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任海涛回忆那部很老的片子,不禁愕然。
“电影里还有无数的隐喻,任,我建议你好好看看这部片子。你知道我刚得知boss要去方舱医院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么?那就是一辆驶往卡桑德拉大桥的火车!而boss把车门焊死,自己留在车上。”
“今年是魔幻的一年,boss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都没想明白。真是可怕,我觉得你们中国人脑子都有问题。”另外一个贝拉克教授唠叨着。
“不会吧,传染病不都是这么治疗的么?”任海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来吴老师曾经说起过的1911年1月伍连德老先生控制鼠疫的往事。
后背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任海涛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重新看一遍这部片子。”贝拉克教授说道,“任,你会有崭新的认知。Boss这种级别的医生为什么要去方舱医院?这是最操蛋的一件事,要知道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定点医院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愚蠢!只有精力充沛、面对死亡迸发出强烈求生欲的人才是最危险的。”贝拉克教授不屑的说道,“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什么高浓度氧能治疗鼠疫,那不是开玩笑么。不过这一点我认为是隐喻,不用多想。”
“……”
“boss身处在奔驰的列车上,而这辆列车奔向的是卡桑德拉大桥!等到那一天,‘轰’的一声桥面炸裂,所有人都会死去,包括boss。那个让麻省为之颤抖的男人终究也只是普通人类,他也会死,很轻易死去。”
贝拉克教授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真不知道boss是怎么想的,他难道不知道他活下来对人类的贡献更大么?”
“贝拉克教授,真的有这么危险?”
“当然。”贝拉克教授说道,“人都是自私的,要是能跑出去,万一自己还有救呢?你说是吧。即便面对死亡,能多活一秒钟也是好的。”
任海涛想起临床无数的患者。
尤其是一些老年患者,在年轻、中年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等我老的那一天如何如何,不给子女添累赘。但等到这一身,迎来那一日,之前越是说的慷慨激昂的人就越是怂,这是大概率事件。
活着,对于人类来讲是那么的重要。
奔驰的列车,迅速传播的烈性疾病,人类,毁灭,救赎,这些字眼在任海涛的脑海里出现,字大如斗。
第一天进方舱医院的时候吴老师表情严肃留了一个视频,叮嘱任海涛等人要注意身体,吴老师就像是留下了一段遗言,甚至他的身影都带着几分肃杀。
当时不懂,听贝拉克教授说到那部老电影,任海涛忽然明白了当时吴老师的感受。
他的确在害怕。
但是恐惧没有阻挡住他的脚步。
任海涛又想到方舱医院里的患者们,想到维持秩序的志愿者,茫然无措瞬间消失。
“贝拉克教授,我认为不会的。”任海涛坚定的说道。
“愚蠢啊,真是不知道谁给你的信心。”贝拉克教授鄙夷说道,“最近有撤侨的飞机要来,我已经报名了。只要方舱医院有任何异动,我坚信这座千万人级别的城市会充满暴力、杀戮。而我会马上离开,哪怕以后boss活下来,我要面对他的暴虐也无所谓。”
“……”
“我认为boss在拖延时间,等待转机。但是你知道么,任,新疫苗出现至少要以年来计算。”贝拉克教授道。
“我知道。”
“这座城市没救了。”贝拉克教授怜悯的看着任海涛,“我有船票,你没有。很多人的现实问题是,常常以俯视视角思考问题,而实际上你才是那个被牺牲的那个人。任,认清楚现实吧。”
“无所谓。”任海涛想也没想便说道,“吴老师那天说来了就没准备活着回去。”
“他在吹牛逼!他也是有船票的,如果他想,黄金波音马上就会从天而降。Boss的船票是金子做的,随时随地召唤黄金波音,你能么?!”
“贝拉克!注意你的言辞,boss有可能活着出去,我有一种错觉——哪怕是完美级别的病毒也很难杀掉大魔王!”
“不可能!这是完美级别的病毒,boss还在奔驰的列车上,在最危险的地方,他没有任何理由活下去。”
“这些年,你遇到多少不可能的事情在boss面前都变成简单的小事?难道还不够多么?请你对他、对大魔王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任海涛听贝拉克教授自己和自己吵起来,缓缓闭上眼睛。
自己就在一列奔驰的列车上,终点是死亡。
但死亡……还是睡觉更重要一些,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自己要保证充沛的体力。
一个念头没想完,任海涛在贝拉克教授的唠叨声中睡去。
过了几分钟,两个贝拉克教授也吵累了,并得到一个共识——还是别试图挑战大魔王的尊严,尤其是在他活着的时候。
耳机里传来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贝拉克教授疑惑的拿起耳机,塞到耳中。
传统的华夏艺术么?
贝拉克教授开始听起来。
……
……
“哥哥,网上的舆论环境越来越差。”楚知希看了几眼社交媒体,沮丧的说道。
“哦,肯定的。”吴冕不以为然的说道,“要是有一分可能,我都想给方舱医院断网。接触这些负面言论对患者的康复有害处,害处极大。”
“断网的害处更大。”
“那是,所以就这样吧。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去社交网站看。”吴冕道,“看看老电影,追追剧不是挺好么。”
“我想看看有没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10、11号左右可能会有患者转阴,出院。”吴冕笑了一下。
““像是《卡桑德拉大桥》里头的感觉,火车正往危险的地方开,车里的人耳边咣咣响——外面有人正把窗户钉死。””楚知希念到,“这人形容的好贴切。”
“屁!”吴冕鄙夷说道,“开始还不错,我喜欢找毛病的人。但自从拿了福特基金的钱之后,她做的东西就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