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直觉得弘昼很聪明,聪明的他都忘记弘昼只是个四岁的小娃娃。
如今瞧着弘昼狐疑的目光,他耐着性子解释道:“照你所说,纳喇·星德的应该是对瓜尔佳·满宜是有几分喜欢的,起码是不排斥,但并没有喜欢到为她再冒一次险。”
“举个例子,朕记得你有只猫儿叫做橘子,朕猜想你如今应该是喜欢橘子的,可比起当初老四刚将橘子送给你时,应该是差了些许。”
“但若这时候有人要将橘子抱走,是不是你就记起橘子的好?舍不得它了?”
弘昼重重点点头:“是了,橘子可喜欢我了,每次我出门之后橘子都会在门口等着我,它还认得我的脚步声了,一听到我回来,就飞快跑了过来。”
“当初我在乾清宫住了几个月,回去一看,发现橘子瘦了不少,想必它十分想我。”
皇上道:“这就是了。”
“这就好比猫儿不听话时你经常吓唬它会将它送走,但真的它要被抱走,你又舍不得,两者是一样的道理。”
“纳喇·星德之所以不在意瓜尔佳·满宜,那是因为他知道瓜尔佳·满宜一直都在,兴许等着瓜尔佳·满宜真的离开了,他就慌了。”
“千金难换真心,朕相信这个道理他也懂。”
弘昼这才恍然大悟,正色道:“皇玛法,我懂了,原先我日日在星德哥哥跟前念叨满宜姐姐的好,只会一次次提醒他满宜姐姐还在他身边,这样只会反其道而行是不是?”
皇上微微颔首:“这与纳喇·星德品行好坏没有关系,这世上男人大多都是如此的。”
那这世上大多数男人可真是贱骨头!
弘昼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当这样的坏男人,他想了想,又道:“皇玛法,我大概知道要满宜姐姐该怎么做了……只是,若这个法子不奏效怎么办?”
皇上乃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只觉此等招数对纳喇·星德情窦未开的少年郎大概是够用的。
他胜券在握道:“若是这法子没用,你再进宫找朕就是了,难道在你心中,朕就只有这等手段?”
“朕既与你说了这事儿无需担心,那你就不必因此事烦恼,只要安安心心等着喝喜酒就是了。”
弘昼喜的是连连点头:“那我就替星德哥哥和满宜姐姐多谢您了。”
很快,众人惊喜的发现散步一圈回去后的皇上心情好了许多。
与此同时,一直很担心弘昼的弘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见弘昼肚子已吃的鼓起来,却还舍不得放下筷子,低声道:“弟弟,前几日你说你心情不好?如今你心情好了?”
弘昼点点头,给弘历也夹了一个鸡腿,道:“对了。”
弘历轻声道:“但弟弟,即便你心情好了也不能吃这么多啊,当心吃多了积食。”
弘昼却挥舞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胳膊,正色道:“那怎么能行?哥哥,你没发现我这些日子都瘦了吗?”
