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弘昼好像知道四爷为何会对老八厌弃至极。
明明老八已无力回天,却还非得恶心你一阵。
这等人有才学,有谋略,有城府……却是格局不大够,即便他已给八福晋一封休书,这门亲事到底做没做罢,会不会受牵连暂且另说,可他膝下独子弘旺却一定会受到牵连,为了自己一时口舌之快,为了仇敌夜不能寐,却是连至亲至爱都不顾。
弘昼只觉得好似第一天认识眼前之人。
想了想,他正色道:“八叔,您容我好好想想这人是谁。”
“是嫡额娘?应该不是,嫡额娘虽与阿玛关系不好,却总不至于见阿玛倒霉,如今嫡额娘一族皆仰仗阿玛鼻息,若有朝一日阿玛登基为帝,嫡额娘更是一国之母,这等尊荣,我相信嫡额娘不会傻到不想要。”
“那是府中别的女眷?应该也不是,太子府中向来女眷不多,像松佳姨娘等人一向得阿玛提防,宋额娘等人又是谨小慎微的性子……也不会是她们。”
“那就应该是朝中之人了。”
“阿玛最相信的就是十三叔,他们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十三叔无论如何都不会害阿玛的……您既说这人出其不意,那就叫我好好想想吧。”
他看着面上略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的老八,一字一顿道:“我猜这人应该是弘皙堂兄吧。”
老八面上有片刻慌乱一闪而过。
他知道弘昼聪明。
却没想到弘昼会这样聪明。
弘昼知道自己猜对了,不急不缓道:“如今人人都道皇玛法最喜欢的是我,但在我看来,皇玛法最看重的却是弘皙堂兄。”
“弘皙堂兄是从小跟在皇玛法身边长大,得皇玛法亲自教养,如今朝中每每遇上要事,皇玛法总会考问他一二,才情出众,见识卓越,若再过上五年十年,只怕就连阿玛遇上事都得问起弘皙堂兄见解一二。”
“故去的二伯被立为储君多年,一直以来弘皙堂兄也是被当成继承人看待的,从云端跌入泥中,这等落差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我记得小时候就连皇玛法都时常教导要我与弘皙堂兄多学学,弘皙堂兄很是沉得住气……”
到了最后,他更是含笑道:“八叔,不知道我的猜测对还是不对?”
老八脸色沉沉。
弘昼愈发笃定。
他知晓以老八的性子不会与他说什么,转身就走。
两份供词很快被弘昼呈到皇上跟前,皇上看的是直皱眉。
纵然心中早有猜测,可与亲眼所见感觉仍是不一样的。
弘昼却替十四福晋求情起来:“……纵然十四叔犯下滔天之罪,但这等事想必十四婶等人是不知情的,还有弘暟堂兄等人。”
“自十四叔被押送回京后,弘暟堂兄还找了我一回。”
“您别多心,弘暟堂兄不是要我在您跟前求情的,是来道谢的,说十四叔
如今沦为阶下囚,唯有我这些时日照拂十四叔一二……说到了最后,弘暟堂兄是嚎啕大哭,他不光为十四叔哭,也为十四婶等人哭,更为自己和两个刚出世不久的孩子哭。”
还请皇玛法看在十四婶等人从前孝顺有加的份上,对他们从轻发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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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字都没替老八求情。
皇上看完手中的供词,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十四的性子朕多少也是知道些的,谋反一事,只怕他是从犯,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既然如此,下令没收将军府全部财产,下令将老十四送去守皇陵吧。”
“至于十四福晋等人,则不必深究。”
说完这话,他又说起对老八的安排。
提起老八,皇上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斥夺了老八的亲王身上不说,更是将老八贬为庶人,下令终身圈禁于从前的廉亲王府。
八福晋与弘旺也在其中。
皇上看到老八所写的那封休书,冷冷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与毫不知情的十四福晋不一样,八福晋不光知情,甚至还替老八出谋划策,在京中四处游走。
这样的人,皇上又怎会放过?
甚至皇上并未对老八与老十四的罪名藏着掖着,很快所有人就知晓这两位皇子谋反不成,锒铛入狱。
可弘暟还是来了太子府一趟。
弘昼刚匆匆迎出来,弘暟就直挺挺朝他跪了下来。
这可将弘昼吓了一大跳,连忙就要扶弘暟起来:“弘暟堂兄,你这是做什么?”
