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爱意
清晨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楚卿礼迷迷糊糊睁眼。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他是环抱着白芒睡的，尾巴还缠在她身上，一圈一圈绕的很紧，密实的充盈感溢满心口。
尚未搞清楚状况，尾尖就先摆了摆，昭告着主人的好心情。明亮的日色也洒在她身上，楚卿礼皱眉凑上前，想遮住晃她眼睛的阳光。不想她却猛地睁了眼,四目相对。
白芒蹭的移开了视线，舔了舔下唇。
”芒芒。”楚卿礼开口，嗓音是他都意外的暗哑，”我们为何会睡在这里?”
顿时面向他,白芒瞪大了眼睛,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日光隐隐绰绰从树枝中洒下来，照得她眼睛有些疼。
昨夜的事情,他好似都忘记了，这样也好，白芒想着。消散了。
于是她轻描淡写的带过，”九尾狐妖气残留在你体内，勾起了一点心魔，已着。晦涩的目光从尾尖绕了一圈，他落在她嫣红肿胀的下唇上。楚卿礼面色瞬间一滞，他低下头，才看到除了他的尾巴，他领口也微微敞“我昨夜，可对芒芒做了什么?”
什么?
气息凌乱,嘴巴又隐隐传来了痛意,白芒缩缩腿推开他坐起来，“你能对我做礼，打趣道:“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理去发丝上沾染的草屑，白芒整理衣服回头，眯眼看向还坐在地上的楚卿捻了捻指尖。
楚卿礼瞬间垂下眼睫，遮盖住他的瞳眸，冰面之下是翻滚的汹涌波涛，他“我自然.....”他艰涩的吐出字句，眼神紧锁着她唇上一点，“不敢对芒芒不敬。”
这语气，白芒不觉颤了颤，笑意僵在脸上。
差点忘了，大反派以后是要挖去她琉璃骨的。
助你融合龙骨呢。
不自然的转转脖子，白芒道:“收拾一下吧，我们去找林姝芝，还要请她帮说完她便先进了屋，潦草睡了一夜，她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也是须得新换一身了。
尾巴蜷起来，他看向尾尖那一点点，不太一样的颜色。青石板的缝隙里，嫩绿的小草摇曳着，柔柔划过他坚硬的鳞片，楚卿礼把像是不知名液体干涸在那里。
动动鼻子，馨香甜腻的味道直冲入心中。
楚卿礼尾巴立刻躁动的摆了摆，他低头看向自己腹部，垂眼面无表情的按下去。
待白芒都梳洗过后，又等了好一阵子，才见楚卿礼出来，发梢还带着水珠。“为何大早上要洗澡。”白芒说着，热意从掌心推出，很快烘干了他的头发。楚卿礼没回话，只跟在她身后半步，面色微冷，”走吧。”大反派该有的性情，索性也就不多想，率先走在前面。挑挑眉，白芒隐隐察觉到一些疏离感，她虽不明原因，但阴晴不定本就是或许是林姝芝有做过安排，门刚一打开，就有长相俊美的小丫鬟凑上来引路。
两人安静跟在丫鬟后面往最中心的宫殿而去。
尖上的味道，他刻意没有洗去，被强压下的躁意又升腾起来。楚卿礼低眼，看着半步之遥她的头顶，她还戴着他送的发簪。他还记得尾只那一缕味道，他已能猜到些什么，可她什么都没有说。是他做的不好?
她嘴巴都是肿着的，嘴角似乎还有血丝，她一定不舒服。若是这个原因，楚卿礼或许还能接受一些，他垂落视线，总不能是，她全然厌恶和他有那样的接触。
“喂!”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楚卿礼看去，白芒皱着鼻子。“都到了，发什么愣。”
引路的丫鬟已经退下，站在奢华的宫殿中，镂空错金香炉里袅袅生烟，香料有珍贵的奇珍异宝，沾染在人的衣服上细碎有光，湿润水汽无声翻涌着，让殿中没有办法属于西地的干燥感。
殿中没有其他人，林姝芝像是已等候多时，挽袖斟茶。小狐狸自他们进来后就别扭的发着脾气，背对他们缩在殿中最远处。林姝芝温和轻笑，点点面前的席位，“坐下喝杯茶吧。””多谢林夫人亲手煮茶相待。”白芒随口客套着。高兴的。
林姝芝却掩唇轻笑，眉梢微微一勾，声音娇嗔，”可不是我亲手煮，他会不“他?”
