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这一刻,他们不是皇上与皇孙,而只是普通的爷爷与孙子,是好朋友,更是忘年交。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更是畅谈天际。
若非弘昼担心皇上身子受不住,劝皇上早早去歇下,他定要拉着皇上说话说到半夜的。
当天晚上,弘昼就歇在了皇上所居的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弘昼每次和皇上住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心,很放松,因为他知道,不管旁人如何污蔑他,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皇上总是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相信他,保护他的。
翌日一早,弘昼醒来时,皇上已在院子里打五禽戏了。
皇上这套五禽戏也是弘昼教他的,每日早晨起来打一套五禽戏,身子骨能舒展不少。
弘昼站在廊下看着皇上。
这眼神有点像当年他练骑射,皇上那欣慰的眼神一样。
等着弘昼陪皇上用过早膳,弘昼就道:“皇玛法,我原本打算陪您用过午膳再回去的,可我昨日听魏公公说这附近有个庙求子孙很灵的,我想过去拜一拜。”
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原先他可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如今为了得一个女儿,可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您放心,如今我虽领了差事,但我的差事却是办的又快又好,隔几日给自己放个假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我就过来看您,就算您没说,我知道您肯定也是想念我的,是不是?”
皇上却不大愿意承认,板着脸道:“谁说的?如今你也是三个孩子的阿玛了,自然是差事要紧。”
这话弘昼会信吗?
他自是不信的。
他又陪着皇上说了会话,这才离开。
是魏珠送他出门的,一路上魏珠更是笑道:“……您是不知道,皇上知晓您昨日要来,不知道多高兴了,隔一会就问奴才您怎么还没来。”
“皇上方才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怕您耽误了是差事。”
弘昼笑道:“魏公公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也就是前些日子他刚领了差事,尚没有上手,所以忙的是脚不沾地,没时间来看皇上。
他向来聪明,如今差事已上手,自然能抽出空来看望皇上的。
这话一说完,他是直奔庙宇而去。
这一次,弘昼比从前每一次烧香拜佛都要虔诚,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后,跪地上香,认真道:“请佛祖保佑明月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儿。”
“当然,前提是要母女平安。”
“实在不行,那就保佑明月平安……”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为保险起见,报上了自己与吴扎库·明月的名字,生辰八字,家庭住址……就怕这世上有同名同姓之人,佛祖保佑错了人。
如此忙活一阵,他才回去。
弘昼一回去,率先看望了吴扎库·明月。
如今吴扎库·明月已有八个月的身孕,纵然她已是三
个孩子的额娘,但因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看起来不仅不显憔悴,反倒如一朵开的正好得芍药花,比从前更加貌美动人,因弘昼无侧福晋与侍妾,京中人人提起她来都羡慕不已。
毕竟当初不少人等着看吴扎库·明月得笑话,毕竟弘昼是什么性子在京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世上得男人就没有不好色得,众人只想着以弘昼那性子,若真的再喜欢上哪个女子,肯定是要娶进门的。
谁知道这些人的如意算盘却是落了空。
吴扎库·明月一听说弘昼回来的消息就迎了出来,关切道:“……没事儿吧?我听说了你与讷亲大人的事,十分担心了。”
弘昼握着她的手,含笑道:“没事。”
“皇玛法对我如何,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皇玛法哪里舍得责怪我?”
“我昨天不是差小豆子与你说过了吗?早知这样,我就不将这件事告诉你了,免得你担心……”
说着,他就扶着吴扎库·明月的手走了进去,关心道:“昨天有没有不舒服?孩子可有闹你了……”
他絮絮叨叨问了一大堆。
吴扎库·明月一一作答,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她并没有不舒服。
其实吧,到了怀孕中期,是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的,很多时候若非刻意想起,简直就不记得自己怀有身孕了。
但弘昼还是很心疼吴扎库·明月的。
其实早在他们的长子出生后,他见着吴扎库·明月饱受产子之痛,就说说不愿吴扎库·明月再生,可惜吴扎库·明月很喜欢孩子。
吴扎库一族子嗣众多,光吴扎库·明月这一房的兄弟姐妹足足就有八个之多,用她的话来说,从小到大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的,若有个什么事,家中兄弟姐妹也能互相帮助,若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想生个十个八个。
她是真心喜欢孩子,不光喜欢自己那三个糟心儿子,甚至对安安与永琏等人也是视若己出。
弘昼却是下定决心,等吴扎库·明月生完这一胎后,一定不能再生了。
这世道虽不像后世一样有那样方便的避/孕方式,但身在皇家,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容易许多。
夫妻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正说的起劲时,小豆子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忙道:“……皇上派人赏东西来了。”
弘昼是一点都不意外,出去接旨。
皇上是了解弘昼的,赏下来一尊白玉求子观音,还有一柄翡翠玉如意,想必也是希望弘昼所求能够得偿所愿。
弘昼连声谢恩。
等着宣旨的人一走,弘昼就吩咐小豆子道:“……将我得了这两样宝贝的事儿宣扬出去,别人知不知道无所谓,一定要传到讷亲耳朵里去。”
哼。
他定要好好气一气讷亲。
说起来自隆科多被皇上处置后,他已经许多年没碰上过这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老绿茶了,只怕这些人都已忘记当年他弘昼在京城的赫赫威名。
等事,他可是半点不带怕的。
他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孙,他怕谁?