弘历
没发现。
他是真没发现。
但忠言逆耳,他怕这等话说了会让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弘昼又不高兴,只能默默多给弘昼夹些素菜。
多吃素菜好,多吃素菜不容易积食。
等着酒足饭饱后,弘昼更是心情大好,与太后娘娘说说话,陪惠妃娘娘聊聊天……逗的一众妃嫔是哈哈大笑。
惠妃娘娘更是拉着弘昼的手道:“自你离开紫禁城后,本宫很是不习惯,若你能一直住在宫里头就好了。”
“”
惠妃娘娘乃出生纳兰一族,出身显赫,娘家很有权势。
弘昼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称好:“多谢惠玛嬷,我额娘先前大病过一场,身子虽好的差不多,可比起当初未生病时还是差了些许,这参片拿来给额娘煲汤或泡水喝最好。”
“惠玛嬷,多谢您啦。”
他这般孝顺的小模样实在招人喜欢。
惠妃娘娘看着他,喜欢的眼睛直发光:“咱们弘昼可真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荣妃娘娘见状,则含笑与德妃娘娘道:“你们家老四这孩子实在是招人喜欢,就连本宫见了都觉得他可爱,也难怪皇上喜欢。”
说着,她瞧了瞧四周,见无人在意,便低声与德妃娘娘耳语:“有些话本宫本是不该说的,也就瞧着德妃妹妹平素和善,提前说上两句恭喜话。”
“咸安宫那位只怕再也出不来了,老大也被软禁了,得朝臣拥立的老八因那两只病怏怏的海东青,与那位置再无可能。”
“剩下的一众皇子,瞧着皇上并不似格外偏爱哪个,最偏爱的孙子倒是弘昼。”
“人人都说弘昼是个有福气的,兴许老四还能因这孩子得到更多了……”
德妃娘娘虽脸上带笑,但笑容并未触及到眼底。
自松佳姨娘一事后,她与四爷的关系虽已和缓,却仍是不温不火,相较于叫四爷登上储君之位,她更乐意见着老十四坐上那位置。
但有些事情并非她一妇人能够左右,如今瞧着弘昼与太后娘娘等人相谈甚欢,只微微叹了口气。
到了宴席将散时,皇上更亲自将四爷喊上前道:“……朕先前在病中时,是弘昼陪在朕身边说话解闷,马上就要除夕了,你过些日子将弘昼和弘历送进宫住些日子,等除夕宴结束了再将他接回去吧。”
这可真是爱屋及乌。
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落在众人眼里,大家只觉得皇上因喜欢弘昼,所以连带着弘历也沾了光。
却唯有皇上清楚,他不过是怕弘昼一人在乾清宫住着太过于无聊,所以才将弘历接进宫与弘昼作伴的。
一贯话少的德妃娘娘听闻这话,却是难得开口道:“弘昼这孩子,的确是招人喜欢。”
“只是弘昼与弘暟差不了几岁,若臣妾没有记错的话,这堂兄弟几人还从未见过面
了,皇上,不如这次也将弘暟也进宫来与弘昼做做伴?”
……
……
“?_[(”
,只怕他诚亲王府的那一片梅花林都要保不住了。
说起来老三还是挺羡慕四爷的,羡慕四爷有这样一个好儿子,得皇上喜欢不说,还孝顺,如今带着满学堂的皇孙们去采集梅上雪水,为的就是给四爷煮茶喝。
可怜他那么好的一片梅花林,如今已被这群小崽子们糟蹋的不成样子。
弘昼得老三答应后,直奔十三爷府上而去。
十三爷这几年皆在府中“养病”,除去偶尔去一去雍亲王府,剩下的日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先前十三爷就不理会弘昼找瓜尔佳·满宜,如今猜到些什么的他更不会拘着他来找瓜尔佳·满宜。
弘昼是轻车熟路到了瓜尔佳·满宜的院子,一进去就嚷嚷道:“满宜姐姐!”
瓜尔佳·满宜自大受打击后,不仅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更是肉眼可见瘦了一大圈。
弘昼一进去,就瞧见坐在炕上发呆地瓜尔佳·满宜,笑容满面道:“满宜姐姐,你在做什么?”
瓜尔佳·满宜摇摇头,道:“没做什么。”
她长长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弘昼,你说人活这辈子有什么意思?”
“人生来这世上走一遭,就是来受苦的,弘昼,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弘昼只觉得眼前的瓜尔佳·满宜像变了个人似的,正色道:“满宜姐姐,你可别灰心丧气,人活着多有意思啊,可以穿好看的衣裳,吃好吃的东西,戴贵重的首饰。”
“哎呀,你别丧气了,今日我是有好
消息告诉你的。”
说着,他便将昨日在紫禁城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都道了出来,最后更是道:“……满宜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与皇玛法说了,皇玛法已答应过我不会将这事儿告诉旁人的。”
瓜尔佳·满宜因惊讶长大了嘴巴,也顾不上什么伤心不伤心了:“这事儿,你既然告诉了皇上?”
