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在我的身上,充满了好奇,也布满了凝重,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甘阆说不认识我,最好认不出我来!
甘阆一脸平静的看着我,低沉着语气慢慢说道:“认识呀!这小子是孤星月小店那里的人,上次去就是他坏的事……!”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吗!拦了他们砸小店的行径吗!
王天勾抬起头来打量了我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是一柄勾子一般,随时能钩住人的心,看穿人的弱点!我低下头没敢看他的目光,脸上有些僵硬,这家伙几天不见的时间,感觉突然变的好危险,具体是那里说不上来,但能清楚的感觉的到!而且最让我不得其解的是,那件事就发生在前几天,他竟然不记得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看到王天勾那带着钩子的目光,老鹰好像是觉察到了其中的危险,突然回过头来,脸露笑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我表弟刚从荒域那边逃战过来投奔我的!说错话的地方,还请小王爷不要与之计较!”
此话一出,相同的情形再度上演,所有人都笑了,老鹰也笑了,只是大多数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戏谑之色,好似嘲笑一般,我不知道老鹰这话是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刚才他的眼神好像是在提醒着我什么!或者是在替我辩解什么……!
虽然现在一屋子人又回到了之前,说说笑笑的时候,很热闹,也很轻松,可我却不怎么觉得,甚至头上还不停的冒汗,感觉不到一丝属于中冬时节该有的寒冷!可能是太过于紧张的缘故!不然我不会这么的反常!
“荒域?有意思!别的不提,今天晚上大家就痛痛快快的玩一场,老鹰你可不能又像先前那样提前跑了啊!”王天勾拉长声音,故作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但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好像之前他就和老鹰在一起玩过,或者老鹰就曾“跑”过一样,真是让人不解其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天勾边说笑,边踱步走向牌桌,尤其是看老鹰时候的眼神,总觉得带着钩子,带着一股杀气,信步骤移,模样清秀,长发飘散而落于肩臂两侧,随即老鹰摆了摆可以活动的手笑着回应:“小王爷太客气了,今晚镖爷,赊爷,千雨,天乐都在呢,还没开始玩就先挑上我了啊?我底子可不厚啊,经不起小王爷的折腾,希望到时候小王爷能高抬贵手,哈哈……”
听着老鹰那有丝异样的笑声在耳畔回荡不绝,没人回应他,他独自一人吊儿郎当,我好像隐约间明白了什么,但又说不清楚,总感觉今天晚上王天勾就是冲着老鹰来的,怪不得孤星月会让那些人在外边埋伏,看来今晚这局赌局不简单啊……!
就在这时十一叔走了过来,长袍大褂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青色衣襟不禁流露出他的与众不同,随后他看着几人说道:“难得今晚大家能有时间坐在一起,你们是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话语落下,我知道他是这里控场的人,以防什么意外发生,比如被其它人横插一脚,他就做和事佬,中间人,也是今晚唯一说了算的人,年龄最大,资格也最高,这里也是在他的地方,要不然谁会给他“压胜钱”,无疑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出了什么“没由头”的事,或者是被“武练场”抓赌,他出面协调解决,出了事也是第一个遭殃!
因为王天勾的加入,骰子肯定是没法继续玩,想玩就准备加竹筒,而这里好像没有了多余的竹筒,和特质的骰子,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也让有些人暗自愤愤不平,就比如还没来得及回本的赊刑屠满脸的不悦,却也不敢造次,没多说什么?
旁边同样输钱的镖爷不愧是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蝇利,面露笑意,淡定的说:“爷几个,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镖某一定奉陪到底,不怕你们赢!就怕你们不来!哈哈!”
镖爷爽朗的笑声不断在房间中回响,随即那文文静静的书生也跟着附和说了一句:“我也一样,全凭小王爷兴致,难得能和小王爷坐在一起玩两把!甚是荣幸,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只有那沉默着的天乐依然不为所动,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番话着实让我有些意外,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书生,头一次言语,竟是对着王天勾,话里话外都很给他的面子,只是老鹰一直把玩着春银没说话。
“好,既然各位这么给面子,那我也当仁不让了,咱们就玩“灵骰”吧,老鹰,刑屠,你俩什么意见?说说看!”
但还没等老鹰说话赊刑屠就率先一步抢着说道:“我没啥意见,灵骰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老鹰“爱不爱玩”……啊!”
话虽这样说,但赊刑屠在爱不爱玩这四个字上说的阴阳怪气,仿佛是在讥讽,又好像是在故意刺激老鹰一样,现在所有人都同意玩这个所谓的“灵骰”,就是不知道老鹰会不会愿意……!
此时此刻我正站在老鹰身后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并不想玩什么“灵骰”,手里玩弄着的春银也不由得慢下几分来!
暗自思量于片刻之后,老鹰丢出手中的春银,估计是做出了某种抉择,意味深长的笑着说:“爷几个也不在外打听打听,我鹰子走南闯北,南辕北辙这些年,斗过妖族,抓过小鬼,最爱玩的就是“灵骰”!哈哈!来来来!”
王天勾看似是在征求所有人的意见,但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鬼知道他安的什么好心!得到想要的结果后,随即便让十一叔的人撤掉桌上的“骰子”,竹筒以及那块流露着淡淡灵力的布匹,重新换成几颗十二面的“骰子”,骰子的材质很特别,而且还很奇异。
仔细一看骰子的点数从原来的只有六点,到现在十二点,足足增加了两倍之余,骰子也不再是那个四四方方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棱块,众所周知通用的骰子只有六个面,对应着一到六点,十二条棱角,而现在增加了怎么多,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摇起来的难度也不由得增加到了一个难点!