白芒疑惑间，就见身着华服的林家家主从里间而来。林家家主连眼神都没有多分给他们，直直走向林姝芝，按着她脖子在她额我。”
间落下一吻，旁若无人的亲昵。“我去处理些事情，姐姐莫要说太久，累了就来林姝芝娇笑着点头。
芒，”白姑娘送的三车贺礼，是抢劫清府的吧?大步流星转身离开，到了门前，林家家主却突然回头，狭长的眼眸看向白搓搓手讪笑两声，白芒搜肠刮肚的寻找着开脱的话语。他却又继续往前，“做的好。”
眼看白芒露出懵懂神色，林姝芝轻笑着解释，”我林家并不屑于抢夺普通百姓家财，那些清府人习惯了奉承楚家的手段，便也如此对待我们，纵使姑娘不处置那几个人，他们也不会活着从西地离开。
日里彼此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可清府的诸多行为，他们也是不齿的。驻扎在西地的清府，日常行动虽会受林家约束，可终归是以楚家为尊。平白芒了然的点点头。
林家小姐?
香烟如纱般涌过来，楚卿礼啜饮两口清茶后，抬眸看向她，”前辈，怎不见他隐约记得，林家家主如今是育有一女的。
林姝芝微微笑起，她直勾勾看向楚卿礼，没有说话，五官却开始微微调整。面庞略圆了些，眼睛成了圆润杏眼，鼻梁小巧了一些。眨眼间，成了一个更年轻幼态的模样。
”你所说的林小姐，是我吗?”
白芒为这幻术叹为观止。
楚卿礼却蹙眉，“你，同时又是你的女儿?”
的话有多荒诞，“林小姐，林夫人，林老夫人，都是我。”对。”重新变回方才的脸，林姝芝笑着绕动一缕头发，浑然不觉自己说出怪不得，说所有林家子弟都容貌过人，白芒愕然，“那林家家主?”“没错，所有的林公子，林家主，也都是他。”家族的轮替，长达千万年。
看着她轻轻巧巧的笑，白芒吞了下口水，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扮演着一个”可是为什么?”
着。”因为我爱他!
转动茶盏边缘，林姝芝笑意不改，温柔颔首，眼角眉梢却露出妖族的执林姝芝轻吹了一口气，茶沫漂浮起来，散在空中，形成一幅画卷。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只活灵活现的九尾狐。
以龙族为首，跟随创世的大神，在这世间创立道法、扶持人族，好不威风。”上古时期，世间有无数的神兽，我九尾狐也不过是其中一脉。那些神兽们画面翻转，九尾狐变成了一位少女。
上天偏爱美人，林姝芝声音也是悦耳动听的，像是淙淙泉水流过。起来，
“我与他们不同，我天生只对人有兴趣，尤其对男人和女人。”她愉悦的笑突然凑向白芒，”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她神色隐隐有种痴迷的疯感，白芒嗅着那腻人的甜味，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没等白芒回答，林姝芝就又说了起来，美目中全是艳羡与向往，”人对人，竟然是有种叫爱的东西，那可真神奇。男人会饿着肚子把最新鲜的肉留给女人，女人会拼死也要生下孩子，他们说那是爱。
画面浮动着，仿若是那只九尾狐的视角，无数男女闪过。样，给我送吃的，送衣服，最痴情的还甘愿为我去死。”我天生貌美，男人们见我第一面，就说爱我。他们也像对待那些女人一狐狸的脸。”我有着，那么多的爱。
林姝芝兴奋的笑着，面孔隐约有变化，眉梢吊起，眼尾更细长，更贴近于可表情一僵，她又困惑起来。
们，又都爱上了别人。
“可那些男人们，不过是和我睡了一觉，就能把这些话都跟别人说了。他“我不高兴，我要这世上最好的爱，我找了很久很久，还真被我找到了。茶沫形成的画面里，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白芒认出来，”是林家主?”
”对呀。”林姝芝笑得娇俏，可她如今吊长的眼睛，却让这抹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以为不过是照常老旧的发展，白芒拄着腮帮子，”他也对你一见倾心?林姝芝却慢慢收了笑，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不，他爱的是别人。”
直到过了这么久，日月更替，星河流转，她还是对那一幕历历在目。告诉她，他只钟情于他的未婚妻子。
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诱惑到的男人，在朗朗月色下，无奈的给她拉好衣服，
些簇拥着她的男人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林姝芝不明白，那女人有什么好的，长相平平无奇，身材一马平川，是那可他视若珍宝，会在她笨手笨脚的把自己弄一身脏后，言笑晏晏的抱住她。林姝芝又笑起来，“爱的是别人又怎么样，我只要这世上最好的爱。”白芒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凉，“你做了什么?”
