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虽年幼,但打开国门与外国人做生意这事儿还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阿玛,昨日我与阿玛见过了郎世宁画师,听说了许多西洋人的趣事,我觉得我们大清许多东西都很好,比如绫罗绸缎,茶叶香料,瓷器等东西,我听郎世宁画师说这些东西国外都是没有的。”
“既然这样,咱们为什么不去赚他们的钱?正好也能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咱们需要的?”
“我看皇玛法书房里摆的摆钟,沙漏都很有意思,若是将咱们大清的东西运出去,再将西洋人的东西运回来,这一来一往的,赚的都是银子啊!”
“更何况,西洋人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这话可谓说到四爷心坎上去了。
四爷是个务实派,知道户部亏空后着急不说,还想着如何挽救。
只是他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出合适的法子来,虽说如今朝中不乏贪官污吏,但皇上这人吧,他若上书言明彻查此事,皇上定会觉得他的手伸的太长,废太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四爷觉得等皇上下定决心彻查此事太过于被动,如今听到这话是微微颔首:“这法子未必不可行,如今国库空虚,总得想法子补上这等空缺才是,不然若遇上旱涝灾害,朝中可是拿不出银子赈灾的。”
弘昼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连忙道:“阿玛,您说的极是。”
其实他也没想过与外国人做生意能赚多少银子,但从长远看来,这事儿对大清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只要朝中有人与外国人来往,就能见到外国的进步,哪怕能学习其一二都是好的。
四爷想的却没有弘昼这般简单。
既要与西洋人做生意,那茶叶、绸缎、瓷器从何处采买,如何行路,最先带着这些东西去哪个国家,语言不通该怎么办……这都是他要想的问题。
他并不是弘昼,但凡想到什么法子就冒冒失失跑去与皇上说,而是想出个周全的主意后,这才禀于皇上。
如今他难得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跟在你皇玛法身边一些日子,倒是长进了不少,都会替你皇玛法分忧了。”
弘昼看四爷这般脸色,就知道这事儿有戏,当即就挺起自己的小胸脯,骄傲道:“这是自然。”
四爷向来是心机深沉,今日原本只是过来与皇上问安的,可请安之余却又提出了国库空虚一事。
这事儿,已许久没有人在皇上跟前提起了,毕竟谁人都知道如今皇上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大好,在皇上跟前都是报喜不报忧,生怕皇上气出个好歹来。
今日皇上突然听四爷提起这事儿,皱了皱眉:“朕一直都知道国库不充裕,前几日还将户部尚书喊过来问了话的,可他却说叫朕安心养病,不必担心,没想到国库竟空虚至此?”
接下来他便没有再说话。
他与四爷想到一起去了,若再有战事,只怕朝廷就无力承担。
四爷自不会傻到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今
日他是抛砖引玉,今日这砖是抛出去了,再想着回去想想主意给皇上把玉送过来。
御书房外的弘昼见四爷进去了许久没出来,悬着的一颗心便微微放下来了些。
他心底已有了七八分胜算。
不得不承认皇上是英明武断的,但再厉害的雄鹰也就年迈的那一日,皇上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如今年老了,很多问题落在他眼里并不严重,甚至是已经习惯了。
皇上也有自己的骄傲,在他老人家看来,西洋人那些东西都是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
继位后的弘历比当今皇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弘昼得将皇上等人这些错误的想法扼杀在骨子里。
想及此,弘昼心情是好了许多,打算去御花园喂喂鱼儿。
他隔着老远,就见到御花园里有个三两岁的小娃娃,这小娃娃长得很是好看,正由乳娘抱着在看鱼。
每个人都喜欢好看的人或物,弘昼自然也喜欢好看的小娃娃,当即是眼前一亮,走近了冲着那小娃娃扮起鬼脸来。
小娃娃见了是咯咯直笑,伸出胖乎乎的胳膊,连连道:“哥哥抱,哥哥抱抱。”
一旁的乳娘心顿时就悬了起来。
虽说弘昼不认识她们,但紫禁城上下,如今没几个人不认识弘昼,她们自然也听说过弘昼的名声,也曾远远见过弘昼几面的。
如今弘昼满心思都放在了这小娃娃身上,他没有弟弟,因弘历很是照顾他的缘故,他老早之前就想尝一尝当哥哥的滋味,为此没少催促耿格格给他生个弟弟或妹妹,可这等事,却不是耿格格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猛地瞧见这般可爱活泼的小娃娃,弘昼一把就将他抱了过来,更是逗起他来:“小弟弟,你也在看鱼儿是不是?”
