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老九听闻这话愣了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寻常龙子皇孙都是不缺银子的,像弘昼这样得皇上喜欢的孙辈,平日里赏赐像流水似的,更不会缺银子,甚至不少人觉得“士农工商”,商人仍是最低贱的,一提起银子就觉得污秽,这小崽子竟在青天白日冲自己讹银子?

只是可惜,弘昼是个小财迷,老九却是个大财迷。

老九之所以愿意心甘情愿将自己赚的银子送给老八,那是想着等老八继承大统,他好赚更多的银子。

如今他是皮笑肉不笑道:“弘昼,你整日吃住都在雍亲王府,额娘才被封了侧福晋,皇阿玛又给你赏了不少东西,你这个小娃娃可比我这个当叔叔的有钱多了,怎么还想着找我讨要银子起来?”

“若不是怕旁人笑话,我这个当叔叔的还想与你借一笔银子用用。”

爱财如命的小弘昼可不会上当,冷哼一声道:“就像方才您所说的那样,天底下还会有谁嫌银子多吗?我也不会嫌银子多。”

“您别看我如今还小,没什么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可我总有长大的一日,到时候与堂兄弟们交际,打赏奴才,以后还要娶媳妇,养孩子……哪里不需要银子?”

说着,他更是道:“不过九叔若是不舍得银子就算了,我也不会勉强你。”

这话说完,他抱着‘橘子’傲娇转身,就要走。

可弘昼还没走两步,就已被老九一把抓住了衣襟。

老九也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来日四爷在王府里,他再想要从弘昼嘴里撬出些东西来无异于比登天还难:“好,你要银子,我给你就是了。”

他说话间,就将自己的荷包拿出来放在弘昼跟前,更是道:“这可是我今日所有的银子了,喏,多给你。”

见钱眼开的弘昼是眼前一亮,连最喜欢的‘橘子’都顾不上,将‘橘子’往地下一丢,就开始打开荷包看了起来。

他也不怕丑,如今更是道:“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两张两百两的银票。”

“哟,这里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了。”

……

随着他每多数到一张银票,声音就高昂一两分,到了最后,他俨然化身尖叫鸡起来。

老九可真有钱啊!

不,看在这些银票子的份上,弘昼难得在心里尊称了老九一声“九叔”,感叹道:九叔可真有钱啊!

老九心里不仅不是个滋味,更是比刀子剜肉还难受。

他整日在外游走交际,所以每次出门身上都带着不少银子,今日这荷包里装了差不多有三千两左右的银票:“好了,银票也给你了,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弘昼小心翼翼将荷包塞在衣裳里,原准备开口的,可转而一想,天底下哪里有他这样做生意的?既然老九,不,他亲爱的九叔给银子给的这样洒脱,他不坐地起价可真是对不起自己。

想及此,他摇摇头,正色道:“不够。”

老九瞪大眼睛,没好气道:“你可知道我给你了多少银子?不是三百两,那可是三千两银子啊,你,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是不是……”

弘昼往后退了两步,一副生怕他亲爱的九叔不高兴就上前将银子抢回去的架势。

待他到了安全范围,这才掷地有声开口道:“九叔,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世上买卖东西讲究个有价无市和有市无价,如今唯有阿玛,十三叔还有我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你就算抬一筐银子过去给阿玛和十三叔,他们也不会告诉你的。”

他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唯有我,愿意与您说这些。”

“所以我这消息可是天底下独一份,多收些银子也不过分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从前老九做生意时也时常如此,要不然人人总骂商人是“奸商”了?

老九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没好气道:“可如今我都把银子给你了,再没多的银子,总不能叫我这时候再差人回去取银子给你吧?”

弘昼道:“九叔,难道在您心里,我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吗?”

老九面色一喜,还未等他笑容蔓延开来,就听到弘昼道:“您差人一来一往,还是怪麻烦的,不如这样,您给我写个欠条好了。”

“您是皇子,又是我的长辈,我相信您肯定是不会赖账的。”

说着,他更是道:“您可别欺负我年纪小不识字,我告诉您,最近我每天里念书可认真了,您别想忽悠我。”

不过片刻的犹豫后,老九就答应下来。

弘昼更是熟稔吩咐远处的高无庸给他取来着笔墨纸砚,两人在书房外的石桌上完成了这一封欠条。

弘昼将这封欠条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比平日里念书认真多少倍,看的老九心里是愈发生气:“得了,不过五千两银子的欠条而已,难不成我还会赖账不成?快,说吧。”

嘿嘿,今日净收入八千两银子!

