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拽着皇上的手,正色到:“皇玛法,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您都有我。”
顿了顿,他更是道:“皇玛法,您别伤心,就算……就算他们都想当太子,想惦记着皇位,可我想,他们也都是爱您的。”
这话,皇上已无数次安慰过自己,可却是收效甚微。
他笑了笑,道:“弘昼,谢谢你。”
“谢谢你真心实意安慰朕。”
“谢谢你在心里将朕看的比皇位还重要。”
说着,他更是牵着弘昼的手,一步步往回走,更是不急不缓道:“从前朕知道他们的心思,会失望,会伤心,会难过……可如今,朕已经习惯了。”
“在朕看来,惦记皇位并不可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人都想万人之上,若想得到储君之位,就该在朝政上多努力些,而非用这些阴险手段对付自己的兄弟……”
弘昼忍不住点点头:“您说的极是。”
等着行至皇上所居院子门口,皇上这才松口弘昼的手,含笑道:“回去睡吧,朕没事儿的。”
弘昼将信将疑:“真的?”
皇上笑道:“朕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听话,快回去吧。”
弘昼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走了好几步,下意识回头,却仍见着皇上背手站在原地,冲着皇上挥挥手,笑着跑开了。
弘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城,原以为换了地儿会睡不着,原以为自己会惊愕于皇上对一众皇子皇孙的小动作都清楚……谁知他脑袋一挨到了枕头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甚至连四爷何时过来的都不知道。
瓜尔佳嬷嬷听说四爷来了,忙迎了出来,四爷却说不必叫醒弘昼:“……我就是过来看看而已,想着弘昼头一次出远门,担心他不习惯,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适应多了。”
瓜尔佳嬷嬷含笑道:“王爷多虑了,方才奴才进去看五阿哥时,他睡得香极了,可见五阿哥真正是个有福之人。”
能吃能睡,就是有福。
四爷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小瓶子这次是跟着弘昼一起出门的,瞧见四爷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沉稳的他都忍不住发问道:“嬷嬷,我不明白,王府中人人都说王爷寡言淡漠,可我却觉得王爷还是挺好的。”
“我虽没骑过马,却也听人说过,再厉害的人骑马骑上整整一日,浑身酸痛的宛如快三架了一般,王爷却还大晚上的过来看看五阿哥了!”
他更是忍不住腹诽,就算王爷过来一趟又有什么用?自家主子该睡不好还是一样睡不好的,难不成王爷来了,陪自家主子说几句话,自家主子就能睡得好了?
瓜尔佳嬷嬷淡淡道:“那是因为咱们每日跟在五阿哥身边,看到的是王爷如何对五阿哥,自然觉得王爷不算严苛之人。”
小瓶子点点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弘昼却是浑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瓜尔佳嬷嬷进来给他掖过被子,也不知道四爷来过……翌日清晨醒来,他是精神抖擞,想着今日就能到达木兰围场,别提多开心。
他倒是开心了,可弘皙等人只觉得浑身上下要散架了一般,甚至有些人连大腿根磨破皮,磨出血来。
可悲伤是别人的,小弘昼依旧坐在舒适柔软的马车里,笑嘻嘻陪着皇上说话。
他原以为经过昨晚一事,皇上的情绪多少会受到些影响,起码对着弘皙也会流露一二。
只是事实告诉他,他想多了。
皇上还是一如既往,面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弘昼只觉得皇上真可怜,是愈发心疼皇上了,更加想方设法逗皇上开心……更是惹得旁人眼红。
他半点不在意。
他就喜欢看别人这副看不惯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过了晌午,皇上率领一行人终于到达热河行宫。
精神抖擞的弘昼与秧秧的弘时同住在一个小院子,弘昼瞧着弘时走路疼的都成了只鸭子,却还强撑着要骑马出去,说是与弘旺等人约好了去草原跑马。
弘昼只觉得他简直太拼了,想着这些日子他与弘时相处的勉强还行,不由提点道:“三哥,你真的要出去吗?你,你这样子能行吗?”
“阿玛方才还差人来说要我们好生休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若是没有休息好,明日怎么能跟着皇玛法出去打猎?”
每走一步路,弘时就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坚决道:“我自然要去的。”
“不光我大腿磨伤了,弘旺他们都是这样,我们早就约好了,我怎好不过去?”
