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剑光消散,百剑悬空。
地面上叠满了残肢断骸,有人的,也有妖的,分不出谁是谁了。
威慑萍山坊市多年的萍山七杰,死无全尸!
云缺挥手间,百剑犹如听到了号令,纷纷没入储物戒。
那景象宛如百河入海,瞬霎而归。
兰朵大摇大摆的走出石室,踢了脚最近的尸首,骂道:
这下信了吧!我的帮手厉害着呢,凭你们几个还能翻天了不成,人呐,要有自知之明。
她背对着云缺,一边说着一边盯住脚下的一个储物袋,伸手要去捡。
结果还没碰到,储物袋就被灵力摄走,落在云缺手上。
兰朵大失所望,气呼呼的开始在尸体里翻找残破的法器,不大一会儿划拉了一堆破烂,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生怕再被抢走。
云缺将萍山七杰的储物袋与灵兽袋收起后,望向石室里的萍山君。
蚕额虎此时的状态十分怪异。
四爪撑地,尾巴直立,一根根虎毛尽数炸起,虎口几乎张开到极限,瞪着虎目一眼不眨。
姿态和表情像极了看到老虎的猫,震惊中透着无尽骇然。
直至云缺走到面前,萍山君才从震撼中清醒。
吼、吼、吼……
蚕额虎仿佛被呛到了似的,发出古怪声音。
如何解除前辈的封印。云缺道。
吼……萍山君发出一声低吼。
云缺听懂后,分出一份灵识,感知到虎头之内的暗淡金丹。
这枚金丹不仅暗淡,还十分浑浊,早已没有任何光彩,死气沉沉,犹如泥团般存在于虎头的颅骨之内。
难怪萍山君被几个徒弟算计,他确实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根本用不出金丹之力。
失去修为的修真者,与凡人老叟其实没多少区别,虚弱而渺小。
在金丹外表,包裹着一层幽绿色的光圈,散发着禁制气息。
云缺以灵力将光圈围住后,轻易将其破解。
绿光消散,萍山君的暗淡金丹仿佛明亮了几分,多了些生机。
吼……受困多年,终得解脱,多谢道友相助。
蚕额虎口吐人言,坐在地面,两只前爪互相搭在一起,扬了扬,形如抱拳拱手,朝云缺道谢。
举手之劳,前辈客气了。云缺还礼道。
当不得前辈二字,道友称我为萍山君即可,你替我铲除了几个逆徒,在下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一份薄礼还望道友笑纳。
萍山君来到洞府门口,用虎首点了点摆在大门两侧的两尊石雕,道:就是此物。
石雕为麒麟,麟角狰狞,看着倒是威武。
云缺分出灵识感知了一番。
两尊普通的看门石兽,看着威严而已,毫无珍贵可言。
萍山君一下跃上右侧的石雕,扬起虎爪拍在石雕头顶。
一圈玄奥的气息波动四散开来。
从石头麒麟的头顶开始,遍布起密密麻麻的裂纹,最后竟如蛋壳般碎裂开来。
脱落的石层,居然携带着禁制之力!
再看这头石麒麟,竟变得晶莹如玉,通体散发着无比浓郁的灵气波动。
灵脉精髓。云缺猜出了石头麒麟的真身。
萍山君跳落地面,直言道:山底的灵脉被我炼制成为麒麟玉雕,以结丹禁制封印,那几个孽徒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日夜觊觎的灵脉,其实就在眼前。
萍山君的手段,果然高明。
将灵脉精髓放在大门口,
萍山七杰每天都看得到,却想不到灵脉就在其中。
这座灵脉玉雕,应该抵得上百万灵石,当做替我清理门户的谢礼,道友莫要推辞,如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头老迈的残虎。
萍山君既然都这么说了,云缺也不矫情,点动储物戒,将麒麟玉雕收起。
百万灵石入账!
兰朵在旁边看得眼睛都要红了,一个劲的咬牙切齿。
她只收集了一堆破烂,还兴高采烈的,人家云缺收了灵脉精髓却仍然无动于衷,表情淡然。
一百万呀!我什么时候能有一百万灵石!兰朵朝空气挥舞着拳头,发泄着心里的嫉妒。
萍山君跃上左侧那尊石麒麟,道:
这份薄礼,为了感谢道友将我救出虎牢,再获新生。
随后萍山君仍旧朝着石雕头顶猛力一拍。
云缺大为奇怪。
浮萍山只有一条灵脉,另一尊石兽里会有什么?
这次没有石层剥离,而是从石麒麟头顶浮现起一层光晕。
光晕犹如表皮一般,从上到下掠过。
当光晕过后,这座石雕居然活了过来!
石麒麟摇头摆尾,晃掉身上尘埃,大口一张,将洞顶岩石咬碎了一片!
在石头麒麟面前,云缺竟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来自异宝的气息。
法宝!云缺愕然道。
石头麒麟,居然是一件奇特的法宝。
萍山君跃了下来,介绍道:
天陨麒麟,我的本命法宝,以星陨之石打造成麒麟兽形态,此法宝攻防兼备,尤其擅长护主,因其融合过一头六级妖兽的兽魂,所以拥有一定的神智,可将其当做护身灵兽使用。
以法宝之躯行灵兽之责,萍山君好手段!
云缺称赞的同时,分出灵力笼罩天陨麒麟,不料对方竟抗拒,低吼着连连后退。
御兽决!
云缺低喝中施展出御兽诀,终于能勉强控制住天陨麒麟,只是麒麟兽的行动十分笨拙,难以做到随心而动。
萍山君虎目中再次泛起惊奇之色,赞许道:
道友聪慧过人,居然能自行悟出天陨麒麟的驾驭之法,没错,此法宝想要完全驾驭,需要配合御兽决方可,你能在短短一天不到就将御兽决修至如此地步,简直匪夷所思!
云缺笑了笑,将天陨麒麟收入储物戒,道:
萍山君今后如何打算,留在浮萍山,还是去往别处。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也不愿留在此地,我打算找一片没人打扰的森林,过完最后的岁月。
云缺听罢心头感慨万千。
以妖虎之躯,即便活在森林也得与野兽为伍,吃血食,喝冷水,天地为席,山野为墓。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结丹强者,竟会落到如此田地。
或许多年后,有猎人会在某处林间遇到一只死掉的猛虎,然后兴致勃勃拖回家去,剥皮食肉,再将虎皮制成皮袄,高价卖出,不知穿在哪个富人的身上。
云缺在此刻深深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
兰朵也觉得伤心不已,她眨了眨大眼睛,建议道:
萍山君,你跟我走好不好,到我们处月部!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可以给你烤肉吃,给你屋子住!封你为圣兽,比所有族人的地位都高!
萍山君默默的望着兰朵,虎目中泛起犹豫与纠结,很快他发出笑声,眼中沧桑渐渐退去。
好哇,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头残虎老迈就行。
当然不嫌弃!我的阿爹和阿哥都死了,我没有亲人,你今后就是我的亲人!
兰朵高兴地抱住虎头,然后竟将萍山君当做了马匹,骑了上去。
哈哈!我兰朵也有坐骑啦!
兰朵高兴得好似个得胜的将军,耀武扬威。
堂堂结丹强者,你当马骑?云缺无奈道,前一刻还是亲人,转过脸就成马了。
果然,亲人的用处就是当牛做马。
无妨无妨。
萍山君善意的声音响起:老夫孑然一身,修炼了一辈子连个后代也没有,如今竟能体会一番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妙哉,妙哉呀呵呵。
云缺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对特殊的祖孙还真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