弘昼重重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
“满宜姐姐,方才我不是与你说了吗?这主意是皇玛法与我出的,保准有用。”
这世上最难受的就是求而不得,瓜尔佳·满宜这几天日夜想的都是纳喇·星德,如今也顾不上讶异,萌生出几分欣喜之情来。
在他们看来,皇上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皇上出的主意,保准好使。
接下来的日子,弘昼也好,还是瓜尔佳·满宜也好,谁都没去找过纳喇·星德。
与此同时,瓜尔佳一族也放出要为瓜尔佳·满宜说亲的消息来,一家有女百家求,先前瓜尔佳·满宜因十三爷的关系,亲事有些艰难不假,但若将要求稍微降低那么一点,上门求亲的人就多了很多。
更何况,皇上如今对十三爷和煦了许多,前些日子还派了位太医给十三爷看了腿疾。
一时间,京城中人人皆知瓜尔佳一族的那个老姑娘要定亲了。
做戏要做全乎。
瓜尔佳·满宜在家人的安排下,还与其中一个儿郎相看了。
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好叫纳喇·星德撞见了。
这一日纳喇·星德正好与同僚约着去天香楼吃饭,远远就见着瓜尔佳·满宜与家人下了马车,另一辆马车很快也停了下来,下来了一行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儿郎……傻子瞧见这一幕都知道他们是在相看。
恰逢他的同僚笑道:“星德,我记得这位瓜尔佳格格的姑姑是你十三叔身边的侧福晋,你可认识她?我可是听说她性情模样都不错,从前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惹得她玛法临终之前还放心不下她,如今怎么肯出来相看了?”
另一个人笑着接话道:“想必是想明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叫我说,咱们行伍出生的就该娶这等洒脱性子的姑娘,娶那等高门大户人文邹邹的姑娘,娶回来之后怕是得当祖宗一样供着。”
纳喇·星德向来是个擅于言谈的,可看到这一幕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不远处的瓜尔佳·满宜并不像平时那般随意的打扮,今日打扮的是明艳又动人,挑金丝纹的旗服,袖口和领口处裹着一圈兔子毛,衬的她脸只有巴掌大小,精致又动人,嘴角更是噙着淡淡的笑容,十分温柔的模样,半点不像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样子。
只是,今日的瓜尔佳·满宜并没有穿披风,也不知道冷不冷……
两家人站在天香楼门口寒暄了几句。
纳喇·星德从他们跟前经过,他犹豫着他毕竟是雍亲王府的女婿,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谁知瓜尔佳·满宜连个眼神
都没给他,
■[(,
含笑与身侧的儿郎径直走了进去。
纳喇·星德只觉得喉头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闷闷的,很难受。
今日他与同僚相约一起喝酒,说起前年一起上战场杀敌的事情,更说起远在四川的年羹尧:“……星德,若说起来,你还得管这位年大人一声舅舅了,他年纪轻轻就已任四川巡抚,四川那地方一向不太平,可自他去了之后却是风平浪静,可见其手段了得。”
“是啊,我听说他手段雷霆,镇压了四川许多匪寇,皇上只怕会重用他的。”
从前的纳喇·星德对这些话题很是感兴趣。
一二十岁的将士嘛,只怕做梦都想着上战场杀敌。
可今日他却很少接话。
几杯酒下肚,他却觉得越来越清醒,索性打算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他走到瓜尔佳·满宜所在的雅间后,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放慢了些,只听见里头传来欢声笑语,若是仔细辨听,还能听到什么“满宜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性子模样都没得说”之类的话。
他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
偏偏他走到楼梯口,更听到两个伙计在闲言碎语:“这瓜尔佳格格与那完颜公子瞧着真是登对了,说不准京城中马上又要有喜事了……”
原本只打算出来吹吹冷风的纳喇·星德却没回去的欲望,径直骑马去了雍亲王府。
当弘昼听说纳喇·星德来了的消息,他仍撅着屁股在烤红薯。
是了,最近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烤红薯,更觉得自己烤的红薯比大厨房烤出来的红薯都要好吃。
他更是研究出烤红薯的各种吃法,比如蘸着梅子粉吃,比如蘸着蜂蜜吃,比如将红薯烤的干巴一些,配茉莉香片喝……当他看到纳喇·星德时,更是端出自己珍藏的烤红薯招待纳喇·星德:“星德哥哥,你来吃吃看,这是从保定送来的红薯了,说是比京城的红薯更甜一些。”
纳喇·星德如今哪有心情吃什么烤红薯,叫小豆子与小瓶子下去后,开门见山道:“你,你这几日怎么没来找我?”