“你怎么离吃糖那么远?那样哪里看得见?走,咱们走近一点去看。”
他知道这些乳娘们不敢将这小娃娃抱的太近的原因,无非是担心这小娃娃离水太近掉进水里,可在他看来,小孩子,特别是生在皇家的小孩子却是不能养的太娇气的,别说长大以后经不起挫折打击,只怕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好说。
所以弘昼像没看到这几个乳娘面上的欲言又止,带着小娃娃离池塘边近了些。
当然,他也是有分寸的,如今紧紧牵着这小娃娃的手道:“你有没有瞧见这池塘里有一只头顶长着元宝形状的鱼儿?我给这鱼取名叫‘招财’,你可看见它啦?”
小娃娃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哥哥,我见到它了,它胖胖的,好像一口能把我吞下去了。”
“我,我好怕怕!”
弘昼笑道:“这鱼儿不算吓人,皇阿玛给我阿玛赐了一个园子,那里头不光有池塘,还有湖,里头的鱼才胖,比我的手臂还长,我与阿玛说,若是将它们煎了炸了,一定很好吃,但我阿玛听到我说这话总要训斥我几句。”
“后来我见它们见的多了,发现它们也不怕人,像认识我似的,每次我过去,它们就回凑过来。”
说着,他更是替四爷招揽客人起来:“小弟弟,若你以后有机会去圆明园,我也带你去看那几条胖鱼。”
这小娃娃连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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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又注意到他身边的几个乳娘是欲言又止,打从自己靠近后,这几个乳娘就一直是这般表情:“几位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为首的嬷嬷硬着头皮道:“弘昼小阿哥,这人可不是您弟弟,而是二十二阿哥。”
二十二阿哥?
弘昼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角。
自己想当这小娃娃哥哥,谁知道这小娃娃竟是自己叔叔?还是比自己小上两岁的叔叔?
弘昼这才记起,这位小二十二如今是皇上膝下年纪最小的儿子,这个年代的孩子夭折率极高,皇家的孩子也是如此,故而在小孩三岁之前很少抱出来的,他没见过这小娃娃也正常。
弘昼心碎了。
我想当你哥哥,你却想当我哥哥。
顶着一旁几个乳娘欲言又止的眼神,弘昼低声喊道:“二十二叔。”
他可是个讲究规矩的好宝宝。
小二十二似乎并未听懂的这话,扬声道:“哥哥,我要去圆明园看鱼,看鱼鱼……”
接下来的时间里,弘昼管小二十二叫“二十二叔”,小二十二则称他一口一个“哥哥”,惹得一旁的乳娘们都糊涂了。
弘昼虽身在御花园,但心却是在乾清宫的,估摸着四爷应该要走了,便打算问问四爷与西洋人做生意这事儿进展的怎么样。
弘昼回到乾清宫,却听说四爷并未走,而是被皇上留下来下棋。
弘昼甚觉欣慰,觉得四爷纵然失去了年羹尧与隆科多两位大将,可如今却与皇上的关系越来越亲厚。
这可是好事儿!
他迈着长了些许的小短腿跑了进去,皇上与四爷仍在下棋,两人皆是专心致志的模样。
弘昼进去请安后则乖乖站在一旁,可他不爱读书写字,也不懂下棋作画,看了会觉得没意思,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皇玛法,阿玛,方才我在御花园看到了二十二叔,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小弟弟了,没想到却是我叔叔!”
“我还要管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小娃娃叫叔叔,真是难为情了!”
皇上如今已是稳赢的局面,便分心与他说起话来:“哦?你见到胤祜了?”
“被你这一说,朕倒是记起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说着,他便差人将小二十二抱来给自己瞧瞧。
弘昼见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难怪一众皇子为了叫皇上多看自己一眼是你争我斗的,就这局面,皇上连自己儿子都能忘记,不争能行吗?
很快,乳娘就抱着小二十二过来了。
有道是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皇上虽不是老太太,却也是常人,瞧见幺儿自然也喜欢的很。
谁知方才在弘昼跟前活泼可爱的小二十二见到了皇上,却像是锯嘴的葫芦,除了在乳娘的授意下喊了声“皇
阿玛”,就不肯再说话。
皇上招呼着小二十二过来,可小二十二却躲在乳娘身后,不愿上前。
弘昼上前牵着小二十二的手道:“二十二叔,您为什么不上前去?您可是怕皇玛法?”
