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淡淡一笑,道:“年羹尧还能做什么?自是要扶持老八的意思……”
直至今日,他不明白老八为何得众人拥护,这些人甚至明知老八已步入死局,却仍期望老八能够起死回生。
老九,老十,李光地等人是这样,就连他的舅公佟国维,他的亲弟弟老十四都是这样……如今虽说老八一党已有人心生退意,但也有像年羹尧这样的前仆后继,无非想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有朝一日老八登上那位置,别忘了他们的好。
自毙鹰事件后,老八在朝中仍威望不减。
甚至就连戴铎都前来劝过四爷好几次,话里话外皆劝四爷莫要意气用事,莫要因后院之事触怒年羹尧。
四爷虽对皇位是势在必得,却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每次戴铎如此言语,他都拒绝了。
如今他拍了拍十三爷的肩膀,含笑道:“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不争才是上上之策,皇阿玛心里自有一杆秤的。”
弘昼见四爷如此胸有成竹,觉得四爷不愧是四爷,历史上他之所以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与他这样好的心态也是有关系的。
可就算如此,弘昼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很快弘历与弘暟就发现了弘昼的不快,与阿丽亚姐妹两个拉着弘昼一起去烤红薯,弘昼都兴致不高。
成王败寇。
胜者为王。
他阿玛都快当不成皇帝了,他哪里还有心情烤红薯?
他又不是个红薯!
等用过了午饭,就连皇上都察觉到了弘昼的情绪低落。
虽说临近除夕,皇上每日忙的很,不能陪弘昼用饭,但还是时常问起魏珠关于弘昼之事。
当皇上听魏珠说起今日中午弘昼因心情不好没用饭时,是微微愣了一愣。
这小崽子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谁还能叫他心情不好?
魏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深谙皇上心思,忙道:“御膳房那边听说弘昼小阿哥没有胃口后,还专程做了松鼠鳜鱼,蟹黄汤包等菜送过去,只是弘昼小阿哥仍没用多少。”
皇上皱了皱眉:“莫不是有人欺负他了?”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罢了,朕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皇上到弘昼屋子时,他正在床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想着年羹尧一事。
不管是四爷还是年羹尧都是有脾气的,自古以来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很大,想必这两人再无关系和缓的可能,那四爷身边的臣子不就只剩下一个隆科多啦?这可不太够啊!
关键先前四爷说要带他去佟佳府上做客的,这话迟迟没有落实,他也没办法估量两人关系如何……若四爷与隆科多关系没到位,他可以帮帮四爷啊!
还真是越想越担心。
到了最后,弘昼更是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正好就踩着这叹气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笑道:“怎
么,你这小小年纪就有了心事?可是紫禁城中有人欺负了你?还是你想念你额娘了?”
弘昼摇摇头,神情低落:都不是。?”
他可不敢对皇上说他担心自家阿玛当不上皇上,只能道:“皇玛法,我就是觉得无聊的很,觉得叹口气心里能舒服些。”
说起这话,皇上就觉得有些愧对弘昼。
毕竟是他老人家要接弘昼等人进宫的,自将几个孩子接进宫后,他却是一日比一日忙,根本抽不出时间陪弘昼。
皇上索性道:“既然如此,朕便今日抽半日时间看看你骑射有没有进步。”
弘昼眼前一亮。
这些日子他倒是想学骑射,好明年跟着皇上前去木兰围场一展风采,可惜不光四爷不准,就连先前在宫中教他骑射的两位谙达都不准,直说学习骑射不在这一时,若是吹了凉风染上风寒就糟了。
皇上笑道:“朕送给你的那匹汗血宝马如今养在雍亲王府也没关系,咱们大清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没道理自己的马不在,就不会骑马了。”
“正好朕今日就看看你这些日子骑射有无精进,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偷懒。”
弘昼连声应下。
皇上不光带上了弘昼,还带上了弘历与弘暟,更带上了两位蒙古而来的小格格,有心叫弘昼等人与两位蒙古而来的小格格比一比。
虽说弘历尚未开始学习骑射,但还有弘昼与弘暟在。
到了校场,皇上更是道:“……蒙古的孩子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女孩也是如此,朕听杜陵郡王说过,尤其是阿丽亚,这马骑的是尤其好。”
“你们四个孩子是差不多的年纪,唯有弘昼小些,不如就来比试一番?”