弘昼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低声道:“我听见阿玛与十三叔说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赵小乔的证据给皇玛法,阿玛倒是想将东西送上去,可十三叔却要阿玛三思而后行,说皇玛法如今年纪大了,很是念旧,就算这件事真的闹开,也不一定会惩治那个赵小乔的。”

“但阿玛却说,难道就放任他们不管吗?”

“因为这件事,阿玛还和十三叔吵了几句,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吵架了。”

说着,他更是狐疑道:“九叔,赵小乔是谁?”

“他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叫阿玛抓住把柄了?”

老九没好气道:“人家不叫赵小乔,叫赵申乔。”

他心里则掂量起弘昼话中的真假来。

这些日子他派人日夜跟着四爷和十三爷,只是四爷也好,还是十三爷也罢,这两人的府邸中恨不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府邸中的消息自然打听不到。

但他却听人说近来四爷与十三爷好几日没有来

往,想必是因什么事儿L起了纷争。

想及起,他的眼神就落在再次数银票的弘昼面上,看这小崽子一脸喜色,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便道:弘昼,你还想不想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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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是再次眼前一亮,点点头道:“当然想。”

“我最喜欢银子!”

老九蹲下来,含笑看着他道:“以后你若再听到你阿玛说什么话,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再给你银子,一次给你五千两如何?”

弘昼万万没想到他最最亲爱的九叔被他坑了一次还不够,竟上赶着给他送银子,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好啊。”

有银子不赚,那就是王八蛋,他可不是王八蛋:“九叔,那以后我们在哪里见面?”

老九沉吟道:“你阿玛这个人疑心重,若是我时常来雍亲王府,你阿玛怕咱们叔侄两人太过亲近,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听说这些日子你闲来无事喜欢去找弘暟玩,那你有了什么新的消息,就去找弘暟玩好不好?你随便在你十四叔府中找个人给我送信,我就来见你如何?”

弘昼点头称好,更不忘叮嘱道:“那九叔,下次您可别忘了带银子。”

老九笑道:“这是自然。”

分别时,两人都笑眯眯的,实现了双赢。

老九前脚刚走,后脚弘昼就抱着‘橘子’蹦蹦跳跳回到了缓福轩,静待四爷回来。

等着四爷回来后,弘昼便将今日之事告诉了四爷,“……我瞧着九叔像是相信了这话,还邀请我以后闲来没事去十四叔府上给他送信了,阿玛,这下您可就不能拦着我不准我出门了。”

当然,他可没将今日狠狠讹了他最最亲爱九叔一大笔银子的事说出来。

这可是他的私房钱,既然是私房钱,哪里能叫旁人知道?

四爷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很快,弘昼就过上了日日吃香的喝辣的有银子赚,还有他最最亲爱的九叔冲他赔笑脸的日子。

这小日子,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他总共去了老十四府上三次。

第一次他与老九说十三爷再次找到了四爷,请四爷就赵申乔一事再三考虑一二。

第二次他与老九说四爷答应了十三爷,想着再搜罗赵申乔别的罪证,一并送到皇上跟前,定要赵申乔这次再无翻身之地。

今日则是第三次,他与老九说四爷派出去的人好像回来了,他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说是这位赵小乔,不这位赵申乔大人才当浙江巡抚时皇玛法南巡,他为了款待皇玛法,也贪了些银子,虽说都用到了皇玛法身上,可到底还是搜刮了民脂民膏的。”

“阿玛还说皇玛法对曹家网开一面,可对这位赵申乔大人可不会网开一面,毕竟他又给没皇玛法当过伴读,想当年他可是个清官啊,得皇玛法看重,若叫皇玛法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肯定会砍了他的脑袋的。”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听阿玛的意思好像还有点于心不忍似的,

阿玛说这位赵申乔大人好歹也是他的上峰,又是一大把年纪,若真的落得这么大年纪被砍头流放或晚节不保的下场,实在是可怜……”

老九神色一变。

当年的确是有这回事,赵申乔虽不比曹家贪的多,可贪污受贿却是以银子多少来评判的。

朝中不少人都知道赵申乔乃是他们一派的,如今老八本就势弱,若叫这些人知道他们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岂非寒心?