说着,他警觉扫了弘昼一眼,提防道:“弘昼,你该不会是怕我提前知晓地形,明日在一众皇孙中拔得头筹,愈发得皇玛法看重,所以故意不想要我去的吧?”
说着,他更是冷哼一声道:“我可告诉你,你最好还是打消这等小心思!”
“我乃阿玛长子,又是侧福晋所出,皇玛法对我的看重和对你的纵容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以后可是要支应整个雍亲王府的,可不能像你一样骄纵。”
弘昼:???
无语的同时,他不免觉得奇怪,这些日子弘时有意无意透露出皇上对他的看重,到底是从哪看出来的?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的。
弘昼忙解释道:“三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又道:“不过你说皇玛法看重于你,到底是怎么个看重法?”
“是赏给你东西了?还是考问你的功课了?”
弘时斜倪了他一眼,一副不愿和小孩子多说的样子,言简意赅道:“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明白。”
索性他也就不说了,如鸭子似的一摇一摆走了出去。
弘昼摇摇头,觉得他这三哥就算是鸭子,也是只最有自信的鸭子,嗯,挺好的。
他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去看看他
的马儿香橼。
他此次是跟随皇上一起坐马车到的热河行宫,但香橼是由小瓶子与几个将士护送而来,昨日他就担心没出过远门的香橼,如今一得空,自忙不迭去了马场。
谁知弘昼刚出院子大门,老远就见到了带着一众将士巡逻的隆科多。
按理说隆科多是步军统领,掌管整个京城和紫禁城的安全,如今皇上前来热河行宫,他是不必跟着的。
可自从上次万寿节他得皇上当众斥责一番,就一心想着重获皇上信任,非得跟着皇上一块过来。
来就来吧,刚到热河行宫,他连片刻都不敢歇息,就投入到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去了。
他比皇上小不了几岁,这工作态度和强度,叫弘昼很是佩服。
弘昼连忙走上前去。
走的近了,弘昼只发现好些日子不见隆科多,隆科多似是苍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隔着老远瞧见他眼里就能射出刀子来。
弘昼知道隆科多看不惯自己,可他最喜欢的就是旁人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更是屁颠屁颠跑上前,亲热喊了一声“舅公”。
隆科多知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但凡自己流露出对弘昼的半点不满,兴许这事儿就会被捅到皇上跟前,只不冷不热道:“五阿哥。”
语气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弘昼自也感受到了,面上的笑容是越发深了,只道:“舅公这样见外做什么?您还是像从前一样喊我弘昼就好了。”
说着,他更是道:“昨日我与皇玛法坐在马车里,也看到表舅啦,我听阿玛说,您上书奏请皇玛法立表舅为世子了?这样才对嘛,不然嫡不嫡庶不庶的,像什么样子?”
“叫我说,您早该上书将表舅立为世子了,外头的人一直都说您想将玉柱表舅立为世子了,这样可不好,嫡不嫡庶不庶的,像什么样子?”
他再一次狠狠在隆科多心上插了一把刀子。
爱屋及乌,隆科多一直偏疼李四儿所出的玉柱,所以迟迟没请封世子,若不是因万寿节一事,他哪里会如此?
隆科多咬的后槽牙咯吱咯吱直响。
弘昼更高兴了,冲他挥挥手道:“舅公,那我就先走了。”
他决定了,每次看到隆科多就这样问候两句。
到了马场,弘昼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香橼,它不愧是汗血宝马,是皇上坐骑的后代,一路下来,仍是精神抖擞,看到弘昼时更是兴奋不已。
一人一马再次碰面,是分外激动。
弘昼喂着香橼吃起粮草,更是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道:“香橼,明日咱们第一次打猎,咱们都得加油才行,一定得满载而归,可要给皇玛法争口气。”
也不知香橼是不是听懂了,听到这话叫了两声,好像是答应下来。
弘昼陪香橼玩了会就回去了。
当天晚上,他早早就歇下。
翌日一早,精神抖擞的弘昼一早就穿上了飒爽的骑装,骑着香橼出现在众人跟前。
今日所有人都是这般打扮,皇上虽已年过六旬,可换上骑装坐在宝马之上,仍是威风凛凛,风采不减当年。
等着一行人骑马到了围场,皇上更是扬声道:我大清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不光是皇子皇孙还是八旗将士,马背上的功夫不能忘,今日便到了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若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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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连声欢呼,随着皇上一声令下,众人则骑马跑了出去。
弘昼也在其中。
他也好,还是香橼也好,都是年龄最小的。
但他目标却是极为明确,知道自己年纪小,拔得头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便想着多猎些东西给耿格格他们带回去。
弘昼直奔人少的地方而去。
木兰围场是皇家围场,并不像那荒郊野岭动物稀少,而是有人会提前将动物放生于围场内,便于皇上等人狩猎。
弘昼运气极好,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只正悠哉游哉吃草的梅花鹿。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弓箭对准那梅花鹿。
箭“咻”地一声射了出去。
只是他到底没有经验,一箭射出去,那梅花鹿已警觉跑远了。
弘昼并未气馁,想着下次预估好动物的路径,往前方射一些。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讥诮声:“哟,我当是谁了,原来是弘昼堂弟呀?你这弓箭不是皇玛法所赐吗?你这骑射不是皇玛法亲自所教吗?竟然也会失手?真是叫人想不到啊!”
