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久之是个聪明人,把武器和人手留了一半给儿子,让他带着大部分物资在后方等消息,就是怕遇到实力强大的劫匪被一锅端。
小泽没有拿到足够的武器,没有把握正面拿下勇次郎,所以想要让久之把勇次郎骗过来再下手。
但现在他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因为林枫有足够的火力直接吃掉勇次郎的人马。
刘涵清点完镇上的人数,走回屋内朝林枫等人嘀咕道:“这个久之还挺有献身精神的嘛,没有让儿子开路,而是自己亲自打头阵。被小泽抓了还死都不肯出卖儿子,这老家伙倒是挺有意思的。”
那个似乎非常了解东瀛文化的女翻译随口道:“他是因为年纪大了,想让儿子接棒,不舍得平田家未来的主人冒险而已,他的献身精神都是给他的子嗣和他的家族的。”
刘涵想了想后问道:“我刚打听了一下,外面好多人都是平田出发前才聚拢起来的,他浪费粮食带这么多人来大夏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这就是你前面说的献身精神。”林枫半开玩笑般调侃了一句,“这些人就是炮灰,久之十有八九是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这些人推出去挡子弹,等安顿下来了再把他们踹了。”
刘涵当即乐了:“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贵族荣誉啊?”
“到哪都这样,人和人相互利用,大鱼吃小鱼。要不然你看为什么古代的贵族说要打仗都是忽悠底层往上冲,自己躲在后面?”
小泽先前叛乱时已经将久之的手下清洗了一轮,还赶走了很多人,剩下的也没几个真心为久之卖命了,林枫的手下杀了几个人后,再也没人敢反抗。
众人随意地收拾收拾在小镇过夜,准备直接把事情办完再回去。
林枫等人在吃着晚饭,楼上的屋子里却不时传来久之和他太太的惨叫,显然是小泽在上刑。
惨叫持续了很久渐渐微弱,刘涵吃完饭上去瞧了一眼,走下来后脸色有些阴沉。
“那小泽龙一的手还挺黑,我看平田久之都快被他弄死了,不过就这样了还不肯招供,这老家伙挺厉害啊。”
一个来自金盾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只要刑讯没有底线,只要受刑者没有必死的决心,那这世上就没有几张撬不开的嘴。”
他是个老兵,年轻的时候去过一些动荡地区,见识过很多文明社会根本无法想象的残酷刑法。
“老大哥,要不你去帮帮小泽?”刘涵提议道。
男人摇了摇头:“二十年前我能干,现在不行了,我女儿都还没上大学,我得给她积点德。”
刘涵笑着调侃道:“你看你还整上封建迷信了。”
男人还是摇摇头:“不是迷信,是我现在心不够狠,我年纪大了又有孩子,容易心软。能把刑讯这活干到出神入化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顶尖的冷血杂种,他们眼里,受刑的人就不是人,是连猪狗都不如的死物。唉~你个小毛孩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你心里只要还把久之当个人,还把自己当个人,你就没法把功夫用到极致。”
“我晓得了,不就是武侠小说里顶级剑客都不能有家人那一套吗?”刘涵咧嘴笑笑,摸着自己腰间的匕首说道:“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差不多这么个意思。”男人耸了耸肩,“其实这是作为人的一种底线,历史上很多聪明绝顶的大人物都是死在心软这一条上,但这是一种作为人的共识,你再坏都得保留最基本的善,作恶也要有底线。很多恶毒的手段我们都不能对敌人使用,因为你一旦没有了底线,那别人对付你和你的家人的时候也不会有底线。有时候我们再理智,也会信一点点因果,做事留一线给自己求个心安。”
刘涵有些不太认同他这种自欺欺人般的说法,反驳道:“咱们远的不说,就这些东瀛人,当年他们在大夏干的事有底线吗,他们怎么不遵守你说的人类共识?”
男人沉默半晌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不敢说所有东瀛人全是坏人,也懒得为他们那些无辜的民众辩驳,反正我现在同情自己人都没空,哪里会去管他们。他们马上要完了,再过几天氢弹一爆,管他妈好的坏的,全都是亡国奴,就当给咱们祖宗报仇了!”
刘涵轻笑一下后便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管他吗好的坏的,看的不爽拔枪就射提刀就砍,你刘爷爷我才没兴趣讲那么多道理。
他现在对好坏、对错、善恶这种概念没了什么兴趣,越是深入到世界运转的本质中,他就越发现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在作祟。
一个父亲为了挣钱救治病重的女儿,开着大车违规超载运送货物,因为疲劳驾驶造成了车祸。
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个混蛋,是要钱不要命制造交通事故害人害己的傻逼,是坏的。
但对他的家人来说,他是顶梁柱是唯一的依靠,是好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好坏,只看你在哪个生态位。
资源只有那么多,你想要把日子过好点,那便要多吃一分资源,那必然会有人少吃一分,这时便会有无数人有理由拿着道德来攻击你,这样你就不去争抢了吗?
实际上拥有定义好坏权力的人,往往都是食利阶级。
就像林枫之于五马山,他有一千种办法为自己的暴行找到合理的借口,让自己的行为合理而又冠冕堂皇。
五马山的人把他当成好人,他就真的是好人吗?
北美人只靠几张绿色钞票就吸了不知道多少血,他们还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善人呢。
大夏有个流传很广的笑话,一下子就能把人世间最不要脸最好笑但也最深刻的道理说的明明白白:“大家都恨贪官,可大家又都想做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