老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连方才才给弘昼的五千两银子都顾不上心疼。

老八正在老十四的书房喝茶,瞧见老九沉着一张脸进来,面上并没有多少波澜,他早就猜到会是如此,老四做事一向狠辣。

倒是老十四皱皱眉,低声道:“四哥当真查出来这些事?不是说赵申乔向来做事小心,比狐狸还谨慎的吗?”

说着,他更是看向老八道:“八哥,你说这事儿L该怎么办?”

老八虽淡淡一笑,可面上的笑容并未触及到眼底,只道:“老四若无几分本事,皇阿玛又怎会如此看重他?”

“如今唯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赵申乔辞官……”

他这话还没说完,老九就扬声道:“不行,这几年我们在赵申乔身上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若是他辞官了,我们做的那么多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如今户部勉强也就赵申乔能压得住老四,若是赵申乔再辞官,以后这户部岂不是就是老四一人说了算?”

老十四扫了他一眼,道:“九哥,八哥这样说肯定是有他的缘由的。”

老八却是苦涩一笑,良久才道:“我知道九弟担心什么,担心此事有诈,害的我们平白无故损失赵申乔。”

“可是你们没有想过,如今我已不敢赌,也输不起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四真的是在诈我们,他手上并未握着赵申乔贪污受贿的罪证,皇阿玛心里未必没有起疑心。”

“一旦皇阿玛起了疑心,以后就不会再重要赵申乔,既然这般,他辞不辞官对我们来说区别并不大,还不如让他安心致仕回乡养老,他回想之前,我们再送他一笔银子,想必旁的大臣见了,也会对我们称赞有加。”

他只想着四爷诡计多端,却并未想过有其父必有其子,根本没有怀疑到弘昼头上。

老十四颇为赞许点点头。

老九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

三日之后,当朝户部尚书赵申乔就与朝堂之上请辞,口口声声皆说自己教子不严,愧对皇上的恩泽,故而辞去户部尚书一职,还请皇上治他教子不严之罪。

皇上见着老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微微叹了口气,便准了赵申乔的请求。

但户部也是六部之一,是个十分关键的部门,不可一日无主。

皇上想了想,便命四爷暂且主理六部琐事。

四爷欣然领命。

等着早朝散了,四爷与十三爷一块走出门时,却见着天上已落下簌簌雪花,十三爷不

免道:“今年的冬天来的像比往年更早一些,都说瑞雪兆丰年,只愿明年能够风调雨顺。”

四爷道:“定会如此的。”

他虽在与十三爷说话,可眼神却落在不远处以老八为首的赵申乔等人身上。

赵申乔到底为官多年,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和威望在的,故而不少人都觉得赵申乔其子赵凤诏贪污受贿一事他是半点都不知情,纷纷挽留,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朝廷从此就损失了一位好官。

四爷见状,便走上前去,恭敬道:“还望赵大人能够一路顺风。”

“我听说赵大人乃江南武进人士,江南风光秀丽,赵大人能够回乡荣养也是一桩美事。”

赵申乔不愧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知晓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便笑眯眯与四爷寒暄起来。

老九却是咽不下这口气,趁无外人在场,压低声音道:“……四哥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若非不是你,赵大人怎会辞官回乡?”

其实赵申乔虽说不上清官,却绝非是个贪官,这辈子为官多年,也就做过两件有违良心之事。

一件是当年皇上下江南,他搜刮民脂民膏,可后来他却想方设法将搜刮的民脂民膏以另外一种形式还给了当地百姓。

还有一件就是包庇其长子赵凤诏一事,当他知道赵凤诏越过他与老九等人来往过密,更是将其贪来的二十余万两银子送给老九后,是怒不可遏,一面命赵凤诏将其余十余万两银子还回去,一面暗中打点命人照顾流放途中的苏克济以及其家眷。

赵申乔自诩这辈子为官替百姓们做的善事远比恶事要多得多,可如今,再想这些也是无用。

四爷也知道赵申乔的为人,甚至赵申乔一心拥护老八,也不过是觉得老八贤明而已。

他也不忍叫赵申乔一大把年纪回乡养老还惴惴不安,更想着趁此机会杀一杀老九等人士气,便道:“九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赵大人辞官回乡还与我有关?”