弘昼扭头一看,只见说这话的正是讨人厌的弘晟。
当日老三替废太子求情,落得一个幽禁诚亲王府的下场,弘晟也落得没脸。
更是在弘昼的大肆宣扬下,弘晟被屎尿炸了一身之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故而一众皇孙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的。
论打嘴仗,弘昼就没输过谁,只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弘晟堂兄了。”
“我是说了,怎么老远就闻到臭味。”
这事儿是弘晟的一块心病,他也知道,众人虽没当他的面儿议论此事,可背地里却时常讥诮他。
为此,他对弘昼可谓恨之入骨。
时间宝贵,弘昼也懒得与弘晟纠缠,骑着香橼就跑远了。
有了痛失梅花鹿的经验,接下来的弘昼就小心了许多,他本就骑□□湛,很快就猎到了两只兔子,两只稚鸡,途中更是碰到了弘皙等人,弘皙骑□□湛,已经猎到了一只野猪和一头梅花鹿,可谓是一众皇孙中最出众的。
好在弘昼向来不骄不躁,知晓这事儿后恭贺弘皙几声后就又骑着马去追寻猎物。
再弘昼又打了两只兔子后,远远就看到了湖泊。
累了小半日,弘昼也有心松快松快,便将马拴于灌木丛中,自己去湖边玩了玩水,赏了赏鱼。
他更是嘀咕道:“今日回去我就要小瓶子连夜给我做个网子出来,这里的鱼还是挺多的,兴许能捉几条鱼回去烤
着吃。”
他玩的正开心,浑然不知身后有人悄悄靠近马儿,解开了缰绳,更是将手中的药粉往马儿嘴里塞了进去,这才悄无声息离开。
玩累了之后,弘昼更是原地歇息了片刻,还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干粮吃了起来。
在围场狩猎,午饭都是自行解决的,瓜尔佳嬷嬷一早就给他装好了肉干和点心,如今他肉干还剩下些,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硬生生将肉干和点心都塞到肚子里。
他看着天色,估摸着如今已接近酉时,便想着骑马回去。
对于自己今天的成果,他还是挺满意的。
谁知弘昼刚骑上马没多久,就发现了香橼的不对劲,他觉得自己明显控制不住香橼了。
弘昼并没有慌乱,只摸着香橼的脑袋道:“香橼,你怎么了?可是太累了?那我们原地歇一歇就是了。”
他刚勒紧缰绳,谁知道香橼就似发狂一般,疾驰起来。
弘昼心里暗道不好,将缰绳捏的愈发紧了,如此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马儿甩下来。
虽说从前驯服香橼时,他也曾好几次被香橼甩下来,但那时候香橼年纪尚小,又是在铺着黄沙的校场上,今日……若是再被甩下来,只怕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很快,弘昼就觉得香橼越来越不对劲,不仅不受自己控制,更是发出一种很是难受的嚎叫。
弘昼这才察觉出来怕是方才有人对香橼下了毒手。
如今他也没时间多想,一只手捏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保住香橼的脖子,不多时,身上竟已冒出冷汗来。
香橼奔跑的速度是越来越快,甚至连撞到树上也没停下。
弘昼心生一计,随着香橼再次撞到书上,便顺势跳了下来,整个人一滚,正好被树干拦着,虽说撞的背后有些疼,却也没受什么伤。
他揉着厚实的后背,眼睁睁看着香橼越跑越远,嘀咕道:“真是倒霉,我就该听阿玛的话,跟在他身边的。”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四处打量一番,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
他大概也知道背后之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如今已过酉时,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纵然他没被香橼摔死,只怕夜里也会冻死的。