阿丽亚连声称好,竟已跃跃欲试起来。
皇上瞧四个孩子面上皆是信心满满,面上笑意更甚,从腰间解下了玉佩,笑道:“这玉佩是朕的随身之物,是当年朕出生时太皇太后送给朕的,这么多年一直未离过朕身。”
“朕便以这块玉佩为彩头,谁若得了第一,就将这玉佩送给谁。”
天家之物。
意义非凡。
四个孩子面上更是露出志在必得之势来。
弘昼更是察觉到皇上的眼神在自己面上有片刻停留,对着皇上咧嘴一笑,那笑容仿佛在说——皇玛法,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阿丽亚一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如今更是凑到弘昼身侧道:“我说弘昼表弟,你还没马儿高,你会骑马吗?”
“若是到时候输了,你可别哭鼻子。”
虽说弘昼近来与阿丽亚相处的还不错,但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却是不一样的。
就像他与阿丽亚在一起,有些时候也是会吵吵嚷嚷的,他更是道:“哼,我才不会输。”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就算输了也不会哭鼻子的,大不了回去勤学苦练就是了。”
皇上一听这话,脸上更是带着
几分赞许,更是命弘历当起裁判来。
随着弘历一声哨响,四人骑马争先冲了出去。
每个人的马儿都是去马厩挑选的,公平公正公开,弘昼并没有像弘暟等人一样选择一匹大马,而是选择了一匹看起来易于掌控的精壮马匹。
一开始,弘昼落在了最后。
最前头的是阿丽亚。
转弯时,弘昼能看到阿丽亚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不过今日比赛是每人骑马围着校场跑五圈,弘昼知道时间还早,并不着急。
他并没有给身下的马儿太大压力,只死死盯着自己跟前的纳米亚,将纳米亚视为目标。
过了一个转弯,弘昼超过了纳米亚。
他所挑中的这只马儿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弘昼也找到了感觉,很快就超过了弘暟。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阿丽亚的马骑的这样好。
又过了三个转弯。
弘昼不仅没能追上阿丽亚,反倒被阿丽亚甩的越来越远。
好在他心态极好,面上并未露出不悦之色,眼睛直勾勾落在阿丽亚的背影上。
倒是阿丽亚见自己把弘昼甩的越来越远,是满脸笑意,更是仗着自己骑马功夫好,还时不时扭过头来挑衅道:“看不出来弘昼表弟的马也骑的不错,只是你若想赢得皇上那枚玉佩,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
弘昼却并未搭理她,仍专心致志,丝毫未曾分神。
……
一旁的皇上看到这一幕,虽神色淡然,却还是替弘昼捏了把汗的。
虽说他心里想着弘昼是四个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便是输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他还是希望这孩子能赢。
候在皇上身侧的弘历更是紧张的冒出汗来,呢喃道:“弟弟,加油!”
“弟弟,你快跑啊!”
眼瞅着到了最后一圈,弘昼虽渐入佳境,找回了状态,却还是离阿丽亚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终点就在前方。
阿丽亚不免又有几分得意起来,正欲扭头再显摆几句时,谁知她身下的马儿蹄子一滑,一个不留神竟扬起马蹄。
虽说阿丽亚三两岁时就开始骑马,骑射功夫精湛,但碰上这等事不免有些慌神,很快就将马儿给制住。
只是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眼睁睁见着弘昼冲到了终点。
一向持重的弘历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弟弟,你赢了!”
“你赢了!”
当弘昼冲过终点后,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赢了?
他这就赢了?
方才他超过纳米亚与弘暟后,改变了策略,并未将注意力都放在阿丽亚身上,因为他发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阿丽亚身上,多少会影响自己的心情,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和马上。
很快,弘昼就去找阿丽亚了,关切道:“阿丽亚表姐,你没事儿吧?”
