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第二精神专科医院。
在大部分地市，第二人民医院都是精神专科医院。
同时，有一部分医院还兼顾着监狱的职能。
本市的第二精神专科医院就是如此。
在很久之前，这里还是本市的监狱，后来城市飞速发展，犯罪率也逐年降低，就将一半儿监狱拿出来，改造形成了现如今的精神病专科医院。
“我是玉皇大帝，我是玉皇大帝。”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大厅中又蹦又跳，两三个保安围绕在边上，不敢前去制止。
直到又有几个年轻保安拿来防爆盾和防爆叉子，才将这名病人制服。
不过在精神病院中，吵闹和热闹是少见的，因为这种暴躁易怒，活泼的精神病人，即便是在精神病人之中，也是很少见的一个群体。
大部分的精神病人都是比较孤独，沉默寡言。
而且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你面前的那种。
就算是一部分精神病害人的时候危险性极高，但更多的危险性却也是指向自己。
一些还没有陷入深刻的精神病状态，只是有些抑郁、疲惫、焦虑、狂躁的病人，安静的排着队，拿着药。
在2楼的诊室外，大部分戴着口罩的患者，双目无神地低着头，看着手机。
一个穿着朴素，皮肤黝黑，大手粗糙的男子，低头看着已经裂纹不像样子的手机屏幕。
这手机的边边角角还有着许多尘土，已经粘在手机上，轻易无法去除。
他正在用计算器计算自己拿药的花销。
有一部分精神病药已经被列入国家专项医保之中，只要出示自己有精神病的诊断证明，就可以去定点医院免费拿取医药治疗。
但是男子此刻却不敢让医生给自己开具确诊证书，因为这种证书一旦开具，他就会被鉴定丧失劳动能力。
之后，没有任何劳务中介公司会任用他，也不会有医院给他开具身体健康证明。
所以他现在拿药还是要拿原价药，就连医保报销，都不敢进行报销。
一盒抑制精神病幻觉的药，少说也要100多。
而一盒儿只能吃三四天。
一个月吃下来，怎么也要去个1000左右的药钱。
现在老婆在老家给人打工，一个月就挣个三四千。
女儿跟儿子都要上学，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儿子已经上了高中，很快就要上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就要买房，娶媳妇，就要出彩礼。
资金压力很大，根本不敢生病，但是面前出现的幻觉，也已经让他将近好几天没有敢出去接工。
原本接工的工地也已经停摆，接近一个多月没有开工。
还好这次的资方比较有良心，在工地出现问题之后，不仅立马结清了他们的工资，还额外给他们每个人补了一个月的保底工资。
不过却让他们签订了一些保密协议，写的内容就是这些病，他们要自己处理，自己克服。
也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工地上出现的诡秘情况，免得引起舆论风波，引起社会动荡。
工人算完钱，本就黝黑的面上又黑了几分。
世道太过艰难了。
看了一眼门诊外面在排队的名单，前面还有三四个人才到自己。
工人正准备打开抖音刷几个解压小视频，或者是听一听爽文小说，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却看到微信群中弹出了一句“艾特所有人”。
“艾特所有人，所有在工地中，或者是工地干活儿以后出现过幻觉，以及仍旧在时不时出现幻觉的人。
请在明天上午来到C10工地。
公司请了知名大师来为大家扫除身上的幻觉，此消息仅在内部流传，不得截图外传，一旦泄露外传，后果自负。”
工人看了一眼消息，又左右看了看，立刻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打了一个电话：“喂？李工头，群里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呀？”
李工头也很坦诚的告诉他：“前几天，工地不是出了邪性的东西吗？
公司一直在找高人解决这个东西。
我跟你说个不好听的，就连公司的老总，夏侯老董，都让邪祟感染了，差点发疯自杀。
昨天啊，终于解决了，请来了真正的高人，据说是茅山的人，和龙虎山的人联手做法，直接就把夏侯老董父子俩治好了。
治好了之后，夏侯老董也是仗义，当场拿出了1000万。
说‘钱在我眼里都是小事，但是工人兄弟的命，工人兄弟的病，都是因为我而起的。
别说100万，1000万，就算是一个亿，10个亿，为了工人兄弟们，这个钱我也拿的出来’
所以，今天公司里面就下通知了，所有工地上干活儿的，不管你有没有幻觉，都可以来。
兄弟，我跟你说个真的啊，不管你有没有幻觉，你身上都可能沾染了这个邪祟，明天准时到工地，千万不要错过。
不然身上的邪祟洗不干净，你自己免疫力强，可能没有什么事情，万一你回家，你老婆孩子呢？”
工人没有被对方所说的什么夏侯老总重情义感动到，也没有被对方夸大的事实吓到，只是仔细地问了问。
说：“李工，这个幻觉的事情，真能治啊？而且真不是说把咱们叫过去给招安了，或者是什么校场发饷，不带刀甲之类的？”
“什么想不想的？”李工头那边说：“这次龙虎山的小天师亲自过来的，给你们开坛做法，你还怀疑上了？
那你就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你们身上得的病，你们出现的幻觉才值几个钱儿。
你们都死了也才值当几个钱？！
你们正在干的这片楼盘，我跟你们说，10个亿拿下来的！
要是不继续开盘，10个亿砸在这里！
10个亿呀，多少个你才买得起呀？
你们身上那点儿小病，根本就不叫病！
人家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解决这楼盘底下的东西，让楼盘继续开工，你们只是顺带的。
要不然我千叮咛万嘱咐，在群里说明天没有事，一定要过来，一定要过来，因为你过了这个村儿，你就蹭不着这个店儿了。
真以为人家专门给你开的啊！你身上几个子儿啊，还怀疑人家对你怎么怎么样了。”
工人明悟过来：“哦，哦！
谢谢李工头，谢谢李工头，真是太感谢你了。
哎，我最近就让这个幻觉折磨的够呛了，我老是感觉下的楼梯就跟平地一样，哎，老是闪我一下。
这都是小事儿。
关键有些时候我去接工的时候，我看到街上的人都像是怪物，我老是想冲上去打他们。
幸亏我克制住了，要不然现在，人家...我....我真不够赔钱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上午啊，9点，9点之前来到。”
“好嘞，好嘞，谢谢您，谢谢您，李工头。”
就算是李工头儿没有看到，工人依旧是点头哈腰，对着手机连连道谢。
放下手机之后，工人又打开计算器，看了一下自己刚才计算的药钱，犹豫再三，没有去找大夫问诊开单，而是直接走出了医院，坐公交回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