他很快就想好自己该如何做,首先就站在原地等待,而非四处乱窜,一来他并不知道路,就算是四处转悠也是瞎转悠,没任何作用,二来更会消耗体力,其次他就在附近找根藤曼,将藤曼搭在树枝上,顺着藤曼爬上树,避免夜里有豺狼野豹黑熊之类的动物。
到了最后,他就乖乖抱着树枝坐在了树上。
等弘昼忙完这一切时,天已擦黑,他听见不远处传来狼叫声,再一次觉得自己真聪明。
与此同时,皇上等人也意识到弘昼不见了。
早在今日出发之前,皇上就已命人对诸位皇子皇孙大臣们说过天黑之前务必回到营地,就怕天黑了遇到熊豹袭击,此处虽是皇家园林,但也是凶险的很。
特别是对一众皇孙,皇上更是命一众皇子多叮嘱他们几句。
如今天已擦黑,所有的皇孙都回来了,却唯独不见弘昼的身影。
皇上也好,还是四爷也好,皆是心急如焚。
早在小半个时辰之前,皇上就已差人点了火把出去找了。
随着天越来越黑,营地里的皇上更是紧张的踱步起来,焦急之色是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魏珠硬着头皮上前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可要用些晚点?”
皇上与一众皇子皇孙大臣们一样,中午只用了些肉干果腹,今日又累了一天,他担心皇上身子受不住。
皇上摆摆手,皱眉道:“不必了,朕没胃口。”
四爷虽也忧心忡忡,却还是上前道:“皇阿玛,不如您先用些吃食吧?所有人都已经下去找了,想必过会就能将弘昼找回来的,您身子要紧……”
谁知他这话还没说完,皇上就皱着眉头,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通训斥:“朕哪里吃得下?如今弘昼不见了,朕看你这个当阿玛的沉着得很!”
“弘昼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今日虽说在围场中狩猎,却也凶险得很,你为何没将弘昼带在身边?”
四爷如今也后悔得很,早知如此,他就该拿根绳子将弘昼拴在裤腰带上的。
但如今再想这些也晚了,他只能跪地道:“皇阿玛息怒,都是儿臣的错。”
说着,他更是道:“因儿臣想着今日狩猎的围场并无凶险之物,也有心叫弘昼历练一二,见他不愿跟在儿臣身边,故而没有强求。”
“还望皇阿玛莫要气坏了身子……”
正在这时,隆科多就匆匆走了进来。
四爷的话被打断了,眼神顿时落在了隆科多面上。
皇上更是急切道:“怎么样,找到弘昼了吗?”
隆科多心里别提多高兴,可面上却装出焦急如焚的样子来:“回皇上的话,并未找到五阿哥。”
“臣已率人将围场都找遍了,仍未见到五阿哥身影,却是找到了五阿哥今日的坐骑,那马儿看似癫狂,身上多处受伤,臣已命人将那马驹带了回来……”
皇上只觉眼前一黑,若不是有魏珠眼疾手快扶着,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他呢喃道:“如何会这样?”
隆科多正色道:“如今还请皇上示下。”
皇上看了眼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四爷,略一沉吟,就吩咐道:“老四,你先将带人去看看那马,看看那马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说着,他的眼神就落在了以隆科多为首的几个臣子身上:“听你这样一说,想必是马发了狂,既然如此,兴许弘昼不在围场之内。”
“你再带人下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弘昼。”
隆科多正色应是。
皇上看了眼外头黑沉沉的天,长长叹了口气。
即便弘昼身在围场之内,若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弘昼都凶险万分。
若弘昼出了这围场,压根不用旁人动身?[(,外头的豺狼野豹都能叫弘昼死好几次了。
一想到这里,皇上只觉得弘昼怕是凶多吉少,心里是闷闷的疼,呢喃道:“弘昼,是朕,是朕害了你啊……”
隆科多很快就聚集所有人马,兵分多路前去找弘昼。
四爷先是带人去看过香橼,只是马儿到底是畜生,并非人,虽此次随行的有兽医,但兽医只能瞧出香橼与寻常马儿不大一样,至于香橼为何不对劲,他却不大看的出来,总不能捏着马蹄子号脉吧?