阿丽亚面
上有几分恼羞成怒,放在蒙古,若谁赢了她,她肯定要耍赖再比上一局的。
但如今对上弘昼关切的眸子,她摇摇头道:“我没事儿。”
“今日路上有积雪,马蹄滑了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着,她更是笑了笑:“弘昼表弟,恭喜你了。”
弘昼面上这才露出几分笑容。
弘暟与纳米亚都过来恭贺弘昼,四个孩子朝皇上走去。
皇上面上更是露出与荣有焉的笑意,郑重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弘昼:“给,这是你今日赢得的彩头。”
弘昼连声道:“多谢皇玛法。”
说着,他更是道:“今日我之所以能赢,一来是运气好,二来是哥哥姐姐们想着我年纪小,让着我了。”
他虽顽皮,却也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赢了就老实些,别在旁人心上插刀子的道理。
有一瞬间,皇上觉得弘昼长大了。
虽说一日日的,弘昼大多数时候依旧顽劣,有些时候闹出点事来,将人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的,不说别的,就连前几日他难得去永和宫探望了德妃娘娘一次,就听德妃娘娘说起弘昼来,说弘昼一顿能吃一整盘子香酥鸡。
这话虽算不上告状,但他也能听出德妃娘娘言语中的不满来。
男人的关注点向来与女人不一样,皇上尤甚,他老人家关注的是整个天下,而非哪个孙子一顿吃了一整盘子香酥鸡,不由皱眉提点德妃娘娘——不过一盘香酥鸡罢了,若是孩子们不够吃,吩咐小厨房做多两盘就是了,怎么,你永和宫小厨房里连多一盘子香酥鸡都做不出来吗?
在德妃娘娘心里,这可不是一盘香酥鸡的事儿。
但在皇上心里,这就是简简单单多做一盘菜的事儿。
如今皇上愈发觉得弘昼懂事起来,甚至已在心底思量起日后给弘昼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来。
他这样的乖孙,自然要配满蒙汉三族最好的姑娘。
从前阿丽亚是个输不起的性子,但今日见着小小年纪的弘昼都这般知礼,也拿出了当姐姐的样子,难得谦逊起来:“弘昼表弟,你可别这样说,我们才没有让着你了。”
“在我们蒙古,赛马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万万开不得玩笑,我不知弘暟表兄如何,反正我和我姐姐肯定是没有让着你的……”
弘暟在府中年纪偏小,虽说骑射功课皆得老十四亲自教导,但他上头还有好几个出众的哥哥,也没有事事争夺人前的习惯,也跟着道:“弘昼堂弟,我也没让着你,这是你自己堂堂正正赢得第一。”
弘昼面上笑意依旧谦逊。
皇上看着与弘历站在一起的弘昼,这两个孙儿一个持重大方,博古通今,一个活泼可爱,擅长骑射……可见这老四是会教儿子的。
弘昼不知道因自己的关系,皇上在心里又给四爷加了一两分。
但跑了几圈马,又得皇上亲自指教了他的骑射,他只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只是,弘昼的
好心情很快就戛然而止。
临近除夕,杜陵郡王要带着阿丽亚与纳米亚两姐妹回去。
一开始,杜陵郡王是打算带着两个女儿留在京中过年的,毕竟从和硕温恪公主嫁给他起,就一直念叨着宫中的除夕宴是如何如何盛大,他也有心想带着两个女儿与皇上,十三爷等人亲近亲近,看看紫禁城除夕宴那盛大的烟花。
可蒙古的老王妃身子却有些不好,他们不得不提前回蒙古。
阿丽亚甚至因这事儿狠狠哭上一场,一来是担心从小照料自己长大的祖母,二来是舍不得弘昼等人。
弘昼还是第一次见阿丽亚哭,还哭的如此伤心,一众孩子们簇拥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安慰着,可阿丽亚却是哭的越来越伤心,更是哭倒在纳米亚的怀中。
杜陵郡王见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也是心疼不已,安慰道:“阿丽亚,你不要伤心,你若是喜欢京城,等着你祖母病好之后再来玩也是可以的。”
“再说了,满蒙向来一家亲,你的那些姑姑们许多都嫁到京城来了。”
“你既这样喜欢京城,等着你长大以后要皇上给你指一门好亲事就是了。”
姑娘家向来比男儿家的早熟。
阿丽亚一听这话,眼泪顿时就止住了。
弘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可很快他发现了更糟糕的事,因为他发现阿丽亚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老天爷,他才不到五岁啊!
暂不说阿丽亚比他大上两三岁,也不说阿丽亚性子骄纵跋扈,他与阿丽亚可是未出三代的表姐弟啊,阿丽亚真是丧心病狂,竟将主意打到小小年纪的他头上?
更要命的是,弘昼发现杜陵郡王与纳米亚好像也有这个意思,看着他直笑。
弘昼有点笑不出来了,忙拽着弘历往外走:“哥哥,方才你不是说我们给两位表姐摘些梅花带回去吗?”