说着,他更是笑了笑道:“这些日子我虽彻查赵大人是否知晓太原知府赵凤诏贪污受贿一案,却是毫无进展,难不成你们以为我已查出些什么,会将证据呈给皇阿玛吧?”

“我是什么性子,赵大人不清楚,九弟等人应该是清楚的,向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若真有此事,定会如实禀于皇阿玛的。”

赵申乔面上笑容一滞。

那老九面上的神色更是精彩绝伦,先是惊愕再是恍惚,继而则是愤恨。

他下意识道:“那弘昼与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四爷笑了笑,压根没回答他的问题,带着十三爷转身就走。

很快,四爷就听到身后传来老九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好啊你个老四,你还好意思在外说人家赵大人是老狐狸,我看你才是老狐狸,还有你那儿L子,更是只小狐狸,骗了我不说,居然还讹了我银子……”

四爷听到他最后的话,脚下的步子倒是微微顿了顿。

若老九说旁人

讹了他的银子,四爷可不相信,可这人是弘昼,四爷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弘昼,就已在心里给弘昼定了罪。

他还记得当年年侧福晋自缢之前曾留下一封书信,说将她的嫁妆全部留给弘昼,寻常孩子听闻这话或为了避嫌或为了好名声,定不会要的。

但他分明记得弘昼当时一听到这话是眼前一亮,更是道:“没看出来年额娘还是个好人哩!”

更不必提弘昼每每到他书房或到乾清宫就像是强盗下山似的,首先先巡逻一阵,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搜罗到自己院子里去。

四爷一回去便直奔缓福轩而去。

不知道危险一步步在靠近的弘昼正坐在炕上,时而发呆,时而皱眉,他在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如何将老九欠他的五千两银子要回来。

当日他是极其小心,将老九写给他的欠条看了是一遍又一遍,却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老九会赖账,每每他找老九要银子时,老九要么说身上的银子没带够,要么说今日走的匆忙,荷包忘记带了……借口百出。

惹得弘昼连夜里做梦都是在找老九要银子。

小财迷找大财迷讨银子,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L。

弘昼正绞尽脑汁想法子,谁知一抬头却见着四爷站在自己跟前,他当即就被吓了一大跳,抚着心口道:“阿玛,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您怎么回来的这样早?而且,您走路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四爷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都进来有一会了,倒是你,想的这般出神在想什么?”

做贼心虚的弘昼低下头,嘟囔道:“没,没什么。”

说着,他更是站起身来:“阿玛,就要额娘陪您说说话吧,我去找哥哥玩了,前几日我们就说好初雪这一日要一起去花园赏梅的……”

他刚溜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四爷的喝斥声:“弘昼,站住!”

“你倒是与我说说你找你九叔讹银子是怎么一回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诚如那些官员贪污受贿瞒不下去一样,弘昼也没想过自己讹银子一事能瞒很久,但他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败露的这样快。

他转过身看向四爷,搬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来:“阿玛,您都知道啦?我原想和您说一说这事儿L的,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反正九叔很会赚银子,他的银子多的很,不要白不要,我不过是顺便赚一点他的银子……”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不敢说了。

因为他很少见到四爷脸色这样难看。

难看之程度,简直与当年他和弘历玩烟花烧了四爷的书房不相上下。

弘昼乖乖闭嘴,继而道:“阿玛,我知道错了,三岁看老,我不该骗九叔的银子的。”

他虽年纪小,可很多事情却也是分的清楚的,就比如当日他诓骗老九说四爷抓到赵申乔的小辫子,这是为国为民,逼不得已善意的谎言。

但他

找老九讹银子,可是带有敲诈性质的,放在后世,那可是要进局子的:“我,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后来想起来觉得我这行径不对,只是银子都到了手上,我总不能还给九叔吧?”

