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在雪地里快步走着。
“顾队,那动静听着像是火炮跟机枪,哪来的神仙爷爷啊?”
一名警员有些紧张地冲带队的顾振东问道。
顾振东摇了摇头:“鬼知道,这帮疯子都没有王法了,军队白天刚走晚上就把炮拉出来,一会儿小心点。”
“咱们过去有意义吗,真要打起来我们也未必干得过啊?”
警员拍了拍自己手里的步枪,脸上满是为难。
“管不了也得去看看,至少得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们穿过一条街道,突然看到前方停着一辆小货车,车灯大亮。
顾振东放慢了脚步,贴着墙根小心打量。
车边突然钻出一个人影,他冲着顾振东这边招手道:“警官!”
“什么事?”
顾振东喊道。
刚刚的枪炮声差点把天都掀了,这辆货车还敢停在附近,估计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顾振东不敢贸然靠近。
那人戴着口罩帽子,两手空空地走了上来。
“我大哥叫我来跟你们打声招呼,请你们回去继续睡觉。”
警察们愣了愣,这什么鬼,这么嚣张?
顾振东打量了他一会儿,冷着脸问道:“你大哥是谁,在这边搞什么飞机,刚刚那是什么,机枪和炸药吗?”
口罩男人轻笑一下,伸手去口袋里摸索,几个警察立马拿枪口对准了他。
他也不见紧张,笑呵呵地摸出一盒烟开始给众人发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没接。
“就是点私人恩怨,我们会自己解决好,不劳烦你们出警。”
顾振东挡开他递烟的手,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明目张胆在城市里干仗,还敢来叫警察别插手,真他妈是天大的笑话!”
这种事简直荒诞,顾振东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辖区。
男人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指了指身后那辆货车,“警官,我们就是一点小矛盾,真没啥事儿,我大哥说大半夜害你们出来一趟,心里过意不去,叫我送一车大米给你们赔罪。”
顾振东冷冷地看着那辆货车,一言不发。
男人笑着把钥匙递过来:“警官,难民要吃饭的,你们也要吃饭的,不替自己家人着想也替那些饿肚子的难民想想啊。一车大米诶,不少了,没必要让我大哥再放几个烟花吧?”
这话说得软,话里却都是威胁。
今晚干仗的人手里有重武器,真要碰一下说不定能把整个北区都掀了,顾振东知道自己最好顺着台阶下,收下这车大米走人。
“哼。”顾振东接过钥匙,冷着脸说道,“滚回去告诉曹东乐,再有下次我会通报给331!”
男人耸了耸肩,“警官,随你怎么说。”
顾振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招呼手下去开车。
一大队警员看了看车上的袋装大米,心里半是愤怒半是欣慰。
这事儿荒唐,处理得也丢人,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只是警察,不是军队,手里的步枪还真干不过那些敢用火炮和机枪的疯子。
至少人家还挺给面子,送了一车大米来,说了软话大家都有台阶下。
“顾队,真是曹家人干的吗?”一名年轻警员开口问道。
“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北区现在要说谁有这么猛的火力,只能是他。”
“妈的,这帮人真是不怕死啊。”
“草,真他妈憋屈,搞得好像北区是他们的地盘一样!”
“算了算了,好歹有一车物资,拿回去又能救活不少人,真要干起来了,我们说不定得死人呢。”
顾振东回到警局,握着没有信号的卫星电话沉吟许久,最终选择放下。
他是彪悍,不是傻,那车米是给他下的台阶,同时也是封口费,自己既然收了,就得把事情瞒下来不能上报,不然下次迎接他的不是运物资的货车,而是机枪子弹的扫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乱世里烽烟四起,哪怕是正义,最终都要向现实让步。
......
化工厂厂房内,曹勇安排好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随后冲着林枫说道:“剩下的我不管了。”
“我也管不了。”
林枫轻笑着走进库房,打发走旁人后直接将所有材料都收进了亚空间。
曹勇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动作。
做完这些事,林枫也不和曹勇说话,带着自己的人直接离开。
“狗杂碎,想灭口又爱惜羽毛。”
曹勇暗骂两声后,冲着远处的手下挥了挥手,随后带队走出化工厂。
手下扛起一只RPG,有些无奈地瞄准了库房。
他们要制造一起爆炸,这样也能让警局应付上面的调查。
但厂房里不光有曹勇刚开进去的一辆装着汽油和炸药的小汽车,还有近两百号活人。
林枫不干这种破事,那就得由他来干。
这是北区,林枫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上面来调查的时候他已经回五马山猫着了,但曹家人可是就在这,不把消息捂了,可能会带来麻烦。
负责激发rpg的属下迟迟没有开火,曹勇叹息一声把rpg拿下来抗在自己肩上。
“都不想背骂名,那就我来做屠夫好了!”
他嘀咕了一声,发射了那枚榴弹。
火焰尾翼再次点亮夜空,集中库房里的那辆小汽车。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整栋楼都震了一下,汹涌的余波和热浪铺面而来。
曹勇丢下发射器,扭头就走。
“回家,给老子找十个和尚来念经!”
曹勇心中一阵悲凉,他发现自己愈发的不像个人,更像个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刽子手。
不,更像是刽子手里的屠刀。
两百多条无关的人命就这样在火光中被推向深渊,这笔沉重的血债又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是怪曹萱曹勇的残忍,还是怪林枫的袖手旁观推波助澜,还是怪廖处长的愚蠢和贪婪?
也许这笔账谁也算不清,谁也不愿意去算,历史都由胜利者编撰,笔刀就算在竹简上刻下了那些累累暴行,也可用一场大火将它付之一炬,再将残骸推入不见光明的死角里直至被人遗忘。
要怪就怪自己不够强,命如草芥又如风中残烛、如暴雨拍澜中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被人随意揉捏。
要怪,就怪这个狗操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