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非常平静地回道:“主策划是长公主,我推了把手。”
“你这把手推在什么的地方?”小公主道,“让我猜猜,破军弩是你帮忙弄到的?还是那个小花旦是你安排的?”
“都是,也可以说都不是。”陈萍萍道。
小公主皱眉道:“别绕弯子。”
陈萍萍道:“长公主本就有意向军中伸手,我不过行了个方便,至于那个小花旦,是皇后安排的,但是向皇后提出这个建议的宫女是我的人。”
小公主赞叹道:“这样首尾才干净,我也觉得如果你直接安排那个小花旦来诱导老二出宫,太明显了,查起来也太容易露馅,父皇又不傻。”
陈萍萍赞道:“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很欣慰。”
原本还是想保持“风度”与陈萍萍你来我往一阵子的小公主,被这种陈萍萍不咸不淡的态度激怒了,噌地一下从床上窜起来叫道:“你就没想过我安危吗!?六名七品高手啊!还有破军弩!你是不是对于我的实力过于自信了!?我刚多大!?”
面对小公主的愤怒,陈萍萍依旧平静,他平静地道:“五竹在。”
小公主怒道:“五竹叔不在!他被调虎离山了!”
“他本该在的,长公主对五竹并不了解。”陈萍萍道。
小公主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抿了下嘴,道:“五竹叔说,神庙的祭祀绊住了他一会儿。”
“长公主还没这个本事策动神庙祭祀。”陈萍萍道。
小公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能策动神庙的只有一个人。”陈萍萍把小公主已经明了却不愿意点破的事实说了出来。
屋内一时间十分安静。
良久,小公主睁开眼睛,那对唯一有些庆帝影子的眸子一片清冷,道:“你很特意的提醒我这一点,你在害怕什么?”
陈萍萍垂眸,不语。
“你在怕我忘了娘亲的仇恨吗?”小公主道。
陈萍萍终于有些许情绪外泄了出来,他抬眼看向床榻上还过着绷带的小公主,有一丝极为清浅的悲凉从眼中划过,又马上沉入了那漆黑无底一般的眼眸里,他向后靠在了轮椅的后背上,轻声道:“我怕你会伤心。”
和你娘一样,许是因为长久的相处,许是因为他始终维持的宠溺的表象,你对他心软了,他……不会对你心软。
半分都不会。
小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回陈萍萍道:“放心,我娘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一次了。”
那么沾染了那么浓厚血色的惨烈教训,他记得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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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和陈萍萍打了报告申请让费介入宫,帮研秀看看脸。
陈萍萍走后,在床上躺腻了的小公主爬了起来,推开窗户,望着院子发呆。
院子里种了树,他和庆帝打赌时种的,幼树,树干纤细,树枝稚弱,但还是抽条长出了片片绿芽。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他想让庆帝习惯他的亲近,但是……陈萍萍没看错,他竟然也开始有些习惯庆帝的宠溺了。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只是清浅频率与往昔有些不同,小公主没回头,直接道:“腿上的伤还没好就别下地乱走,回头要把太医气得要打人的。”
燕小乙回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太医也说伤口愈合可以适量运动。”
燕小乙不是个多话之人,所以回完这句话,小公主又没再开口后,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良久,小公主忽地很轻很轻地吐出一句:“我就知道她害怕我长大。”
长公主会对他动手的原因,他与陈萍萍的谈话间并未曾讨论过,因为他们心知肚明。
太明显了啊。
庆帝把叶大等人还给小公主,并承诺等小公主长大,内库会交还到小公主手里。
长公主怎能不急?
然而……有一句话,却是小公主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
不是只有长公主才该害怕我长大的。
我要讨回的,岂止一个内库?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