四爷知晓这事后,第一时间禀于皇上,更是跪地道:“还请皇阿玛准儿臣带人去找弘昼,儿臣在这里,实在是心急如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十三爷也跪了下来,正色道:“皇阿玛,儿臣也去。”
这下,旁的皇子们就是心里美滋滋的,面上也是装出一片着急之色,无奈之下,也跪地说要去找弘昼。
这话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想着皇上定不会答应,毕竟夜里风大,围场之外猛兽又多,皇上定不会放任着他们冒险。
谁知皇上想也未想,就颔首答应下来:“也好,多个人总能多份力。”
“不过夜里危险,你们须两两结伴而行,身边多带些人与火把。”
老九等人偷偷交换了个眼神,更是齐齐应是。
很快,一众皇子就纷纷出发了。
老九是与老八结伴而行,一路上这埋怨的话就没停过,“……八哥,你说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弘昼是他的孙子,咱们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我从前就知道皇阿玛偏心,却万万没想到皇阿玛能偏心到这般地步。”
“别说从小跟在皇阿玛身边长大的弘皙寒心,就连我们这些从小不得皇阿玛看重的人见了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那小崽子有什么好的?从前皇阿玛看重老二,看重弘皙,那是他们占着嫡出,那小崽子不占嫡不占长的,一肚子坏水,皇阿玛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与老八虽说着是带人出来找弘昼,实则心底并无找寻弘昼之意,骑着马带着人四处乱窜,想着闲逛一番就回去交差。
正坐在树上的弘昼觉得百无聊赖。
虽说夜里风大冷得很,但他身上穿着耿格格为他做的夹袄,这夹袄里里用的是虎皮,既防风又保暖,所以并不太冷。
再加上香橼发狂之前,他硬塞了很多肉干和糕点,如今也不太饿。
只是,太无聊了些。
无聊到弘昼已经赏过皎洁明月,漫天星辰,已经数过附件有多少棵树,甚至已经想过待会儿回去之后要吃什么,也想过若四爷怪罪到他身上,他该如何开脱……正想的出神时,他瞧见不远处有一群人举着火把而来。
弘昼下意识准备掏出荷包里的金哨子吹起来。
可想了想,他还是顿住了,觉得自己还是看看来的是谁比较好,毕竟如今他树敌太多,若被人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那才真真是冤枉。
等着这行人走的近了,弘昼这才发现领头的是老八和老九,不免有几分犹豫。
可很快,他还是义无反顾吹响了哨子。
他想的清楚,之所以这时候才有人找过来,想必他一定离围场很远,而来的又是两位皇子,可见该出动的人都已经出动了,实在没人所以才派了两位皇子带队/
要是错过这一茬,再等到有人寻过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夜里,寒气越来越重,他怕身上的袄子也抵不住这寒气,被活活冻在这里,那才真是冤枉。
若这时候只有老九一个人过来,他肯定不敢露面的,来的还有老八,那他就可以搏一搏。
想及此,他又吹响了金哨子。
正与老八大倒苦水的老九听到声音,也停住了话头,环顾周遭一圈道:“八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荒郊野岭的如何会有人吹哨子?不会是什么豺狼之类的畜生吧?”
老八也竖起耳朵听了听,摇头道:应该不是,就是有人在吹哨子。[(”
说着,他更是道:“这声音好像就在我们附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一声哨子声响起。
两人齐齐抬头往上看去,借着火把,看到弘昼那张灿烂的笑脸。
弘昼也知道自己这条命握在老八手上,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笑道:“八叔,九叔,我在这里了!”
老九一愣。
他是万万没想到弘昼还活着。
正当他愣神之际,弘昼就已顺着藤曼下来了,笑眯眯道:“八叔,九叔,走吧,回去吧,我都饿了。”
老八面上仍是一片和煦,差人给弘昼牵一匹马来:“好,我们快些回去,想必皇阿玛都已经急坏了。”
说着,他更是扬声差人先送信回去,免得皇上担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老九就扯了扯他的袖子,悄声道:“八哥,不如趁这时候将这小崽子解决了。”
“这小崽子在一日,皇阿玛就看重老四一日,方才隆科多的意思就是这小崽子凶多吉少,咱们就将他半路解决了,到时候谁也想不到会是咱们动的手……”
他这话还没说完,正翻身上马的弘昼就道:“九叔,您在悄悄与八叔说什么?不会说想要趁着没人在场,偷偷杀了我吧?”