十二面,对应一到十二点,棱角也变多了,摇起来不容易掌控,出现的点数变多,这也就意味着机会也变多了,我之前虽然没有见过这种骰子,但它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显而易见,也是用来赌的!只是与之前的骰子相比起来,难了不要太多太多……!六个人围坐在一起,转眼间就坐的满满当当,王天勾,赊刑屠,镖爷,千雨,天乐,老鹰,依次而坐,相互之间还隔着一个位置,看样子应该是避嫌吧!毕竟挨的近了,难免会有什么岔子出现,每人手里两颗“骰子”,王天勾面前摆了一堆春银,足以和老鹰身前的那一堆一争高下,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他人或多或少不等,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老鹰竟然回头冲着我要之前那赊刑屠给我的“压胜”钱,我想了想,最终给了他一枚!不敢给多!深怕他上头了!
老鹰并没有接过那俗称的“压胜钱”,只是看着我手里仅剩的最后一枚春银很震惊,还有一些尴尬,春银“压胜钱”掠过老鹰的手,径直落在没有铺垫子的木桌上,没有立即倒下,而是来回旋转,最终发出一声清脆透明的灵音,与此同时被老鹰这异样的眼神盯上,我也有点紧张,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全都给他,只是不想让他玩的太大了,刚才几局下来已经赢了不少,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现在最正确的选择,应该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机重重的地方……!
俗话说十赌九输,九假一真,而那一真就是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你心中的欲望所漏出水面的时候,赌博两字,分开了来讲,就是“赌”与“博”!凡是将不劳而获的欲望放在这上面的人就没有一个能赢的,就因为大多数人赢了钱不走,输了钱还想捞回来,继续重复这个行径,直至欲望缠身,越陷越深,麻木不仁,回头时,已经看不见一丝一毫来时的路了……!
“哟,老鹰今天带的这个免死金牌够稀奇的啊,一出手就是一枚春银,我上庄第一局,还没试试手气,你小子是在逗我吗?还是其它……!”王天勾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板着个脸,完全不复之前那笑容的痕迹,甚至有点威胁在里面!
此话一出,我不知道是不是心中产生退却的想法被看穿了,王天勾那双眼仿佛带着钩子,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在看着我,气氛瞬间变得紧张,灼热起来!我不知道他们赌局的规矩,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何讲究,有何忌讳,可我唯独却不想给老鹰太多的春银,深怕他会上头,与王天勾杠上!
“哎哎,小王爷,什么免死不免死金牌的,小子就是跟着过来开开眼界,小王爷还请不必较真……!”
看到这里,压局的十一叔替我说了句话,我不知道他口中说的“免死金牌”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赌注下多少钱好像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吧,哪有强制别人,或者是威胁别人,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看到这里老鹰没说什么,直接上手趁我不注意将手中仅剩的那一枚春银“压胜钱”夺了过去,看都不看直接丢在桌子上的春银堆中,整整两枚,两枚啊!我看着都心疼!
我想劝老鹰别冲动,毕竟赚来的春银也是钱啊!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折腾了吧?下一次可没有这种捏肩膀的轻松行径了,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没敢说出来,一是现在这个环境之下不允许,二是我觉得老鹰应该是心里有数,才这般行事……!
鸡皮蒜毛的小插曲不记为数,大家也不屑多说,转眼他们开始玩那所谓的“灵骰”,我站在老鹰身后提着个木箱努力瞪大眼睛看着,深怕露了什么动作,现在我虽然还看不懂,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看出谁赢谁输还是轻而易举的,简直不要太轻松,四下无言,我心里不停一阵凝重,总希望老鹰还能再赢一点……!
甘阆已经自去了一边,在和十一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听的不是很真切,但那两个始终板着个脸的平头却始终站在王天勾身后,一左一右,双手负后,宛如两个门神一般,没有多余的言语和动作,冷酷、危险就是我对他们的第一映像!从始至终两个人的目光都盯在老鹰身上,我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总觉得今晚注定要发生什么不可预料,超出认知的事!
换了“灵骰”后,明显他们玩的很快,赊刑屠没有再像之前那般胡搅蛮缠磨蹭时间的场景出现,可能是对于“王天勾”的畏惧吧!我不知道这种转变是怎么回事,在我的回想中,这王天勾应该没有这种压迫感吧!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就是我当下心中所疑惑的地方!
几局过后,老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来了一个大转弯,手气也不在像之前那般,输多赢少,几乎都不怎么赢,就算有赢,也只捞了一个底钱而已,别人都不跟注!就像是与刚才赊刑屠那般行径无二,往前扔春银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我想劝他不要再继续玩下去了,不然到时候赢来的春银都要输回去,正如赊刑屠当时调侃的那般,裤子都要输没了!
可就是不知道老鹰究竟是怎么回事,短短的时间里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像是中了邪,鬼上身一般,手里有大点数总是赢不到钱,一输就输十多枚春银,这谁支撑的住啊!我看着都心慌,心说真他妈怪了,怎么玩怎么输,赢来的春银很快就见了底,我的心都要碎了,这么一大堆怎么转眼就没了呢!
王天勾脸上一直都在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异样,三分戏谑,七分讥讽,身后那两个平头始终站立在后侧,连一丝一毫的动作也没有,眼神冰冷不禁流露出阵阵寒意,压根就不是在看整场赌局,而是冲着老鹰看,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看什么,难道是害怕老鹰?
但一想过来,老鹰有何让他们畏惧的地方,能值得他们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