小二十二只是小,却不是傻,虽未说话,却还是点了点头。
皇上虽疼惜小二十二,可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如今笑着打趣道:“胤祜啊,今日你这侄儿有没有欺负你?他最是顽劣不过,若是他欺负了你,你可得与朕说,朕帮你教训他。”
小二十二一听这话忙道:“皇阿玛别打哥哥,我喜欢哥哥。”
他一着急,也就顾不上惧怕皇上,奶声奶气道:“哥哥说要带我去圆明园玩,去圆明园看大鱼了。”
聪明人向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四爷就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如今一听这话连忙开口道:“皇阿玛,即便今日二十二弟不说,儿臣也有心想请您去圆明园住上几日。”
“如今您这病尚未大好,换个地方住些日子,这心情好了,兴许病就好了。”
身为一个蛰伏多年的皇子,他知道如今皇上最愿意见到他们兄弟之间友爱的,更道:“正好几位年幼的弟弟尚未出过紫禁城,正好您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带去圆明园住些日子的。”
“圆明园虽比不上畅春园风光秀丽,却也是景致出众,到时候您也能够享一享天伦之乐。”
皇上正沉吟着,一扫眼就见到弘昼与小二十二齐刷刷看着自己,眼神中要多渴望就有多渴望。
皇上便笑着答应下来:“如今正值年关,朕走不开的,你那园子朕记得不错,不如就等着明年春天将你那几个小的弟弟带去你那园子住一住,到时候把弘历他们几个也带过去住些日子,人多,也能热闹些。”
四爷连声应是:“那儿臣就恭候皇阿玛大驾光临了。”
小二十二原本是有几分惧怕皇上的,可在他心里,弘昼就是他的哥哥,弘昼在皇上跟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渐渐的也就没那么怕皇上了。
等到了傍晚,小二十二在乾清宫吃过晚点后就要被乳娘带回去,他并没有舍不得皇上,却是抱着弘昼的小胳膊舍不得撒手,更是哭着喊着说不回去,看的皇上是哭笑不得,更是打趣道:“若朕记得没错,自胤祜出生后,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说这么多话,从前每次他见到朕都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朕总觉得这孩子太过于怯弱了些,没想到倒与你投了缘。”
这话说的弘昼是怪不好意思的,但他还是道:“皇玛法,我和谁都投缘了。”
就连见到弘时,他都能说上两句。
用四爷的话来说,就是见到路边有狗,他都能说上几句话的。
得,他就暂且将这话当成夸奖吧。
小二十二纵然知道明年春日就能随着皇阿玛前去圆明园住些日子,但对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而言,与自己今日刚熟识的哥哥分开,实在是件很难受的事。
回去之后他更
是与额娘谨嫔说起这事儿来,更是将弘昼夸成了一朵花。
谨嫔近来还算得皇上喜欢,就冲着皇上已年逾六十,她还替皇上生了孩子的份上,皇上就会对她另眼相看的,更别说她模样出众,性子温顺,很合皇上的心意。
谨嫔也曾在宴上远远见过弘昼几次的,听小二十二将弘昼夸了又夸,也觉得这位弘昼小阿哥是个不错的,便在皇上跟前也替弘昼美言起来,毕竟小二十二回来之后与她说什么“哥哥说了,皇阿玛是我的父亲,天底下的父亲都是疼儿子的,要我不必害怕皇阿玛”之类的话,谨嫔怎么可能不喜欢弘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外向的弘昼很快在紫禁城中找到了玩伴儿,暂时忘记了哥哥弘历,享受起当哥哥乐趣的他是乐不思蜀,整日是开心极了。
相比起弘昼来,四爷这几日却是忙的够呛。
打开国门与西洋人做生意,这事儿说的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得很,即便有十三爷帮他,四爷足足忙了十来天,这才再次进宫与皇上请安。
四爷与之前一样,先与皇上请安,接着便再次提起国库空虚一事:“……皇阿玛,富宁安已率兵前往西北,儿臣理了理户部的账目,就如今国库的银子,只怕支撑不了西北战事几年的。”
“前几日儿臣无意间听弘昼说可以与西洋人做生意,当即便是灵机一动,觉得这法子可行,甚至还专程去如意馆找到了郎世宁画师,问过他对咱们大清什么东西感兴趣,只觉得茶叶,丝绸和瓷器都可以运到大西洋试一试的,即便不能卖出好价钱,却也能叫西洋人看看我们大清的东西多多好,扬我大清国威。”
这话说完,他更是将这些日子自己整理的簿子呈了上去。
这厚厚的簿子里写着每样东西的定价,该走什么样的路线,甚至连每一趟能赚多少银子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一目了然。
皇上微微颔首,很是满意:“前几日朕还觉得弘昼这是玩笑话,后来想了想,觉得这法子未必不可行。”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国库空虚,总不能叫老百姓们一直过苦日子的,既然你都想的如此周全,那就试一试吧。”
四爷听闻这话,脸上难得浮现几分笑容来,连声应是。
其实在进宫之前,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他知道皇上不愿一众皇子们将手伸的太长,与十三爷商量过之后,甚至做好了得皇上训斥的准备,如今自是高兴得很。
但四爷这次却是想错了皇上,皇上之所以不喜皇子或臣子们手伸的太长,其中缘由莫过于他们只漫天出主意,并未给出实际性的建设,这等事,换成谁谁不生气?
