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如今这老道给武练场盯上,没有了经济来源,夜晚行人稀少揭不开锅了,所以宁肯错杀不愿错放?独自在街道中游荡,找寻未归家之人,行那“堪舆之道”!
坐在路边的少年先是一阵疑惑,在看清楚老道是和自己说话后,随即笑骂道:“老人家!你的法门就是破财消灾,对不对?滚你大爷的,还满脸阴气,血光之灾,我看你特么才是!是不是想从我兜里骗钱,我告诉你没门,下辈子吧……!”
满天谩骂过后,少年正站起身来,做事要走的节奏,毕竟他的确实实在在还有事情要做,这可能关系到他的生命!丝毫怠慢不得!
独轮车停在少年面前,老道人和少年两两相望,之后老道人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只有一只独手,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老道人闻言,也不恼火,对那少年大声喊道依望他能停下脚步:“指望今夜事事昌,谁知命里有祸殃,祸殃一到全玩完!无灾不肯念神仙,有灾欲得当烧香……应当烧香啊……!”
听见这话语再身后响起的瞬间,已经走出几步路的少年心中勃然大怒,不禁暗自心想,这老道搞不好见自己不理睬他,在咒他呢!而后一脸的阴沉冷不丁转身,快步如飞走向独轮车的算命摊子,右手在路边捡起了不大不小的石子,一边捏的啪啪作响,一边嚷着:“狗老道,烧香是吧,咒我是吧!我先烧了你的摊子!咒死你个王八犊子!”
正午时分被那中年妇女谩骂了几句,本就心情有些低沉,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又瘫上这狗老道,少年内心压抑住的怒火又烧起来了!做出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毕竟任谁接二连三的碰上这种没理头的事,都是这种状况……!
闻言见此情况,老道人显然吓得不轻,起身后也顾不得独轮车插着旗帜的摊子了,抱头鼠窜,以便躲避少年扔来的石头!
少年走而立起站在摊子旁边,看着老道人那如同蝗虫过境,踉跄狼狈不堪的身影,哈哈大笑,随后走上前,拨弄了那插着的帆子,使它迎风飘扬起来,瞥见桌上的签筒,随意探手将其推倒,顷刻间竹签哗啦啦滑出签筒,最后在独轮车的案板桌上呈现出扇形模样。
做完这一切后,独臂少年伸手指了指在远处停步的老道人,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道:“狗老道!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而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眉头有些微微皱起!
为此见到少年这副模样,老道人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抱拳作揖,以求情讨饶。
看着眼前这规规矩矩的这一幕,少年这才罢休,独自离去,走行于黑夜之中!
老道人微挺身躯等到少年人走远,这才敢重新走到独轮车旁就此落座,皱起的眉头逐渐放平缓,厚实的叹了口气:“世道沧桑,岁月难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害得贫道也糊口不易,气煞我也啊!”
寂静的分界线之处待少年走了之后,独轮车坐在哪里的老道人又迎来了一个“客人”!
是个少女,天色有些阴暗看不太清楚,但个头很高,怎么说呢比之之前的那个少年还高出一个头!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一只遥遥漫步小花猫!
一身黑裙,头发密集散落脸庞,只露出一双平静中透露着水灵的眼眸!至于那花猫,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是被强行拖着来的一样!
看见少女出现在分界线的瞬间,老道人眼前一亮,赶紧收拾好被刚才少年撒落成扇形的竹签,放进签筒内,随即闭上眼睛,身体坐直,双手平放于案板之上,朗声道:“只古空情多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余恨无期,刺人之心。萍水相逢,只宜风动不宜行!”
明亮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在黑寂的夜中响起,那少女显然是听到了老道人的话语,只可惜没有要停步的意思,不急不缓的朝着刚才少年消失的地方走去!
恨天不应,万事皆空悲即了,老道人微微睁开一丝眼缝,眼见着又要错过生意,今天又白忙活了,只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直震的插在上面的帆子和签筒内的竹签连连跳动,而后提高嗓门:“少年本是人间子,女魅无非世上人,少年少年动倾城,得意扬扬魅少女!——妙!”
少女闻言没有多行其它,只是继续前行,向着黑暗中少年消失的地方走去!
“哎!这日子没法过了……!”老道人见状这一幕,灰心丧气,低声咕哝连连叹气!
突然!黑暗中的脚步声停止了,少女毫无征兆地转过了头,向老道人远远抛来一颗灵币,而后不知道怎么了,也不再继续往前走,向来时的小路回去!只是那只“花猫”则不知所踪了……!
“嗖……!”黑寂的天空中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因为天色实在是太暗了,看得不太真切!
“啪……!”没有任何理由,老道人,双手一挥一合实,竟然接住了那没有丝毫规矩可循的灵币,牢牢合住!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
接住灵币的老道人,一连阴沉的脸破天荒的笑了,随后摊开手心一看,瞬间僵住,甚至嘴角都在有些颤抖,显然是肉痛,毕竟此刻“躺”在他手下之中的,才是最小额的一文钱,也就是一枚铜板!连一灵币也算不上!
不过,老道人还是将这枚铜钱轻轻放在桌上,双手亦如往常一般平放在桌板上,呆呆的看向那枚铜钱,渐渐出神!
“嘎嘎……!”有些及其难听的怪叫响起!如同恶鬼的哀嚎一般,只听一耳,就让人不由得寒毛竖立!
转瞬之间,便有一只乌鸦疾坠于桌面之上!站立之后,偏着头,黑漆宛如深渊一般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望着那渐渐出神的老道人,而后低垂下头颅,对着那枚铜钱轻轻一啄,之后它将其衔在嘴中,抬头继续望向老道人,乌鸦眼眸之中有些让人说不出的感觉,灵动、危险、低迷、不祥……!
“嘘……!”突然出神中的老道人,手指放在嘴唇边缘,轻声道:“去吧,此地不宜久留,记住我要你做的事……!”
话语落下,乌鸦知趣的扑腾几下翅膀,随即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夜空中,只剩下那枚铜钱,在桌面之上旋转,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老道人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远处的黑暗之中,恰好是刚才少年消失的地方,随后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右手抬起,覆手压下,一指点出,直抵桌板上还在旋转的铜钱,强使它停下旋转,以至于声音也渐渐消失了不见,仿佛被无边无际的黑夜吞噬了一般……!
……
老道人是葬山群之中的本地人士,年轻时的他风流倜傥,仙气飘飘,事业有成,家里有贤惠儒雅的妻子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得道有成的神仙一般,整天好不悠哉悠哉,也是一些中年妇女的怀春对象,直到有一天,他曾经拥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那是一个黑寂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整个葬山群都仿佛变了天,一夜之间,完完整整的葬山群被分割成了阴阳两面,一栋十层楼阁拔地而起,他也是在那一夜从风度翩翩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时间一转,到了现在,今天又是在浑浑噩噩中渡过一天,摆摊,收摊,睡觉,独醒,走来,回去……!
——
“嗒嗒嗒……!”黑暗寂静的世界中响起一道平平无奇的脚步声,接着视线所能看到的范围之中出现了一个独臂少年的身影……!
“你……你怎么又来了?”老道人摆弄着身前桌板上的“竹签”一脸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