说着,他更是道:阿玛,您别生气,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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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他火烧书房,或坑走四爷玉佩,都可以用一句年纪小不懂事揭过,可如今他都已经六岁了,骗人可是不对的。

他正色道:“过几日我就亲自与九叔赔不是好不好?相信九叔定不会与我一般计较的。”

反正他是死活不说将这些银子还给老九的话。

哼,到了他兜里的银子,可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老四也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没好气道:“说吧,你到底讹了老九多少银子?”

弘昼窥了四爷一眼,低声道:“按理说应该是两万三千两银子,可如今只有一万八千两银子。”

一旁的耿侧福晋可谓是惊呆了,即便如今她被封为了侧福晋,皇上等人的赏赐不少,可所有身家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

就连四爷都愣了一愣,迟疑道:“这么多?不过你说一共该是两万三千两银子,为何只有一万八千两银子?”

一说起这事儿L弘昼就来气,嘟囔道:“因为九叔还欠我五千两银子,他当时说好会还给我的,可他那么大个人了,竟然说话不算数。”

四爷没好气道:“我看你去找他赔礼是假,要银子才是真吧!”

弘昼不知可否笑了笑。

等着大雪停了,弘昼就前去老九府上要银子,不,赔礼去了。

虽说他觉得讹老九银子不对,但同样的,老九欠钱不还也是不对的,一码归一码。

弘昼很快就在高无庸的陪同下下了马车,高无庸乃是四爷身边的管事太监,寻常可不会出门走动的,也实在是今日四爷不放心弘昼一个人孤身来到老九府上,所以命高无庸陪着他一起,大有监督他的意思。

高无庸是个很是机灵的一个人。

有他在,四爷放心。

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弘昼与门房一开口就说今日他前来给老九赔礼道歉的。

很快,就有人将弘昼带了进去。

老九这些日子很是颓然。

他一向觉得自己聪明,没想到这次却被四爷父子狠狠摆了一道,气的他在府中躲了几日没出门。

正好他满肚子火气没地撒,就听说弘昼来了,顿时就起来,跃跃欲试打算与弘昼算账。

谁知弘昼一进门却是态度极好,又是给老九端茶又是给老九赔礼道歉的,惹得老九心里虽仍不舒服,多少却也好受了些。

老九更是冷着一张脸道:“……还算你这小崽子有点良心,远比你那不成器的阿玛好多了,算了,我也不管当初骗我是你们父子俩谁的主意,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你将我那些银子还给我,我也就不与你一般计较。”

弘昼眼睛瞪着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

的样子:“九叔,我今日就是为这事儿L来的。”

说着,他便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欠条来:“喏,这是欠条,白纸黑字。”

“九叔,快还钱!”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虽说我骗你不对,可你赖账也是不对的。”

他翻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老九再次见识到弘昼父子的冷血无情,冷声道:“若是今日我这钱不还了,你打算怎么办?”

弘昼一副“我早知你会如此”的神色,当即就扬声将小豆子与小瓶子喊了进来:“去,将我准备的东西在门口摆起来。”

小豆子与小瓶子应声就下去了。

老九只觉得不对劲,连忙也跟了出去。

等他到了门口一看,差点气的要晕了过去,只见跟着弘昼的两个小太监一个将带着的帷幕竖了起来,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另一个小太监更是从马车上拿出锣鼓来,狠狠敲了几下,扬声道:“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当朝皇子竟欠钱不还,真是闻所未闻……”

弘昼却一副不大满意的样子,对小豆子道:“小豆子,你将锣鼓敲的再用力些,还有,声音再大一点!”

小豆子的锣鼓还没再次敲起来,老九就赶紧命随行的奴才给弘昼取五千两银票来,更是将这些银票子往弘昼怀里一塞,没好气道:“拿着银票滚吧。”

弘昼清点过银票后,这才笑眯眯道:“我最最亲爱的九叔,谢谢您。”

他银票一拿,就收工回家了。

回去之后,他将银票清点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小心翼翼收进了自己的藏宝箱中。

不算不打紧,他仔细清了清,他的藏宝箱中光是银票就有三万余两,其中有他平日里得的赏钱,过年的压岁钱,从四爷等人那里坑蒙拐骗得来的……可真是一笔不菲的银子啊!

