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视频,吴冕揉了揉脸,浑身疲惫,肌肉酸疼。
随着在天河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穿着防护服工作渐渐变成一种负担,变成一种吴冕都难以承受的负担。
好累,身心俱疲。
不过今天吴冕的情绪不错,方舱医院有喜事儿。
方舱医院4名患者3次核酸检测是阴性,可以回家。患者回家后还要隔离一段时间,至少2次检测是阴性才能说是痊愈。
不过那都不重要,复阳只是极小概率事件,方舱医院像是大坝一样,终于可以有一个小小的通道把洪水泻下去一部分。
吴冕并没参加患者的出院仪式,不过他看了视频,患者笑的眼睛都睁不开,像是月牙一样。那种喜悦是由内而外的,一种死里逃生的开心。
痊愈患者给其他人加油打气,有出院的患者出现,吴冕估计方舱医院的氛围能好很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移动卫生间渐渐增多,条件也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吴冕对此想过很久,要是按照美利坚的模式,方舱医院根本不会出现。
和别的没关系,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还能保证最基本的秩序,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是根植于民族骨子里的东西,活着,不管再怎么艰难也要活下去!
而网上骂的凶,现实里大家还是本能的相信。不信任的情况也有,但是在志愿者团队的安抚下也都很平静。
情况在一天一天转好,虽然很细微,但吴冕能察觉出来。
今天钟老在媒体采访中提到疫情可能会在4月前结束的事情。在2月11日方舱开始有患者出院后,钟老终于有了一定把握,和全国人民宣布这个好消息。
在吴冕看来,这是水到渠成的。
3月中旬要是再不见亮,全国呼吸、重症的精锐云集于此都无济于事,那么接下来谁都没办法。
现在看只要方舱医院控制源头,定点医院救治重症患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看到眉目。
对此,吴冕表示谨慎乐观。
钟老说的话应该是专家组的统一意见,国家也认可。一条小小的、不引人注意的新闻映入眼帘。
防止各公司大规模裁员。
疫情防控最后还是要落到经济上,经此一役,全国经济估计惨不忍睹。失业率飙升、民生凋敝。
吴冕轻轻叹了口气,只要能熬过去,一段时间的低潮期后应该会恢复。
这都是后话,现在还想不到。
接下来要做的事儿是稳定住眼前的胜利果实,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漫天阴霾虽然看上去还很沉重,但吴冕已经能看到有些许阳光从阴云的缝隙里射出来。
阴云将散。
……
脸上、身上的勒痕没有消退,吴冕再次换衣服,进方舱交接班。
虽然隔着厚厚的防护用具,吴冕依旧能在白班住院总的眉眼之间看到换了愉悦的表情。有患者出院,这是一件大好事!
“患者情况就是这样。”白班住院总和吴冕查房后说道,“有几个患者情绪还是不稳定,比较头疼。”
“嗯?今天有患者出院,他们情绪为什么不稳定?”吴冕诧异问道。
“这不是今儿雪区唯一的一名患者出院了么。”白班住院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当时患者已经感染新型肺炎病毒,天河住不进去院,飞机票只剩下去雪区的,他真是胆大,直接飞那面。”
吴冕知道这事儿,他也很感慨这人命大。
从飞机上下来,到医院的短短一段距离就有可能要命。高原反应不分年龄,有些青壮年的高原反应更重。下飞机直接肺水肿,撑不到医院人就没了并不是个案。
可患者出院这种好事竟然变成了不稳定因素,这让吴冕想不懂其中的逻辑。
“患者说,这里人太多,几十人、上百人才有一名护士,根本不像是在医院。”白班住院总叹了口气说道,“一直张罗着要转院。”
“去定点医院?”
“不是,他想去江浙一带,那面技术水平高,条件好。”白班住院总说道。
“……”吴冕也没办法。
不过他也不在意,棘手的患者哪都有,并不是只会出现在方舱医院里。
问明白究竟是哪几个患者情绪有问题后,吴冕送走白班住院总,自己坐在桌子后面开始写病历。
想要去江浙一带继续治疗的患者只是个案,其他患者的情绪很稳定,整个医院的气氛要比前几天轻松一些。
大家都有了盼头,盼望着自己也能早一点转成阴性。
有些发热的患者也不像从前那么紧张,毕竟去定点医院接受治疗的人也陆续有好消息传来。
只要能看见一点希望,几乎所有人都愿意配合。
吴冕也不像方舱医院刚刚开舱的时候那么紧张,写完病历后巡视病房,偶尔会和患者交流几句。
带着黄色大兔子耳朵的住院总留给患者极深的印象,大家都觉得那双大兔子耳朵很喜庆、很萌。
10点30分,熄灯入寝。
喧哗的方舱医院也没有安静,长短不齐的鼾声四起。
吴冕闲来无事,听着各种不同的鼾声判断患者的血氧饱和度情况。
“哥哥,好累。”楚知希凑到吴冕耳边小声说道。
“坚持下。”
“今天我看新闻,世卫组织说疫苗18个月能出来。”
“随意了。”吴冕道,“FrankPlummer博士的实验室里疫苗的进度条估计已经快走到底了,不知道是阿斯利康能拿到还是辉瑞能拿到。”
“哥哥,我发现自从疫情开始你什么时候想的都特别阴谋呢。”楚知希凑到吴冕身边笑道,“别这样么。”
“从邱香果老师夫妇二人被捕,到FrankPlummer博士意外死亡,不能不让人有怀疑。”吴冕道。
“别想这么多了,陈将军已经开始研究咱们的疫苗,饱和式研究,各种一起上。”
“嗯。”吴冕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楚知希坐在吴冕身边,细声慢语的说着话,忽然吴冕的对讲器响起来。
沙拉沙拉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焦躁。
“吴老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