本的九条大尾巴。
呵出一口气，林姝芝站起来，原地优雅的转了个圈，裙尾翻飞，像是她原她轻掩双唇，媚眼如丝，“我吃了他。”
“那段时间，天下大乱，创世之神都死了。死之前，他们给所有神兽下了命令，
要他们必须依附世上的修真者，帮助修真者管理世间，像追随神一样追随他们。
创制了所谓的妖仆契印。多可笑，从此后，没有神兽，只有妖物。林姝芝转向楚卿礼，”最先找到要依附的修真者的，就是龙族，也是他们，“但那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龙族是怎么变成楚家蛇妖的细节，我只知道，这是我拥有世间最好的爱的机会。我吃了他，他与我融为一体，他的爱天生属于我。
指尖猛猛跳了一下，白芒此刻才明白，她吃掉的就是林家主。在了脸上。
楚卿礼则眉心皱成了川字，他冷眼看待已神色癫狂的九尾狐，不认同都写林姝芝砸吧着嘴，似乎还在怀念那久远的味道，”你们知道伥鬼吗?我可比九尾狐的形态接近他，自然而然被他带回了家。小小虎妖厉害得多，我吃掉了他，又重新复活了他，他就是一个新生的人。我以“林家多了个备受喜爱的九尾狐，却不再有未婚妻。”林姝芝笑着，眼中的得意神色遮掩不了，那是她最满意的作品，他真爱着她。
白芒亦被惊得一时说不上话，她只是想起了，林家家主那极尽占有的姿态，想必也是沾了她妖性的缘故。
楚钦礼不耐那股香味，他泼洒出杯中茶水，浇灭了香炉。气氛转瞬清冷了下来，楚卿礼追问，“然后呢?”脸一点点恢复正常，林姝芝瞥向他，暗道这讨人厌的样子，不愧是龙族。她安静地沉默下来，看着那最后一缕香烟飘散，茶沫也落下来，掉在桌子上，一滩脏污。
“我们立誓，生生世世不分离。”
白芒抽吸一口冷气，惊骇的站起来，“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吃了他。”林姝芝转向她，眼神茫然的点头，”这不对吗?”
心绪复杂，白芒只觉后背汗毛高竖，所以一切都有了解释，林家势力颇丰，是这九尾狐的存在，而林家又特立独行的不肯和修真界多来往，是在遮盖这么秘密。
林姝芝还在自顾自的重复，”这不对吗?”
“你把所有妖气汇聚在一条尾巴上，封印起来，也是为了遮盖行踪?”楚卿礼眉心都没松开过，他拉过白芒，戒备眯眼，”可如今，所有妖气都被我打散了，你再也不能吃掉林家主又复活他了。
她如此执念深重，被打破了这所谓的“永远”，不恨他们，反而要帮他融合龙骨?
林姝芝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楚卿礼顿时把白芒护在身后。
死了。
可林姝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瞧着这把匕首，不能理解般歪头。“他想在此后的每一次复活，她都保留下了林家主的记忆，她以为他们会永远“相爱”。
可她最近发现，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接近一些危险的事情，突然歪斜的刀柄，高处忽然的崴脚，都差一点会让他死。
妖的敏锐，让林姝芝比他还早的意识到，他想死。“没关系，他想死，我跟着一起死就好了。”
绝美的面孔轻轻微笑，林姝芝坐下来，美得像是虚假的瓷人。白芒无力评判这种执着，心神震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他们都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瞧着窗户外面。大雁排队飞过，它们忠贞不渝，生死不弃。
婉模样，笑对楚卿礼，”你我同类，如今妖族生存艰难，我总是要帮你的。”“好了，这都是我的事情。”打破荒诞沉默的，还是林姝芝，她又恢复那温对视后捏了捏她的掌心，跟着林姝芝走向里屋。融合龙骨，是他们此行最终的目的，楚卿礼也只得压下万种情绪，同白芒白芒便守在外面。
都要被所有人忽视的小狐狸，突然跳上桌来，三条尾巴丧丧垂着。他觑着里屋的方向，犹豫良久之后，才踩踩爪子问道:”雌性人，他们真的是相爱的吗?问题。
做出了和他一样的深沉表情，白芒抱着胳膊，沉重叹气，”我只在想另一个以为她必定有所感触，小狐狸转过来，用尾巴蹭蹭她胳膊，“什么?”“等会我们吃什么，到饭点了，怪饿的。”
小狐狸瞠目结舌。
白芒嘿嘿笑着，揉揉肚子，”前段时间吃的烤鱼味道真一般，我现在想要一碗麻油小馄饨，咬开的肉馅要多，汤里面要放一整把小虾米，你吃不吃?快的转圈。“吃!我要吃三碗!
嘴巴里分泌出口水，昨夜灌了一肚子池水，小狐狸也没再吃东西，立刻欢白芒忍俊不禁，挠了挠他脖子上的毛。
目光再次越向窗外，那里只有孤寂的天空，她不是九尾狐，她对人的感情，从不抱有期待。
这个世界已经待得太久了，白芒心想，得加快任务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