弘昼开心极了。

他倒是开心得很,可没几日却见着难得好心情的四爷再次愁眉不展,一副“我心情不好,谁都别靠近我”的表情。

就连胆大如弘昼,见到四爷都恨不得绕道而走。

可极八卦的他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L,便趁十三爷过来时问起了十三爷,十三爷笑着与他道:“……没什么大事儿L,不过是四哥接手户部之事后烦不胜烦,近些年国库本就空虚的厉害,如今西北战事频频,处处都是需要银子的地方,四哥恨不得将一分钱变为两分钱花。”

“四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啊,心里向来是藏不住事儿L,若遇上什么事儿L,非得将事情解决好了才能踏实,可这等事,不是他努力就能有用的。”

甚至他们私下还说怪不得户部尚书赵申乔辞官辞的如此干脆,原来是一早就知道户部是个烂摊子。

弘昼想着四爷着急的嘴角都起燎泡,皱皱眉道:“咱们如今不是与西洋人在做生意吗?银子也是不够吗?”

十三爷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

“西北足足有数十万将士,战马数万匹,每日所需的粮草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不必说还有兵器,帐篷等物的开销,光是赚的西洋人那点银子,实在是不够。”

说着,他看了看愁眉不展的弘昼,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笑着道:“不过这些事与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个小孩,只需要好吃好喝好好念书学习骑射就够了,这些事,有我们操心的。”

但弘昼听闻这话却是愈发担心,低声道:“连阿玛都这般着急,想必宫中的皇玛法是愈发着急了,也不知道皇玛法最近夜里睡得好不好。”

他老气横秋叹了口气,道:“十三叔,西北是不是比京城要冷上许多?若是那些将士们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可是很可怜的。”

说到这里,他面上只浮现几分为难之色来,愁眉苦脸地跑开了。

十三爷见状,无奈摇摇头,道:“这孩子……”

他倒也没将弘昼的奇怪放在心上,很快就去外院书房寻四爷说话。

不过一夜的功夫,四爷嘴角的燎泡是愈发严重,远远瞧去晶莹剔透的宛如珍珠似的,还是怪好看的。

四爷一说话就疼的是龇牙咧嘴,却还是咬牙道:“……如今国库空虚,想也不想就能知道这些银子都被赵凤诏之人给贪完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杀光天底下的贪官!”

他这番豪言壮语还没落下,嘴角的燎泡就又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十三爷正欲开口劝慰他时,就有小太监进来通传说是弘昼来了。

即便四爷正在与十三爷商谈要事,即便他心情不佳,却还是道:“叫弘昼进来吧。”

很快弘昼就捧着他的百宝箱,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脸色之凝重,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以为他家里有丧事。

弘昼难受极了,难受的甚至连四爷与十三爷都没喊,一把就将百宝箱放在了桌上,低声道:“阿玛,给。”

四爷是认识这箱子的。

一次他前去看弘昼时无意撞见了弘昼正在清点他的小金库,弘昼一看到他来了,顿时是如临大敌,好似他会抢了弘昼的银子似的。

后来他问起耿侧福晋,耿侧福晋无奈说这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财迷,连她都不能靠近这匣子。

四爷一愣,迟疑道:“弘昼,你这是做什么?”

弘昼老气横秋长长叹了口气,道:“阿玛,我听十三叔说西北打仗缺银子,我这些银子虽然不够,却也能尽一尽我的绵薄之力。”

“还有,当初年额娘去世时说将她的嫁妆都留给了我,这几年您一直替我保管着这笔银子,也一并拿去给皇玛法吧,就说用在西北战事上。”

四爷愣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若是旁人做出这样的事儿L,他还不会觉得奇怪,可这人是弘昼啊……

十三爷笑着将匣子打开,可看清楚里头的数目后也是被震惊了一把:“弘昼,看不出你可是真人不露馅,竟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从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拿这些银子娶媳妇,留给你的祖孙后代的吗?如今竟舍得全部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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