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到指挥塔见到塔露拉之后,这是罗德岛一方最靠近胜利的一刻。瓦伦丁吸引住了敌人的注意,让塔露拉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邢一凰蛰伏在暗处抓住了机会打出致命一击。
空手在面对兵刃时毫无优势可言,邢一凰熟知这一真理。曾经在雪原上打猎时,她的身上至少有一把武器来应对自然界的威胁,哪怕是只有一把短刀,在面对野兽的袭击时都比拳头好用。
但是此时她的手中没有武器,有的只是自己的拳头和力量。敌人在邢一凰的眼中跟猎物没什么两样,但是今天的这个“猎物”有些过于强大了,哪怕是曾经握住猎刀和弓弩的自己也无法将其制服,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方法。
偷袭。
战场毫无道德可言,仅有胜利拥有意义。能群殴就绝不单挑,能杀死就绝不重伤,有武器使用就绝不空手,倘若敌人的实力在自己之上时,能用的方法除了呼叫支援之外,就只剩下偷袭这条路。
湛蓝的雷霆自火焰中跃出,将这被橙光所覆盖的区域染上了一片深蓝,好似“龙来”再现。
不过瓦伦丁的背后灵可没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邢一凰的这一下却能打断塔露拉的脊椎骨,让她在余生中讲述到自己的辉煌过去时只能激动地敲打轮椅,永远跟走动说再见。
前提是这一下能打中的话。
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塔露拉耳边响起,仿佛近在咫尺,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身后快速逼近的庞大气势。相较于一开始陈和阿米娅联手使用出来的赤霄拔刀,此时邢一凰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更加浓烈,也让瓦伦丁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是在那曙光降临到指挥塔之前,他先尝到了烈焰的滋味。
塔露拉双手用力,维多利亚大斩剑顺着德双的剑身滑了下去,烫得通红的剑刃甚至削掉了瓦伦丁左肩的一部分,高温瞬间就将白色的骨肉烧得漆黑,连血管都被烫在了一起,没有流出任何鲜红。
剧痛好似箭矢瞬间就扎进了瓦伦丁的大脑之中,但很快就就被他身体的应激反应给压了下去。
在神经末梢传递出疼痛的信号时,他的源石技艺就关上了大脑中的痛觉开关,瓦伦丁只觉得自己的左肩好像被电了一下就没有了感觉,但所幸还能动弹。
就在他准备扭动手腕准备反击的时候,塔露拉的下一次攻击到来了。
赤红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滚烫的弧线,紧接着它就捅进了瓦伦丁的身体中,就像热刀划开黄油,动作顺畅没有碰到一丝一毫的阻碍,干错利落地切开了脂肪与骨骼,仿佛这具瓦伊凡最强肉体只是个笑话。
高温与血肉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在这到处都是呛人硝烟的战场上扬起一股淡淡的肉香。瓦伦丁呆滞在原地还在思考着自己的身体怎么了的时候,一股力量自剑刃中传来,仿佛要切开他整个人一样向上一挥。
塔露拉的手臂在刚刚已经兽化,似乎背后灵跟她融为了一体,看起来特别像曾经瓦伦丁遇见过的那个复仇者大姐姐。但是跟那个已经失去了理智只知道破坏的家伙不同,此时的塔露拉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却仍保持着自己的思想,代价只是更加严重的身躯矿石化而已。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个代价很难接受,但是对于此刻已经站在失败边缘的塔露拉来说,只要能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障碍清除干净,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足惜。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但思想却早已被他人控制。
通红的剑刃没有撕开瓦伦丁的身体,而是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整个人从地上连根拔起扔向身后。剑刃刺入时没有遇到阻碍,拔出时自然也顺畅得宛如抹了润滑油一般,飞起的瓦伦丁连鲜血都没流出来就撞到了邢一凰,将她的偷袭计划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整个过程仅用了两秒钟,塔露拉的反应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在这么一个瞬间,回想起刚刚自己经历过什么的瓦伦丁突然理解了那些被红豆杀死的源石虫的感受。
“我艹艹艹艹艹艹艹!”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自己正处于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与邢一凰的相撞没有让施加在瓦伦丁身上的力量得到有效缓冲,他像一个球一样被狠狠的砸在地上朝着边缘滑去,无论这个小龙人怎么挥舞四肢都无法有效的降低自己的速度,他的手除了火焰什么都摸不到,只能在天旋地转中越滚越远。
德双自空中掉落在了邢一凰的手边,很快就被她握在手中。剧烈的撞击没有让这个坚强的龙族姑娘一蹶不振,她强行关闭了自己身体的痛觉开关,缓缓站起,直视着前方被火焰簇拥着的恶魔。
黑色与灰色的视线相撞,邢一凰看到了塔露拉微微扬起的嘴角,紧接着她的目光就被火焰所覆盖。当邢一凰从一片橙光中回过来神时,塔露拉已近在眼前。
她连大剑都没挥出去就被这个恶魔扼住了脖颈。兽化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地攥住了邢一凰的脖子,但又刻意留给了她一丝呼吸的机会。
塔露拉不想就这么杀死邢一凰,她还有场好戏请这个龙族姑娘看看。
对‘塔露拉’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存在不是自己的妹妹和萨卡兹王的继承者,那是那个曾将这幅躯体死死压制住的瓦伦丁。
今天她没有在那名瓦伊凡人的身体里感受到昔日强到无可匹敌的力量,但是却察觉到了一丝来自过去的气息。
在科西切的记忆中,它属于连史书都不愿记载的,早就已经被灭绝的存在。
瓦伦丁的灵魂并不简单,隐藏在黑暗下的真实一直被压抑着,也许只有遇到比生命危险还要严重的威胁才能爆发出来。在这个瓦伊凡人的身上,塔露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在雪村中和阿丽娜一起畅谈未来,还没有改变的自己。
那么是什么让塔露拉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
“我一直在好奇,他身体里隐藏着的力量。”
塔露拉举着手臂,拎着邢一凰缓缓朝前走去,右手仍握着那把通红的大剑。邢一凰被憋得脸色通红,却是使不上一点力气,身体软趴趴的像是条鱼一样被她拽着,完全没有逃离束缚的机会。
“你应该没有发现,不过那个总是冷着张脸的老家伙肯定是察觉到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跟一个朋友说话。阻挡在塔露拉面前的火焰朝两边退去,为她让出了前进的道路。邢一凰艰难地呼吸着,挣扎在眩晕的边缘。
“我想,让你们三个刚刚加入罗德岛的新人参与这次任务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她甚至把你们给分开了。”
巨大的火龙再一次出现在了指挥塔的顶端,塔露拉的身体已经缓缓走上了爱国者的道路,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在火焰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那是细小的源石结晶,矿石病加重的前兆。如果不及时注射矿石病抑制剂的话,塔露拉的身体状况将会变得无比糟糕,甚至有可能活不到第二天。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催动体内的源石技艺,她完全不在乎。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科西切停下脚步,盯着邢一凰的脸,灰色的眸子此时变得血红,里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人能够和自己的背后灵共享视野,在刚刚火龙腾空而起之时,她看到了坠在边缘挣扎着的瓦伦丁,看到了地表上冲向罗德岛小队的牧群。
“我看到了天使的陨落,还有你的死亡。”
“两位至亲之人的消逝,能不能让那个瓦伊凡人揭下面具?当他爆发出这世界许久未见的力量之时……”
“你和那位天使,谁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