皇上虽已年老,却仍是目光如炬,瞧见四爷脸上的笑容,知道他是真心为大清考虑,便道:“打从你十几岁起,就行事稳重,做什么事之前总是想了又想,朕那时候就觉得你是可用之才,只是你向来不愿多生事端,自保成被废后就一心向佛,如今能回来帮朕分忧一二,朕也能轻松不少。”
四爷听闻这话,心里更是泛起一阵惊涛骇浪来。
这是皇上第一次在他跟前提起废太子?[(,还是以如此平和的语气,如今更是跪地道:“儿臣不孝,先前因不愿与一众兄弟们争权夺利,所以才避到寺庙去了。”
“如今能为皇阿玛分忧,儿臣自当殚精竭虑。”
皇上微微颔首,则安排四爷着手忙活起这事儿来。
弘昼从四爷嘴里听说皇上准了这事儿,脸上笑的像一朵花儿似的,简直比过年收了压岁钱还要高兴,更是毫不吝啬对四爷的夸奖:“阿玛,您可真厉害!”
“我就知道您一定能够说服皇玛法答应这件事的!”
四爷自也是心情大好,却也不忘问他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想着要劝皇阿玛与西洋人做生意?”
弘昼自然不能与他说实话,若是说了,那可是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的。
幸好他早就想好了说辞,直道:“因为我也想为皇玛法和阿玛分忧啊,我听见您与皇玛法说过的,说是国库银子不多了,那怎么能行?得想办法赚银子才是。”
“可如今又要打仗了,总不能赚老百姓的银子吧?那就赚西洋人的银子好了!”
“您说是不是?”
每每他说起银子来,总是两眼直冒精光。
四爷见了只觉好笑,道:“皇阿玛真的是没有白疼你。”
他早就见识到弘昼的聪明,甚至论起聪明来,弘昼远超弘历许多,只是这孩子向来懒惰,他逼了几次见无用,也就随弘昼去了。
领了差事的四爷不好多做停留,匆匆离开了紫禁城。
但打开国门与西洋人做生意这事儿一出,自是在朝中掀起千层浪,有人支持,但更多的却是反对之声。
这群反对的人中自是以老八为首,自毙鹰事件后,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但他的才能却是毋庸置疑的,如今更说西洋人的东西虽好,可若引进回来,保不齐许多大清所产的东西无人问津,如此一来,岂不是大清老百姓的银子都叫西洋人赚去了吗?
但四爷与十三爷却有不一样的见地,直说大清不可闭门造车,若是那些西洋人有好的东西,他们跟着多学一学就是了。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的宛如菜市场似的。
最后还是皇上一锤定音敲定这事儿,命四爷继续操办此事。
这消息一出,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老八自听到皇上说出这话,一直紧抿薄唇,再未说话。
等着下朝之后,老九就又骂骂咧咧起来:“……八哥,你说这叫怎么一回事?先前朝中不是没人说说起要与西洋人做生意,可皇阿玛根本没答应,怎么到了老四这儿,皇上就答应了?”
说着,他更是冷哼道:“我看啊,这还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之前几次与皇阿玛说老四在韬光养晦,皇阿玛根本不信,如今老四那狼尾巴露了出来,皇阿玛更是不信,我看啊,皇阿玛真的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他已是气的口不择言。
老八虽气郁,却还是有理智在的,压低声音道:“九弟!”