老九一滞,不明白这小崽子怎么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老八反应要快些,连道:“怎么会了?你九叔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要杀了你?”
这话弘昼可不信,他笑了笑道:“真的吗?八叔,你没有骗人吧?”
说着,他的眼神更是落在老八面上,笑着道:“不过我知道,就算九叔真有这个想法,八叔您也不会答应的对不对?您是聪明人,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皇玛法仔细去查,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到时候皇玛法怪罪下来,那可不是好玩的。”
他的眼神落在老八,老九后面那一队人马上,脸上笑容更甚:“我知道,今日能跟着两位
叔叔过来的定是你们的人,若我在你们手上出了事儿,皇玛法肯定不会要了你们的命的,但这些人的命,那就难说了。”
他这话也是双重保险,就怕老八也被老九给说服了,对着他痛下杀手。
若老八和老九真有这等心思,这些将士也能开口阻拦。
老八也听懂了弘昼的话外之音,笑着道:“你说的极是。”
说着,他更是对着方才派出去传话的将士道:“你还快去给皇阿玛传话?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说实话,他并非圣人,方才听到老九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确很是心动。
但他弘昼这样一说,他觉得他不敢冒这个险,若真叫皇上知道他的所为,只怕他这辈子都难以翻身。
所以到了最后,弘昼就与老八老九一起回去了。
等着弘昼见到皇上时,他身上还披着老八的大氅,整个人被裹在毛茸茸的大氅之中,看起来不仅依旧可爱,甚至因太暖和的缘故,更是面泛潮红。
他脸上满是笑意,知晓内情的知道他刚被人找回来,不知晓内情的还以为他这是刚从哪儿游玩回来了。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皇上,只见皇上脸色铁青,冲着皇上直挥手。
到了营帐跟前,弘昼更是直接从马上蹦了下去,直奔皇上而去,扬声道:“皇玛法,我回来了。”
皇上从上至下先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脸色红润有光泽,颔首道:“没事儿就好。”
方才他听说弘昼没事,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的同时也想着好好训斥弘昼一顿,这孩子没规矩惯了的,总得叫他长长记性,可在看到弘昼那一刻,满肚子的话只变成“没事儿就好”。
弘昼正色道:“皇玛法,都是我不好,害的您大晚上还在担心我,说起来这事儿奇怪的很,好端端的香橼突然发狂了……”
他想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道出来。
可皇上却牵着他的手道:“不着急,你肯定饿坏了,吃些东西再说也不迟。”
“朕也饿了,咱们先吃东西。”
弘昼微微一愣。
虽说他这个人挺没皮没脸的,每次看到皇上就主动出击牵起皇上的手,至于皇上主动握住他的小胖手,还真是头一次。
他心里顿时是美滋滋的。
等他走进营帐,瞧见桌上摆的都是他爱吃的饭菜,脸上的笑更是怎么都挡不住,是一顿猛吃。
不光有美味佳肴,等着他一顿饭用完,魏珠更带着宫女送上了瓜果,颇有一副“今日咱们弘昼小阿哥受苦了,得好好补一补”的架势。
弘昼边吃着瓜果边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最后更是言之凿凿道:“皇玛法,您一定要彻查此事,香橼一向乖巧懂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发狂?定是有人趁着我休息时对它下了毒手。”
这想法与皇上是不谋而合。
皇上刚点头,下一刻就有人通传四爷来了。
很快,帘子被掀开,四爷疾步走了进来。
弘昼惊呆了,若是旁人不说,他根本忍不住眼前这人是四爷,从前的四爷不管什么时候看着都是仙风道骨,与世无争的样子,可如今他身上的衣裳破了,脸上都是泥水,像是在泥潭里打滚了几圈似的。
再看四爷身边的十三爷,嗯,也没比四爷好到哪儿去。
弘昼刚喊了一声“阿玛”,四爷就大步走了过来,扶住弘昼的肩膀紧张道:“弘昼,你没事儿吧?”
弘昼心里愈发感动,只觉得真是患难见真情,更觉得皇上和四爷竟如此在意自己:“阿玛,我没事儿的,倒是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正感动着了,四爷就跪地道:“皇阿玛,既然弘昼无事,儿臣想奏请您一件事,待儿臣与弘昼回去后,责令弘昼闭门思过一个月,不然他这性子可不会长记性的。”
弘昼:???
怎么回事,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
他也忙看向皇上,道:“皇玛法,您可别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