人呐,其实本质上都是贱骨头。
得到时不愿珍惜,等着失去后是追悔莫及。
弘昼微微愣了愣,只觉得皇上当真是厉害啊,不愧是飞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
心中虽窃喜,但他面上却是半点分毫都没有露出来,自顾自啃起红薯来:“星德哥哥,你这人好生奇怪,不是你与我说了吗?说我要是再因满宜姐姐去找你,就不必去了。”
“我这几日又没去找你,你跑来找我干什么?”
“我每日忙的很了,要念书,要写字,要陪哥哥和橘子玩,还要烤红薯,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找你?”
纳喇·星德面色讪讪,迟疑片刻后才道:“今日我在天香楼看到了满宜,她似乎正在与人相看。”
弘昼面色是愈发平静:“是吗?前几日十三叔来找阿玛时,我还专程问过他关于满宜姐姐的近况,
他说近来有许多人去瓜尔佳府上提亲了。”
“也是,
满宜姐姐那样好的人,
旁人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不喜欢她?”
说着,他更是在纳喇·星德心上戳起刀子来:“想必过不了多久满宜姐姐就要嫁人了,星德哥哥你与满宜姐姐也算是有点交情,到时候一定要给满宜姐姐包个大大的封红哦!”
纳喇·星德:……
他强撑着笑道:“如何会那样快?寻常人家说亲事,相看至亲事定下,少说得一两年的时间的。”
弘昼给他一个你自己领悟的眼神,懒得接话。
纳喇·星德仔细一想,很快就会过意来。
也对,如今瓜尔佳·满宜年纪已不小,自不能像十三四岁的姑娘那样慢慢来。
到了最后,纳喇·星德是失魂落魄离开。
不过他乃君子,想着瓜尔佳一族与完颜一族既已开始相看,那就是有了些眉目,想着瓜尔佳·满宜这样的好姑娘若能嫁得良人,倒也是一桩好亲事。
只是,他又想到瓜尔佳·满宜向来粗枝大叶,只怕识人不清,就差人打听打听了那位完颜家儿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看男人总是看的更清楚些。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却是吓一跳。
恰好纳喇·星德所在的军营中有个同僚的姑姑是那完颜家儿郎的表舅母,同僚说起那人是一脸鄙夷:“……他瞧着倒是个好的,却是个风流多情的,如今虽说年纪不小了,但身边莺莺燕燕可不少,身边十个丫鬟,只怕九个都开过脸,剩下那一个定是他嫌太丑了。”
说着,同僚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我可听说他们家老福晋没少因这等事生气,当初她身边还有个丫鬟有过身孕,他们家老福晋气的要将他与那丫鬟一起逐出家门,说完颜一族没有这样的不肖子。”
“他倒是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前程,连自己的女人和亲骨肉都不要了,默许他们家老福晋给那丫鬟灌下去了一碗汤药,可惜那汤药重了几分,最后落得母子双亡的下场。”
“唉,真是可怜!”
“如今他们家老福晋已去世几年,只怕完颜一族再没人压得住他,如今也就年纪大了,要说亲了才收敛几分,谁要是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不过星德,好端端的你问这些做什么?”