在小豆子的推波助澜下,很快京城上下就知道皇上又赏了两件宝贝给弘昼。
不知道的人直说和郡王圣宠不衰,知道的人清楚皇上偏疼弘昼,罚了弘昼半年俸禄,却又在别的方面弥补了弘昼。
一时间,讷亲成为了京中笑柄。
人人都说讷亲聪明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老了却是糊涂起来,就连当年聪明如隆科多,年羹尧等人都不是弘昼的对手,他又算得了什么?
京城众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一个个见皇上这般态度,再想着讷亲一日比一日糊涂,对讷亲是敬而远之。
很快,讷亲在京中就无人敢搭理。
以至于他的那些铺子光顾的人也少了。
达官贵人开铺子,讲究的就是个人脉,捧场的人多了,生意就好了,一传十十传百,人人知道他得罪了和郡王,谁还敢去他的铺子里光顾?
其实吧,若讷亲迷途知返,登门与弘昼服软或赔个不是,以弘昼如今的性子这事儿也就算了。
毕竟如今的弘昼也是当父亲的人,沉稳了不少。
再说了,他怎么着也得给那三个糟心儿子做个表率才是。
可也不知道是讷亲糊涂,还是人老了,将面子看的比天还重要,就犟着与一个劲儿与弘昼作对。
讷亲见着铺子里的生意不好,所以就打起了价格战。
弘昼推出的新菜式卖一钱银子,那他推出的新菜式就卖半钱银子,亏钱赔本都不在乎。
弘昼金楼里的金银珠宝卖二两银子,那他铺子里的金钗银钗就只卖一两银子。
……
一时间,讷亲铺子里的生意是如火如荼。
好几个掌柜的都前来与弘昼汇报这件事,一个个是愁眉苦脸,恨不得落下泪来。
要知道弘昼不光对小豆子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好,对这些管事们也是出手大方得很,更是早早给他们实行了“分红制”,铺子生意越好,这些管事们赚的越多。
所以,这下管事们怎么高兴的起来?
甚至管事们还担心这些日子铺子生意入不敷出,弘昼会克扣他们的工钱。
谁知道弘昼不仅不伤心难过,甚至还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不必担心,咱们铺子这么多,这么些年赚的不少银子,别说维持个年把可以,哪怕讷亲再这样闹十来年我都是不怕的。”
说着,他更是看向其中一个大管事道:“方才您说咱们也要适当降价,这个法子我并不赞同。”
“咱们本就做的是薄利多销的生意,赚不了多少钱,若真的一味降价,到时候等着讷亲的铺子垮了,咱们的铺子也要黄了,这样岂不是给旁人做嫁衣?”
“我倒是要看看,讷亲到底能撑多久!”
他可是一点都不慌的。
这就像是后世商业大战似的,谁先绷不住,谁先搞大动作,谁就死的快。
他好生安慰了一众管事们一番,甚至还说今年年底的年终奖到了依旧不变,一众管事们这才欢天喜地地走了。
时间过的极快。
到了吴扎库·明月快要临盆时,讷亲的铺子是一个个倒闭了,管事们接二连三前来郡王府报喜,可弘昼却高兴不起来,整日为吴扎库·明月担心,哪怕太医好多次与他说过,说是吴扎库·明月已诞下过三胎,经验丰富,且身子康健,定会平安无事的。
但弘昼还是十分担心,日日与老天爷祈祷一定要保佑吴扎库·明月与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
他还贪心的许下愿望。
老天爷啊,若是能再保佑明月这一胎是个女儿就好了。
若能够如愿,我就再拿出三万两银子赈灾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