说着,他更是强撑着笑道:“郡王,那我与哥哥给两位表姐摘梅花了。”
蒙古可没有梅花树。
纳米亚与喜欢舞刀弄枪的阿丽亚不一样,她很喜欢梅花,甚至连阿丽亚也有些喜欢梅花,因为十三爷与她们说了,说和硕温恪公主从前最喜欢的花就是梅花,她的宫里还种了好几棵树梅花树了。
所以弘昼便说摘了和硕温恪公主从前院里的梅花,做了香囊给她们带回去,如此也有个念想。
这话说完,弘昼逃命似的跑开了。
一出门,弘昼就拽了拽弘历的袖子,心有余悸道:“哥哥,你说,他们,他们……不会想将阿丽亚表姐嫁给给我吧?”
他老气横秋叹了口气,眉目中满是伤感:“虽然我还是挺喜欢阿丽亚表姐的,可是我对她却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弘历摇摇头,道:“不明白。”
毕竟他也不到五岁,可不懂这些男女之事。
弘昼又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的亲事可得由皇玛法和阿玛点头的,大不
了我到时候再去问问他们。”
两人行至从前和硕温恪公主所住的院子,就指挥起小太监摘梅花起来。
如此忙活了小半日,他们就有了一筐子的梅花,将梅花交给了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命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在杜陵郡王离京之前做出几个香囊来。
皇上自也是舍不得杜陵郡王的。
和硕温恪公主出生时,彼时他们的额娘正是得宠,她也很得皇上喜欢,父女之间感情深厚。
在杜陵郡王和两位外孙女身上,皇上似乎能看到和硕温恪公主的影子,如此一来,即便皇上公务繁忙,却还是下令设宴为杜陵郡王等人饯行。
晚宴上。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杜陵郡王几次三番表示只要他在一日,他所属的翁牛特部定会对大清,对皇上忠心耿耿。
从前因十三爷的关系,他虽明面上对皇上敬重,可心里却是颇有微词。
这次进宫一趟,叫他看到了大清与皇上的风度,是打从心底里臣服于这位君王。
皇上颔首称好。
弘昼等人也坐在下首吃菜玩闹。
酒过三巡,就连蒙古汉子杜陵郡王都有几分醉意,看向不远处仍闷闷不乐的阿丽亚,却是一撩袍子跪了下来:“皇上,臣想求您一件事。”
皇上道:“你说说看。”
杜陵郡王扫了眼阿丽亚,扬声道:“还请皇上为阿丽亚赐婚。”
“自阿丽亚第一次见到弘昼小阿哥后,就喜欢上弘昼小阿哥,两人年纪虽差上几岁,却以汉人的话来说,女大三抱金砖,年纪并非大事。”
“两个孩子更是志趣相投,知根知底,臣请皇上给两个孩子定下婚事。”
听到这话时,弘昼正对着自己跟前的一盘香酥鸭大快朵颐。
这是皇上听说他爱吃香酥鸡后,专程派了御厨前去永和宫小厨房请教了如何制作香酥鸡,永和宫的厨娘自不敢藏私,所以御厨在香酥鸡的基础上更是研制出味道更佳的香酥鸭。
弘昼夹起香酥鸭的手一抖,肥硕的鸭大腿顺着桌子滚到了地下。
方才陪杜陵郡王喝了几杯酒,本有几分醉意的四爷一听这话,头顶宛如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至于十三爷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这,这叫什么事儿?
杜陵郡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来他是蒙古汗王,在翁牛特部向来是说一不二惯了的,二来是满蒙结亲是老传统了,三来更因他是皇上的女婿,皇上这些日子对他和煦极了……就让他觉得他提出这点小要求,皇上总不会不答应吧?
抢婿得趁早,就凭着弘昼如今这唇红齿白的样子,以后定比他们翁牛特部最俊朗的男子都要好看。
这下,弘昼顾不上管掉在地下的鸭腿,甚至捏着筷子就冲了出去,在杜陵郡王身侧也跪了下来,扬声道:“皇玛法!”
早在阿丽亚与杜陵郡王流露出盯上他的意思后,他也想过与皇上提
上一提,只是后来忙着交代御膳房做桃花糕,就将这事儿忘了。
如今他只恨自己太过于贪吃,更怕皇上一个高兴就点头答应下来,毕竟皇上也是极喜欢阿丽亚的:皇玛法,我才不到五岁啊,哪里能这样早定下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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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更是磕头起来:“皇玛法,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原本阿丽亚听杜陵郡王提起这事儿是面上含羞,可一见弘昼这般言语,脾气又上来了,冲上前道:“弘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不想娶我?”
