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封穴

「这里是……」

贵阳城内一处偏僻的小院里,嬴抱月带着李稷推开一扇破烂的木门。

「谁呀?」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李稷不禁吃了一惊。

嬴抱月握住他的手,朝屋内喊道,「乡下郑大娘让我来拿萝卜来。」

「哦,收萝卜啊,」苍老的声音回到,「要多少?」

「白萝卜和青萝卜,各五斤,有吗?」

「有,」那个声音懒懒道,「在柜上的篮子里,你自己拿。钱记得放钱箱里。」

嬴抱月听完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牵着李稷的手走到屋内黑漆漆的柜台前。那上面摆着个大篮子,嬴抱月伸手从里面拿出两个一青一白的包裹,将一块碎银投入一边的钱箱。

「老人家,我想找地方把泥巴洗洗,有地方吗?」

「左边那个屋没人,」那个苍老的声音道,「借你一用,别乱翻东西。」

「好。」

嬴抱月朝李稷使个眼色,拉着他的手走进左边的空房间。

这是个很小的杂物间,窗户被堵死,屋内只有一张床,摆满了落着灰尘的锅碗瓢盆。

嬴抱月一走进屋子里,就转身将房门锁上。

她将床上的东西推了推,空出一块地来,将手中的包袱解开,里面是一套宫女的衣服和一套太监的衣服,衣服旁各放着一张腰牌。

「抱月,这是……」

李稷一直大气都不敢出,看到这一幕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

「嗯,」嬴抱月点头,「这个地方是出宫的宫女太监接头的地方,算是个老据点。」

李稷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位老人家是……」

「别问,」嬴抱月垂下视线,「你只要知道,他三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了。」

「这个地方,还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三十年前?

李稷暗暗心惊,这比大秦建国的年代还要久了,搞不好都是太祖皇帝父辈那一代的人物,的确不能再问。

怪不得八年过去了,嬴抱月还笃定这个地方还在。

「这里最多只能待半个时辰,」嬴抱月目光落到床上的衣服上,「你先来?」

李稷瞳孔微微收缩,抬手解开外衣,露出后背,盘腿坐到床上。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所有命门都袒露在她的眼前。

嬴抱月目光微微的闪动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的后背。

李稷肩膀颤动了一下,「抱月?」

「别动。」

嬴抱月轻声道,「很快就好。」

她手起针落,很快李稷背上就扎了几十根金针,伴随着李稷急促的呼吸声,几十根金针全部没入他的后背,一时间看上去十分可怖。

和上一次封穴比起来,金针的数量多了三倍不止。

想要封印天阶修行者,本来就是一件困难到几乎不可能的事。

李稷的呼吸虚弱了许多,额角流下涔涔冷汗,全过程中一声不吭。

等所有金针都没入后,他回过头来,下颚还挂着汗珠,望着嬴抱月露出一个笑容,「你的医术还是那么出神入化。」

「还好吗?」

嬴抱月伸手擦掉他下巴上的汗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有点没力气,身体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李稷舒展了一下筋骨,望着嬴抱月手中插着金针的布包,目光凝重了许多,「抱月,我恐怕没有办法像你那样下针,你真的要……」

抱月刚刚让他先封穴的时候,李稷没有想太多。可现在他恍然意识到,先封穴的那个人是修行者来下针,一气呵成过程很快。可他现在已经是普通人,没有真元的帮助,帮嬴抱月封穴的过程会困难许多。

更别提他的医术远不如嬴抱月。

「抱月,」李稷的手颤抖起来,「潜入的话我一个人就行了,抱月,你就在宫外等我的消息吧。」

「不行,阿房宫内部的构造,你没有我熟悉。」

嬴抱月静静地盯着李稷,抬手解开领间的衣扣。

「抱月!」

雪白的肌肤刺激着李稷的双眼,他猛地转过身来,呼吸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被封印了境界的关系,他仿佛回到了年少时代,像一个少年人一般瞬间血气上涌。

安静的房间里,李稷听见身后传来簌簌衣物落地的声音。

再然后,是他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

嬴抱月一旦固执起来,那种眼神里的侵略性简直令他无法招架。

「没关系,你大胆地扎就行了。」

「如果扎错了,我会告诉你的。」

嬴抱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调冷静得可怕,「阿稷,可以转过来了。」

李稷呼吸颤抖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嬴抱月已经坐到了床上,背对着他,上半身的衣物已经褪去,花瓣一般堆叠在少女纤细的腰间。

昏暗凌乱的屋内,她的身体就像明月一般皎洁。

「针。」

她反手将金针布包递过来。

李稷接过,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下针。

他很紧张,甚至感觉比自己破境时还要紧张,掌心全是汗,捻着金针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李稷咬紧牙关,就在针落在嬴抱月肌肤上时,他的手稳住了。

一针,两针,三针……

随着金针一根根没入嬴抱月的后背,她的背上也渐渐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一幕,令李稷心痛,却又觉得惊心动魄的美。

他很想问嬴抱月自己是不是扎痛她了,可是他的精神正处于高度集中之中,脑子仿佛与身体分离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最后一针,针尖触到嬴抱月后腰之时,她忽然轻声开口,「偏了一寸。」

李稷一惊,定了定神,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嬴抱月对,「对,好,就是这里。」

最后一根针没入,李稷脱力地向后倒去,大口喘气。

明明被扎的人是嬴抱月,可他看上去却更加虚弱,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的。

「阿稷,辛苦你了。」

嬴抱月拢起衣襟,转过身来,她脸色苍白如纸,笑意却温柔如初。

「我没事,你做得很好,不要担心。」

明明是她受了针,却来安慰他。

他们两人此时身上都不再有天阶修行者的气息,就像是人世间一对普通的男女。

李稷用胳膊撑起身体,静静望着坐在床上的人,定定看了好几秒。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嬴抱月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阿稷?」

嬴抱月正在整理自己的衣物,被一把抱住顿时愣住。

可李稷一言不发,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笨拙地,热切地拥抱她。

像一个傻乎乎,充满歉意的孩子。

嬴抱月怔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回抱住李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不是说了我没事了吗?这罪你都受过两回了,我才第一回。」

「这不一样。」

李稷摇头,心情复杂到不知该如何形容,「我只是想抱你。」

下一次这样拥抱,不知是在何时。

失去真元的庇护,他们的肉体脆弱到不堪一击。

「没事的,阿稷,」嬴抱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管会如何,这一次,我们一起去不是吗?」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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