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愤的道:"没文化真可怕!"
师傅把他的身体靠在一棵柳树上,闭着眼道:"说谁呢?"
我赶紧改口,用低低的声音道:"说我自己,行了吧。″
师傅道:"既然这几个乞丐都在孙家大院,你们俩趁此机会去到孙家洼村附近的其他村里去要饭,肯定不会招打。″
我对师傅道:"师傅,你真比乞丐还聪明,这些门道都被看出来了,你不如到丐帮去谋个一官半职的,如何?"
师傅脱下一只鞋扔到我头上道:"别墨迹,你们俩再墨迹,那几个乞丐说不一定吃饱喝足了又要去巡视他们的领地了,万一在路上碰到,嘿,吃亏的肯定是你们俩!″
路东边就有一个村庄,我带着张生往那个村庄走。
张生走的很慢,好像极不情愿。
我只好慢下来,对张生道:"张生,你怎么了?是饿了还是渴了?″
张生道:"我现在是又饿又渴,可我不想去要饭,我拉不下这个脸。″
我叹了口气道:"谁想拉下这个脸,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他自己去要饭,不让我去要饭,他说小孩子去要饭长大就没出息了,可是我爷爷去世以后,我慢慢也就习惯要饭了。肚子比天大,咱不能跟肚子过不去!″
张生道:"我是个有学问的人,我不想去要饭!"
我又叹了口气道:"行了,别提学问了,你这个时候讲学问有什么用呢?你的学问能当饭吃吗?″
张生道:"虽然学问不能当饭吃,可是我宁愿挨饿我也不愿意去要饭,因为书上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我生气的道:"就你这种人活该饿死!你不去要,我去要!"
说完,我扔下张生,赌气一个人快步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张生追平我的肩膀道:"陈正伦,你别生气嘛!我不想去要饭,但是我可以看着你要饭呀,万一你要的多了,拿不动,我可以帮你拿呀?″
我气的牙根儿痒痒,真想踹他一脚,但是我没这么做。
同是天下可怜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们两个没人心疼的家伙,就因为这点小事儿搞内讧也没什么意思。
"张生,你想多了,你这脑子是不是长歪了呀,你以为你去要饭,别人就蒸一锅馍馍送给你,就蒸一锅米饭送给你,就把烧鸡送给你?!你想多了,两家三家的能给你一块儿玉米饼、半个红薯就已经不错了!"
张生失望的道:"要饭这么辛苦,脸都不要了,他们就给这么一点儿啊?"
看着田里那些参差不齐的玉米,我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种地有多难吗?当种子种下去以后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当庄稼快收获的时候偏偏又天天下雨,你知道作为农民的心那种要碎裂了的感觉吗?!″
张生怯怯的道:"我知道。"
我毫不客气的回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是知道,是看到了,但是你经历过吗?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有钱的时候你们过的是非常富足的生活,但是当你们的爹娘老子没有钱给你们供应这些优越生活的时候,我看你们连个叫花子都不如!叫花子还知道厚着脸皮去要饭,你们脸皮薄的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向人低头!在尊严与饥饿面前,你到底要怎么选?"
张生低下了头,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张生喃喃的道:"唉,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我一听就更来火儿了。
"那些辛辛苦苦种了田的佃户们,还有穷人们,他们的命难道就不苦吗?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张生看着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再让我想想嘛,我不是不想要饭,只是我,就是不想要饭......。″
我指着张生道:"你他娘的,等于什么也没说!″
张生拉着我的手哀求道:"陈正伦,除了要饭之外,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求求你了!你别逼我要饭了,好不好?"
看到张生都要哭了,我的心也软了。
唉,这个书生啊,离开了父母的支持之后,自己竟然都不能在社会上生存,真是读死书,死读书人的悲哀。
看着近在眼前的村庄,我点了点头道:"张生啊,我不是非要逼着你去要饭,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要想活下去,要饭其实是最低门槛的一种谋生方式,如果你连这个都嫌弃,那你以后就是饿死也没有人会同情你的,我可以去要饭,让你和师傅都吃饱,但是我和师傅离开你以后,那个时候你怎么办呢?″
说完,我甩开张生的手然后问前面的村庄走去。
路上看到一些村民扛着农具在向村里走,我猜测他们应该是去回家吃中午饭的吧。
看到我和张生,一个年龄偏大的男人向我打招呼道:"小叫花子,哪的人啊?我们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急忙向挽着裤角,光着脚丫子,头上缠着灰色破旧头巾的男人,鞠躬弯腰道:"大叔,我是长安人!″
,!
那男人粗犷的笑道:"不可能啊,长安人都很富有啊,怎么可能沦落到我们这偏僻的乡村来要饭啊?"
我急忙道:"大叔!跟您说实话吧,我还不是什么真正的叫花子,我是和我师傅准备长途旅行从长安城出发到南海去,可是走到您们贵宝地的时候,盘缠用光了,所以只好在你们这儿讨口饭吃!"
大叔没有接我的话茬,而是冷讽道:"长安城的人又豪横又富裕,哪能吃得惯我们这个地方的饭!我觉得你还是去别的地方要吧,我们这个小地方的饭你们看不上!″
说完,大叔竟然加快脚步向村里走去。
听大叔这冷言冷语我的心就像被刀子扎了一般,但是我忍住了,然后自己劝自己不要动怒,不要生气也不要怨恨别人。
当乞丐已经很多年了,受过的欺凌,受过的辱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相比起来,大叔刚才对我说的话已经算是客气了。
进村以后,刚走到第一户人家的篱笆门前,张生从后面喊我。
"陈正伦,你、你等等我!″
我转过头,看着走到面前的张生道:"张生,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饭,你就坐到村口去,我一个人要就可以了,你的脸拉不下来,但是我的这张脸皮已经很厚了,我不怕被人骂,也不怕被别人家的狗咬,我只知道要到饭我才能活下去,你不用担心,要饭我已经习惯了。"
喜欢在大唐跟着帅道士师傅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