老九却不服气道:“八哥,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自弘昼那小崽子得皇上喜欢之后,老四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是水涨船高。”
“亏得我之前想着弘皙从小在皇阿玛身边长大,得皇阿玛亲自教导,想着他与皇阿玛情分不一般,没想到也是高看他了。”
他不说这事儿还好,一提起这事儿老八却是更生气。
这事儿说来话长,矾书案一事如今虽已侦破,但其中始作俑者并非废太子,而是弘皙。
自皇上最后一次去咸安宫瞧过废太子后,废太子就已知道这辈子他与皇上之间的父子情缘已尽,至于那皇位,却是不敢再奢想,索性在咸安宫混吃等死起来。
废太子虽已对朝中之事不再感兴趣,却对于自己的长子弘皙仍是十分在意的,当弘皙想方设法托人送信给他,说皇上有意立皇太孙一事后,废太子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又躁动起来,所以就有了后面的矾书案。
弘皙的想法是没有错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想着皇上之所以对他偏爱皆因爱屋及乌,不可能对废太子一点情谊都没有。
他更是自诩对皇上是有几分了解的。
可惜,他猜错了。
老八见老九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低声道:“九弟,我劝你还是少打弘皙的主意,虽说皇阿玛如今偏疼弘昼,但弘皙从小在皇阿玛身边长大,与皇阿玛情分不一般,若是这事儿叫皇阿玛知道是你在捣鬼,只怕你的下场连大哥都不如。”
老九不耐烦道:“好,我知道了。”
说着,他向来阴沉不定的脸上更是浮现几分笑容来:“不过这老四也没咱们想象中厉害,他奉命去查案子,可查来查去,压根没查到弘皙和咱们头上来。”
“我还以为他能有多厉害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八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做这等蠢事了的。”
“皇上再喜欢老四父子两个,若老四烂泥扶不上墙,也是白瞎。”
***
一转眼又是一年结束。
今年的除夕宴因尚在太后娘娘丧期的缘故,皇上下令简单操办。
这事儿是从前就有过先例,也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弘昼早已参加过几次除夕宴,觉得这等宴会不过是大同小异,也不觉得可惜。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临近年关,皇上又病了。
这一次皇上的病更是来势汹汹。
用太医们的话来说,那是皇上心里藏着太多事儿,吃饭睡觉都不得踏实,这身子怎么能彻底痊愈?
更何况,这些年来皇上虽看似身强体壮,实则是每次染病后着急朝堂之事,用了狠药将病症压力下去,年轻时尚不觉得有什么,可到了年老,这些隐疾就冒了出来。
原打算等着皇上病好就回去的弘昼更是在乾清宫一住就是几个月,甚至一直到了
除夕宴都过了,他仍在乾清宫住着。
上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好几次提起要弘昼回去雍亲王府,更是打趣道:“……若是你不再不回去,兴许再回去时,你额娘和弘历都认不得你了。”
不说不打紧,被皇上这样一说,弘昼倒还真有几分想念耿格格。
他面上的愁郁是一闪而过,继而却是托腮道:“皇玛法,我不回去。”
“若我回去了,您怎么办?”
“额娘时常教导我要孝顺,不要忤逆阿玛,若我回去了,平素连陪您说话的人都没了。”
“您放心,我问过阿玛了,额娘身子好得很,一切都好,并没有需要我担心的。”
皇上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笑道:“既然你如此孝顺,朕总不好将你赶回家的。”
“这样吧,过几日就是元宵节了,朕与老四说,要他将你额娘带进宫,你们母子也能见上一面,你觉得如何?”
弘昼是眼前一亮,自是连声称好,像是什么“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皇玛法”这等夸赞之词,像是不要钱似的,哄的皇上是乐呵呵的。
不过下一刻弘昼更是道:“可就算如此,皇玛法,您也得每日酉时之前就睡觉,这事儿可不能变。”
酉时就是后世的九点,搁在后世这个时间可不算晚,但在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大清来说,这个时间却是不早了。
弘昼早在年前就给皇上规定了就寝时间表,每日到了时辰甚至还会过来巡查一番,若见皇上还在处理公务,懂事的他也不催,就乖乖在一旁站着,一边站还一边揉眼睛,一副困极了的样子。
他听见皇上说什么“朕马上就去睡”之类的话,言语上虽表示理解,却还是站在皇上书桌旁不肯离去。
惹得皇上没办法,只能早早歇下。
不过在弘昼的监督之下,皇上的身子比从前好了许多。
但他却是半点放松都没有,仍记得太医的话,皇上的身子得好好调养才是。
皇上是哭笑不得,连声道:“好,朕知道了。”
三日之后,耿格格就随着四爷,福晋一起进宫。
当日耿格格听说这消息,惊的是半晌回不过神来,虽说她这几年性子改了不少,可骨子里仍是怯弱的性子,下意识就要拒绝。
当她听说这事儿是皇上的意思后,也就不敢再拒绝。
而且,她是真的想念弘昼了。
前一日耿格格紧张的是一宿没睡,好在她容貌不俗,翌日面上敷了细细的脂粉,仍是容貌无双。
一路上她坐在福晋身侧,一会想着福晋会不会因这等事不高兴,一会想着待会儿见到皇上该如何行礼……可所有的担忧在见到弘昼那一刻时,再见到弘昼跑向自己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
弘昼又长高了些,脸上褪去了婴儿肥,远远瞧去很是俊朗,整个人的四肢也变得颀长,可面上仍是一团稚气。
他也顾不得与四爷、福晋请安,冲
过来一把就将耿格格抱住了:“额娘,我好想您啊!”
