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坠入深渊

周家从祖上开始,就是积德行善人家。

家里底蕴深厚,识人善用,不过除了福叔这一脉是跟着主家世代传承外,家里的其他人基本都是一代过。

例如福叔的位置可以传给儿子,再由儿子传给孙子,但其他人不行,除非是条件十分困难,周家才会破例。

袁叔是寡母带来周家的。

战乱年代,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讨生活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周老爷子的母亲在外出途中救治袁母,后来袁母就留在周家干活。

一年后,老太太去世,久病成疾的袁母痛心不已跟着去了,留下不足五岁的儿子。

虽然是周家先积德把袁母留在家里干活,但袁母知恩图报,每天都把老太太伺候得妥妥帖帖,老太太弥留之际更是日夜照顾,最后又随着老太太去了,这反而体现了袁母的善心。

于是周家破例,她留下的儿子没有被送离周家,一直留在周家长大,成了周家的老人。

周老爷子偶尔说起家里的人事,都会把袁叔这个人算进去。他叮嘱,家里如今的老人,周家有责任给他们养老送终。

按以前的说法,袁叔相当于周老爷子的随从,但周老爷子身边有福叔了,所以袁叔只能算次一等的老人。

毕竟福叔祖上也算是周家的一个分支,福叔全名周福,袁叔无论在周家多少年,根子里还是算外姓人。

有些事,周家可以破例,有些事,周家谨遵祖训,所以袁叔哪怕一辈子都在周家,他也不能随意改姓周。

虽然姓氏不能改,但周家一向不会区别对待,袁叔和家里的老人一样,享受着周家的照拂。

不过随着妻子早逝,唯一的儿子病死,他成了鳏夫后,工作上难免出了几次差错。www..net

尽管后果不严重,但当时他管着周家的采买,账目不对是大错,犯了错周老爷子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于是收了他的采买身份。

众所周知,采买是油水多的工作,袁叔一下没了额外的进账,他私下欠的钱就无法还上。

袁叔其实早就染上了赌博,不过妻子在的时候管着家里的钱财,他只能玩小的。等妻子儿子都死了,他越玩越大,以至于那几次差错,全是他挪用账上的钱还债才闹出来的。

因为他长得憨厚老实,又是从小在周家长大的,周老爷子也只当他是失妻失子悲痛不已造成的差错,根本没有往深处追究。

但有些人就是劣性子,觉得既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什么不能让他继续留在采买的位置上,于是就因为这件事,袁叔开始怨上了周老爷子。

袁叔一方面怨着周老爷子,一方面又想用什么办法拿回采买的工作,于是他想到了把账上的数目填上。

只要他把账目填上,那么采买的工作又会回到他身上,说到底他是觉得,采买的工作只有他一个人能胜任,别人做不来。

采买的工作回来后,他后面玩得隐蔽些,赌得小点,即使他再一时动用账目上的钱,周老爷子也不会发现。

可他一份薪水哪里能够把账目填上,他还是想到了赌。只要他手气好,一把就能赢回来。

十赌九输,袁叔想以小搏大,最后却又欠了一屁股债,而且比他挪用账目的钱还要多,他终于后怕了。

袁叔已经想好要找周老爷子摊牌,却不想有人主动找上门,说是可以帮他把赌债还上,不过他要帮对方做一件事。

他当时还是警惕的,以为对方要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结果不过是让他跑跑腿,借用一下他是周家人的身份买点东西的小事而已。

跑跑腿就把一大笔钱还上了,袁叔卸下了防备。

债还了,可赌瘾还在,袁叔又趁着休息去玩了几把,然后又是一屁股债。

他坐在家里愁眉苦脸时,对方再次找他跑腿买东西,而且这一次,对方还多给了些钱。

袁叔得了好处,和对方的关系日益密切。

鳏夫是了然一身,可有了闲钱的袁叔到底抵不住女人的诱惑,和死了丈夫的娟姐好上了。

周家到底是规矩的人家,再说那年代还是保守的,所以袁叔和娟姐都没有重组家庭的意思,两人都是私下密会,悄悄地行苟且之事。

袁叔在赌场不再小打小闹,自从他帮人跑腿后,身上的闲钱越来越多,他也越玩越大,甚至有一次让他赢了不少钱,他一下没忍住喝了不少酒,在和娟姐荒唐一夜时把秘密说了出来。

袁叔第二天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昨晚上说了什么,他当时就让娟姐保密,并给了娟姐一笔钱。

娟姐知道袁叔赌博,可钱在手,她也就不说什么。

袁叔和给钱跑腿的人越来越谈得来,两人称兄道弟,袁叔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只要是对方无意间问的周家事,只要他知道,他都会回答对方。

袁叔手气越来越好,他赌得更大了,赢的钱越来越多,他甚至想要离开周家办大事,还是他那好兄弟劝了他。

对方也没怎么劝,就说他离了周家,京城这么大,过段时间恐怕大家都不认他姓袁的,到时候和兄弟一样跑个腿都要四处找关系得不偿失。

袁叔一听一想,觉得还真的是。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好好地靠着周家,哪里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袁叔在周家不是主人,但他在赌场里可是被人称爷的,兄弟又时常带他见世面,于是他也就没了面上的憨厚老实,全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嘴脸。

有时候他从外面玩回来,都要娟姐提醒他收敛,他才暂时忘了自己是袁爷的身份。

娟姐跟着他过着私下里的富贵生活,两人狼狈为奸,挥金如土。

袁叔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又想着不能总是赌钱,所以他把赢的部分钱撘进了兄弟的生意里做干股,每月又多了份收入。

钱在手,袁叔又玩得开,最后赌钱都是豪赌。要赢就是一套房,要输就是一辆车。

赢了钱自己用,输了钱兄弟说干股赚的可以还,袁叔至此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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