纳喇·星德经过一门糟糕透顶的亲事,自然知道这样一门亲事对人的影响有多大。
他是个男子,不必日日拘泥于内宅之中。
但瓜尔佳·满宜不一样,若嫁了人,以后她就会一辈子被困在内院之中,再无出头之日。
那样无心机无城府的一个姑娘,只怕到时候被啃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纳喇·星德当即就想要去找瓜尔佳·满宜说清楚,与她说说那个完颜家儿郎是个不成器的。
可他到底不是个没分寸的,知道这般行事不妥当,便先找到了弘昼,想要他约了瓜尔佳·满宜出来一叙。
弘昼再次忍不住在心
里狠狠夸赞了皇上一番,面上还装作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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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知道在四爷的帮助下,纳喇·星德财力虽算不上雄厚,却也迈入小康阶段,假借替瓜尔佳·满宜鸣不平之心,却公报私仇点了整整一桌子菜,更是边吃边看纳喇·星德与瓜尔佳·满宜大眼对小眼。
他更是由衷佩服瓜尔佳·满宜是个狠角色,明明高兴都在桌上掐自己手掌心了,面上仍装出一派淡漠来。
弘昼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觉得很有意思,甚至连吃饭都比往日香多了。
踟蹰了好久,纳喇·星德这才开口道:“……今日将你找过来是有事要与你说了,前几日我在天香楼门口碰见你与完颜家的三公子相看,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更是将同僚与他说的话一五一十都道了出来。
只是,他发现瓜尔佳·满宜面上半点波澜都没有,生怕她误会了什么,连忙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不忍心你往火坑里跳,所以才会与你说这些的。”
“姑娘家的亲事乃是关乎一辈子幸福的大事,万万不可草率。”
正啃着鸡腿的弘昼发现瓜尔佳·满宜高兴的浑身都有些发抖了,甚至嘴角还笑了下,不过很快她就控制住自己。
她这一笑,落在纳喇·星德眼里则是不屑的冷笑,当即纳喇·星德更觉得眼前这人与从前不一样了。
难道短短十多日的时间,就能让人性情大变吗?
瓜尔佳·满宜想着先前弘昼与自己说的话,得表现的自己越不在乎越好,只淡淡道:“我过的好不好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就算跳不跳入火坑,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她瞧着纳喇·星德面上一片惊愕之色,愈发想笑,更是越演越上瘾起来:“不瞒你说,我知道完颜家的三公子是什么德行,可嫁给谁不是嫁,我愿意嫁给他!”
“如今我们两家已经相看过了,再过些日子兴许这门亲事就会定下,到时候还望你莫要嫌弃,过来喝杯喜酒……”
这下别说她看到纳喇·星德脸上神色想笑,就连弘昼差点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纳喇·星德脸色就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弘昼见状,更是添把柴加把火道:“唉,星德哥哥,如今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他更是看向差点就要憋不住的瓜尔佳·满宜,提醒道:“满宜姐姐,你可是马上就要定亲的人,可不好与星德哥哥说这些的,万一日后叫姐夫知道了该怎么办?”
他就去拽瓜尔佳·满宜的袖子,低声道:“满宜姐姐,我们走吧。”
瓜尔佳·满宜年纪尚轻,不如皇上在感情方面道行深,生怕纳喇·星德就这样放她走了。
可另一边,弘昼拽着她的袖子舍不得撒开,她没办法,只能道:“知道就知道,难道我还怕他?”
“反正嫁给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多一顿毒打少
一顿毒打又有什么区别?”
弘昼:???
他觉得瓜尔佳·满宜这戏演过了些,
不说别的,
就瓜尔佳·满宜这性子,谁要是敢揍她,下一刻她就会拿起菜刀追的人满院子跑。
谁嫌日子太好过了,敢去揍她?
好在,纳喇·星德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弘昼生怕瓜尔佳·满宜说多错多,一边使眼色一边拽着她往外走,更是叹气道:“满宜姐姐,话不能这样说啊,兴许等着时间久了,那完颜家的哥哥就能浪子回头了。”
“不过我劝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以后若是他敢揍你,我定第一个举着扫帚帮你打回去。”
“哼,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皇玛法去!”
瓜尔佳·满宜很快会过意来,连连点头,两人手牵着手往外走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纳喇·星德的声音:“满宜,若你要嫁与那样的浪荡子,不如嫁给我吧。”
“我纳喇一族在京中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却是家宅和宁,我更是无不良嗜好,身边无通房侍妾,我自诩比那完颜家的儿郎要好上一些。”
一时间,瓜尔佳·=满宜面上神色狂喜。
好在弘昼瞧见她正欲开口说话时,连忙抢先回头道:“星德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觉得满宜姐姐可怜,所以才娶她为妻的吗?若是这样,你与那完颜家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
“日后他伤的是满宜姐姐的身,你伤的是满宜姐姐的心,这伤心比伤身会更难受的。”
“满宜姐姐是个好的,若是她要嫁,定要嫁个喜欢她,她也喜欢的人……”
说着,他那灼灼目光便落在纳喇·星德面上,正色道:“星德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满宜姐姐吗?”