“我告诉你,在我们翁牛特部,想娶我的人能从蒙古排队排到紫禁城来,你就算想要娶我,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嫁了……”
两个孩子很快又争嘴起来。
皇上到底是见惯各等大场面的,与面露惊愕的四爷等人不一样,他老人家含笑看着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继而才看向杜陵郡王道:“阿丽亚是朕的外孙女,自是好的,满蒙一家亲,这话也不是说说而已,若是能叫阿丽亚嫁给朕的孙儿,朕自是求之不得。”
他先是给了杜陵郡王一个甜枣儿,可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弘昼年纪尚小,大清不比蒙古,没有四五岁孩子就将亲事定下来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两个虽都是好孩子,却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来日若真的成亲,整日这样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方才杜陵郡王是爱女心切,他猜到阿丽亚的心思,所以才想在离京之前将阿丽亚与弘昼的亲事定下来。
可他并不是傻子,从十三爷等人的脸色中已看出不妥,如今见皇上并无责怪之意,反倒给自己台阶下了,连连称是。
就这样,在弘昼既不舍又不安的心情下,杜陵郡王就带着两位格格走了。
但这件事给弘昼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太后娘娘等人见到他还会打趣几句,问他“那位蒙古的小格格长得挺好看啊,我们弘昼为何不愿意娶她做媳妇”之类的话。
惹人打趣也就罢了,毕竟像弘昼这等厚脸皮的并未将这等事放在心上。
但他却时常做起噩梦来。
甚至有一次,他梦到他与阿丽亚成亲了,即将洞房花烛夜之时,阿丽亚非拽着他要去赛马,到了校场,阿丽亚骑的一匹汗血宝马,可他骑的是一头骡子……他自然是输给了阿丽亚,阿丽亚满世界笑话他。
梦醒之后的弘昼是愈发惆怅,他觉得依照阿丽亚的性子,也不一定做不出梦里那等事情来。
皇上很快发现越是临近除夕,弘昼越是心事重重起来,也打趣他起来:“……阿丽亚都走了,你怎么还这样不高兴?可是怕朕给你们赐婚?”
弘昼嘟囔道:“才不是了。”
皇上却只当弘昼仍因阿丽亚一事不高兴,在他老人家看来,阿丽亚离京之前亲亲热热与弘历等人道别了,还邀请弘历等人去蒙古做客,唯独漏掉了弘昼。
他却不知阿丽亚临走之前给三位小阿哥都留下了礼物,送给了他们每人一把匕首,阿丽亚送给弘昼的匕首是最锋利好
看的。
如今他只笑道:“咱们弘昼是个好孩子,这才只是开始了,以后定会有许多好姑娘喜欢你的。”
“这世上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好东西谁不喜欢?”
“你放心,到时候朕定为你寻一个贤惠端庄的妻子,再许给你好些如花美妾。”
弘昼:???
他正色道:“皇玛法,我以后就娶一个妻子就好啦。”
顶着皇上不解的目光,他寻了一个众人比较容易接受的理由:“女人多了好麻烦的,整日叽叽喳喳的,我喜欢这个,那个吃醋,我喜欢那个,这个又吃醋,还不如选一个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的,您说是不是?”
皇上只当他在说趣话。
别说弘昼是龙子皇孙,甚至就连他身边得脸得太监,都在宫外养了好几房妻妾了。
一直到了除夕宴,弘昼脸上仍未有多少笑容。
不过到了宴会结束,皇上带着众人看烟花时,弘历与弘昼说起小时候他们一把火烧了四爷书房之事,弘昼脸上这才有零星笑意,更是道:“是啊,当初小时候凡事不必担心,整日吃饱穿暖就没烦心事了,小时候可真好啊!”