弘暟却执意不肯起身:“弘昼堂弟,谢谢你。”
“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我也知道以你如今身份地位财力,如今看不上我什么,也没什么需要我帮忙,这份大恩,我也只能如此道谢。”
他想起当初年幼时对弘昼的那些小心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弘昼自是好一通劝慰,说他们从前好歹有同住乾清宫的交情,更何况如今在皇上跟前替十四福晋等人美几句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好一通劝说后,弘暟这才起身离开。
弘昼知道弘暟是因小时候刻意疏远自己一事而自责,但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人各有志。
不说弘暟小时候没害过他,甚至两人关系还挺好。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话许久之前皇上就教过他。
弘昼原还想留弘暟用饭的,如今他院子里有了小厨房,有了手艺极佳的厨娘。
谁知道弘暟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不了,如今府中仆奴少了许多,我还得回去照顾两个孩子了。”
也就说起两个孩子时,他脸上隐隐才有了几分笑容。
弘昼自不好勉强。
过了两日,他派人给弘暟送了一份贺礼,祝贺弘暟两个孩子百日,送的只是两个甚显眼的长命锁,但匣子下头却藏了六千两银子的银票。
如今他能做的
也唯有这些而已。
如今已至春日,腊货馆的生意自比不上寒冬腊月,弘昼便依时节推出了凉菜,有贵人热衷的冷切卤牛肉,卤羊腿等菜色,也有价钱不贵的卤猪头肉,猪下水等菜,甚至还推出了卤花生,藕片等人人都吃得起的。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腊货馆不光是生意更盛从前,一时间更是名声大噪。
原因无他。
只因“新颖”二字。
寻常酒楼也卖牛肉,羊腿,花生等寻常菜,但很少有酒楼卖猪下水,更没哪家酒楼、酒馆卖鱼皮,鸭舌,鸭肠等这些东西。
一开始众人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去买这些听都没听说过的卤味,谁知道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连连称好。
不说别的,像鱼皮,鸭肠这些价钱既不贵,味道极好且属荤菜的东西,箩筐一摆出来就被人抢售一空。
用皇上打趣他的话来说,弘昼以一己之力让京城及周边乡县的鸭和鱼都涨价了。
弘昼却觉得如此甚好。
唯有推动经济发展,老百姓们才有好日子过。
流水般的银钱分到弘昼账上,他已是一不折不扣小富翁,但面上不仅不见笑容,甚至还时常唉声叹气一番。
这日弘历前来找弘昼时,正好见他又对着账本和银票叹气,笑着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嫌银子赚的不够多?”
“如今京城上下人人都在说,再过几年只怕京城首富都要换人了,你不是最喜欢银子了吗?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术业有专攻。
弘昼并没有四处投资,而是拿赚来的银子又开了腊货馆与饭馆,如今已有十多家分店,甚至保定都有了他的产业。
弘昼苦笑一声,直道:“没事儿。”
他是在想弘皙,他知道弘皙在背地里虎视眈眈盯着太子府,已派人盯着弘皙,只是弘皙聪明得很,他一连盯了半个月,并未发现弘皙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不好将这件事说与皇上听,毕竟人人虽说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孙儿,但他知道皇上对弘皙的看重是无人可取代的。
毕竟弘皙是故去废太子之子。
他不忍心见着皇上伤心。
他也不好将这件事说给四爷听,随着皇上放权给四爷,如今的四爷是愈发忙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有头发花白,老态尽显。
如今弘历既要念书写字,又要替四爷办差事,更要陪着安安,而且富察·容月再次有了身孕,他也不忍弘历跟着自己担心。
弘昼便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没事儿自是没事儿。”
“你弟弟这样聪明,难道能有什么事情难倒我吗?”
弘历是摇头苦笑,却也不不承认他这话有几分道理。
接下来的几日里,弘昼是日思夜想,想来想去,终于叫聪明的他想出个法子来。
既然弘皙按兵不动,那他就主动出击。
弘昼打定主意,便提了礼物前去找弘皙府上。
弘皙自成亲之后就搬出了紫禁城,因当差有功,被皇上封为理郡王,如今正住在城东的理郡王府。
当府中的弘皙听说弘昼带着礼物登门,下意识皱眉道:“……弘昼来做什么?我和他之间一来差着年纪,二来向来无来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