他虽只有四岁,不懂“感情”二字的含义和深奥,但没吃过猪肉却也是见过猪跑的,每次都觉得纳喇·星德与瓜尔佳·满宜在一起时和与别人在一起时不大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是他看不出来纳喇·星德的心思,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而非结仇,就算在他的九牛二虎之力下将两人撮合到一起,两人过的不好,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个。
纳喇·星德一愣。
对啊,他喜欢瓜尔佳·满宜吗?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模模糊糊,他只觉得与瓜尔佳·满宜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从身到心都觉得愉快。
他虽是成过亲的人,但与怀恪郡主在一起时,他并不知道情爱所谓何物,更不知道自己已喜欢上瓜尔佳·满宜了。
他只觉得瓜尔佳·满宜是个好姑娘,他配不上别人。
现下他也不愿撒谎,看着瓜尔佳·满宜的眼睛道:“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与满宜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这等感觉,是我与别人在一起时是没有的。”
“与她在一起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
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我知道她性子洒脱无邪,就算我真的哪句话惹得她不高兴,哪件事做的她不高兴了,她也会开门见山告诉我,而非让我猜来猜去。”
“先前我之所以拒绝了满宜,是因为我觉得她太好了,好的我这样一个鳏夫根本就配不上她,更不愿叫她一成亲就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他很少有这样多话的时候。
当即瓜尔佳·满宜感动的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弘昼对这话却一点不意外,反倒步步紧逼:“星德哥哥,若你娶了满宜姐姐,你能保证一辈子对满宜姐姐好吗?”
“你能保证一辈子不纳妾不喜欢别人吗?”
“你能保证等满宜姐姐年老了,不漂亮了,甚至性情大变,依旧喜欢她吗?”
纳喇·星德点点头,正色道:“我能保证。”
一个女人将一腔痴心交付于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若还被辜负,那他岂不是禽兽不如?
瓜尔佳·满宜已感动的落下泪来。
弘昼却想着皇上与他说的“最上等的是求而不得”,当即就拽着瓜尔佳·满宜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话虽如此没错啦,但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不能相信。”
“星德哥哥,你别这样看我,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先前为何不愿承认对满宜姐姐的心意?”
“如今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虽说你有心求娶满宜姐姐,可如今求娶满宜姐姐的人多得去了,你先慢慢排队,容满宜姐姐好好想想吧。”
等着两人一出门,瓜尔佳·满宜就着急起来,低声道:“弘昼,你这是做什么?这,星德哥哥说要娶我啦!”
弘昼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恨铁不成钢道:“满宜姐姐,你这样着急做什么?皇玛法都说了,世间情爱最下等是百依百顺,你瞅瞅你这样子,星德哥哥对你说了两句好听的话,你就笑嘻嘻的,这怎么能行?”
瓜尔佳·满宜也是从弘昼嘴里听说过皇上这套爱情理论的,试探道:“你是要星德哥哥对我求而不得?”
弘昼忍不住点点头。
瓜尔佳·满宜下意识想要开口说话,可想了想,这话是皇上说的,既是皇上说的,怎会有错?
弘昼美滋滋的回去了。
他倒是高兴了,却不知纳喇·星德与瓜尔佳·满宜皆是心急如焚,着急不已。
这一日,纳喇·星德更是难得寻到诚亲王府去了,借以给弘昼和弘历送糖炒栗子之名,偷偷问弘昼道:“弘昼,上次你说这门亲事满宜要好好考虑几日的,不知道满宜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有和你说起过这件事吗?”
弘昼将一颗栗子咬开,甜糯甜糯的栗子可好吃了,他斜倪了纳喇·星德一眼,摇摇头道:“没有了,想必满宜姐姐这几日还在相看,哪里有心情去想这些事儿?”
“星德哥哥,你也别着急,满宜姐姐那儿有消息了我会与你说的。”
说着,他见纳喇·星德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将咬开的栗子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喏,星德哥哥,你也吃。”
纳喇·星德一颗栗子吃下去,后知后觉道:“弘昼,你这栗子怎么湿哒哒黏糊糊的?莫不是你是用嘴咬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