耿格格扶住弘昼的肩膀,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更是道:额娘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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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忙道:“你还没给你阿玛和你嫡额娘请安了。”
弘昼这才记得与四爷和福晋请安,更是撒娇道:“……我好久没见到额娘了,一时失态,想必阿玛和嫡额娘不会怪我的。”
福晋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
她如今把四爷看的极轻,反而将自己的福晋之位看的无比重要,她想的清楚,甭管四爷喜欢哪个格格,疼惜哪个儿子,她这福晋的身份是无人可以撼动。
但她想着皇上对弘昼的偏爱已波及到耿格格身上,原本坚定的一颗心竟有些不安起来,道:“耿氏,咱们进宫了得给额娘请安的。”
耿格格连忙应是。
弘昼见状,则牵起耿格格的手道:“那额娘,我随您一起去给德玛嬷请安。”
一路上,他更是与耿格格叽叽喳喳说起话来,半刻停歇都没有。
坐在他们前头的福晋昨夜又梦见了故去的弘晖,如今见他们母慈子孝,心里多少会有些酸楚。
但眼瞅着永和宫就在不远处,福晋可没心情缅怀故去的弘晖,竟有些紧张起来。
果不其然,福晋带着弘昼与耿格格上前与德妃娘娘请安时,德妃娘娘面上未见笑意,只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弘昼见到这一幕,再次心疼起四爷来。
不。
这一次他甚至也心疼起福晋来。
虽说当年福晋在他出生时想将他抱到正院养着,这事儿一度让他很是不高兴,但除此之外,福晋这几年并未为难过他们母子。
德妃娘娘对他不喜,他觉得与自己太过顽皮密不可分,可一向骄傲的福晋在德妃娘娘跟前是伏低做小,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德妃娘娘为何不喜欢她?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只听见窗外呼呼声。
无人说话。
气氛尴尬极了。
耿格格是第一次见到德妃娘娘,原以为德妃娘娘多少会问上自己几句的,不曾想德妃娘娘连个眼神都没扫向她,顿时紧张的手都出了汗,更是紧紧攥着帕子。
福晋似已习惯了在德妃娘娘跟前遭此冷遇,见有小宫女捧上了福橘,甚至还笑着招呼起弘昼吃橘子来:“弘昼,我记得你最爱吃橘子了是不是?”
弘昼刚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德妃娘娘就已开口道:“你既有闲情逸致操心弘昼爱吃什么,有这闲工夫,想办法叫自己早日生下嫡子才是要紧事。”
“如今诚亲王府和恒亲王府都已立了世子,本宫前些日子与老四提起这件事,他虽没说其中缘由,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本宫也听明白了,他想将这世子之位留给嫡子,你得加把劲才是。”
福晋可不相信四爷与德妃娘娘有这么好的关系,知道她这样说无非是想挑拨自己与耿格格母子的关系。
但身为儿媳,她总不能当众拆穿德妃娘娘,只能应是。
德妃娘娘一看到她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就来气,再想着她从前答应送自己的金佛直至今日还没着落,是愈发来气了:“你不要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就将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你若生不出来,却也不能拦着不肯叫别人生,身为女人,身为福晋,可不能善妒。”
“从前李侧福晋身子好时也曾经常给本宫请安的,本宫也听她说了你们雍亲王府的一些事儿……”
老绿茶!
弘昼脑海里突然迸出这样一个词来。
他觉得这个词与德妃娘娘真是绝配,德妃娘娘这话是说一半留一半,给人无尽的遐想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