不过赵全深选这处地方，是提前观察过的，崖壁上一片青翠，上面整个被苔藓、藤蔓覆盖。
赵全深轻喝一声，拽着藤蔓，蹬地而起，数步之间，已率先又往上攀登百丈。
离着山腰处，还差约莫七八百米。
后面众人见此，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拽着藤蔓，沿着赵全深留下的脚印，排队而上。
云雾飘渺，险峻峰刃之间，一群人，渺小宛若蝼蚁。
沿着曲折险崖，用尽力气，不断向上而去。
不知攀了多久，连地上的树木、竹海，都变成小小一点儿。
赵全深有先天真气，倒还状态甚好。
其余众人包括灵玉、曾元性，也都有些气喘吁吁。
这种向上攀跃，是极为耗费体力的。
纵然众人身为凡人所谓“超凡者”显然，也并不是真的就超凡脱俗。
“再往上百余丈，我记得就到山腰了，那儿有地方能歇息。”最前面，赵全深鼓励道。
只是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了藤蔓可以攀附。
众人只能如同壁虎一般，四肢贴在光滑崖壁上，慢慢往上挪。
每往上一丈，都变得极为艰难。
而几乎每往上跃一丈，对自身意志，也都是一种突破。
但却没有一个人放弃，不论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张邵，还是自幼体弱多病的顾星成。
亦或者，没有毅力箸称的胖子王秋。
连蒋倩都银牙紧咬，死死跟着前面王秋的步伐。
不仅仅是众人意志坚韧，而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若停在这里，体力耗尽难免跌落千尺悬崖。
而上山不容易，下山更难。
光滑崖壁，几乎无法向下，要下山，只能跳下去。
所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