在一旁比他大几岁得弘暟很是无语:“弘昼堂弟,你这话说的仿佛你已经四五十岁了似得,要知道你今年才不到五岁了。”
弘昼扫了他一眼,摇摇头:你阿玛又当不了皇帝,你当然体会不到我得苦楚。
不过小孩子情绪可是会传染得,弘暟与弘昼站在一块,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
弘昼一问,这才知道弘暟为何这般。
一来是弘暟知晓除夕宴散后,自己就要跟着阿玛回府了,他虽年纪不大,却也知道阿玛与四伯关系一向淡漠,几乎没什么来往,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见到弘昼,弘历兄弟两人。
二来是今日他一母同胞得亲哥哥弘明也随着阿玛进宫了,阿玛倒没说他什么,可弘明话里话外得意思皆怪他与弘昼兄弟两人太过于亲近,说什么他们这些当儿子得就该顺着阿玛得心思,与八伯家中的堂兄更亲近一些才是。
弘暟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向来被八福晋看的娇贵,这些日子下来更觉与弘昼等人志趣相投,所以弘明的话也就没瞒着弘昼等人。
不过,弘暟也没忘记为哥哥开脱:“……我哥哥这性子向来这样,凡事都看着阿玛的眼色行事,生怕阿玛不高兴,不过也不能怪他,他并非阿玛嫡长子,他上头还有个侧福晋所出的庶长子弘春,比起弘春哥哥来,他没那么得阿玛喜欢,难免会有些着急。”
得,他这是真没将弘昼与弘历当外人。
弘昼是分得清真心还是假意的,如今听弘暟这样一说,不仅不唏嘘,更是豪情万丈安慰起他来:“弘暟堂兄,你别担心,阿玛说啦,我和哥哥已经长大了,可以四处走动,到时候我们去看你。”
“到时候若哪位叔叔家宴客,你要是接到帖子,也与我说一声,我也去,这样我们不就能见面了?”
他知道老十四一贯与老八等人来往过密,可老八等人可不会轻易给四爷下帖子。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已害得四爷丢了年羹尧这员猛将,自该深入敌营好好打探一番,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故而,他一点不担心没人给自己下帖子这回事,到时候自己去了老八府上,难不成还会有人将自己赶回去不成?
弘暟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看过烟火,弘昼三人辞别皇上,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相较于上次弘昼在宫里头住了几个月,这次弘昼在宫里住了不到一个月,耿格格再见到弘昼就镇定了许多,贴心为儿子准备了吃食和洗澡水。
一转眼,就到了康熙五十四年。
康熙五十四年的第一天,弘昼前去给四爷拜年,收了压岁钱的第一句话不是说谢谢阿玛,而是道:“阿玛,您什么时候去舅公家啊?我想跟着您一起去。”
甭管四爷平素端的是多么无欲无求,可大过年的也得往佟佳府上走一趟的。
四爷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却猜他没安好心,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走了。
四爷并不想带弘昼去佟佳府上。
一来是若只带弘昼过去,剩下两个儿子不带说不过去,若三人一起带过去实在麻烦。
二来是佟佳府上是乱糟糟的,别说福晋不大愿意过去,连他都不愿意过去。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如今佟佳府上当家做主的是隆科多。
在朝堂上,隆科多精明能干,颇得皇上重用,可到了内院,隆科多则称得上京城第一糊涂人。
隆科多独宠小妾李四儿。
在四爷看来,男人嘛,有个喜欢的女人很正常,不说旁人,就说他,当初还不是更喜欢温柔貌美,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年侧福晋?
可像隆科多这样,从岳父手上抢人,还将宠爱小妾宠的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要小妾顶着正妻的名头出来宴客,小妾更是将正妻压的死死地……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每每福晋随他一起去佟佳府上,对上李四儿,纵然嘴上没说过什么,但每一次脸色都很难看。
四爷怕三个儿子学坏了,弘昼与弘历年纪还小,如今弘时可有十二岁,已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万一叫弘时以为宠妾灭妻一事是可行的,岂不是糟了?
四爷的拳拳爱子之心弘时是半点不知道,正好前来书房给四爷拜年的他看到弘昼愁眉苦脸走了出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没好气道:“哟,这不是咱们皇玛法跟前的大红人吗?”
“怎么,在阿玛跟前吃了排头?”
“啧啧,真是难得啊!”
他心里憋着气了。
打从弘昼第一次被皇上接进宫,他心里就不舒坦,可那时候想着好歹偌大一个雍亲王府还有弘历与他作伴,勉强也能安慰到自己。
可这次弘历也进宫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雍亲王府。
凭什么?
论身份,他可是侧福晋所出,又是长子,不知道比弘昼与弘历尊贵不少。
大年初一的,弘昼心里也不舒坦,没好气道:“三哥,你这大清早的是不是吃错了李额娘的药?要是你吃错了药,找陈老大夫给你看看,早治早好,惹我干什么?”
“哼,这一大清早,一件件事儿……真是晦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