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近月那鬼灵精还真办成了。“在家待着,没计划去哪儿工作或者旅游?”萧玉痕拿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笑着说:“暂时没有。”牧珍心怀忐忑地提议:“那你送她来沉浅大学上课,总不能闷在家里,再漂亮的花儿,闷久了也开不好,就得找人治治。她要是不来,你拿大绳捆上……”她说到兴处还比划起来。抬头时发现萧玉痕震惊地看着她。牧珍连忙收敛,端庄地坐好,“我的意思是,学点东西总没坏处对不对?就算她不愿意来,你也想办法劝劝,要是真没办法了,再捆过来。”她毫不心虚地出着馊主意。萧玉痕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乱的一塌糊涂。她听错了吗?牧珍说什么?让她捆着萧沉萸去沉浅大学上课?牧珍迟迟没得到答复,有些着急,“萧总,你都请我来吃饭了,总不能聊点皮毛就散吧?”萧玉痕用最快的速度回忆了一遍,确定近期跟牧家没有任何合作,便越发疑惑,牧珍的态度大有问题。会不会是有事相求?但没听说牧家最近有什么困难。萧玉痕心里想了这么多,表面上仍然是平静如水,“我今天找牧校长就是为了沉萸进沉浅大学的事,她是有潜力的,我早晚要退,萧家还得交到沉萸手上,我想过送她去国外上学,但看到沉浅大学的招生,我就改主意了,没想到牧校长也看好沉萸,这倒是让我喜出望外了。”牧珍一本正经地道:“看好萧沉萸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萧玉痕微怔,硬着头皮道:“多谢牧校长。”牧珍认真摇头,注视着她:“是我要谢谢你。”萧玉痕表情凝固了几秒,笑着回应几句,算是拍定了此事,两人喝了会儿酒,闲聊了些家常,这才散去。回家时,萧玉痕眉眼搁浅一团疑云,久久不散。秦荔从花房回来,就看到她在调酒。萧玉痕有个习惯,只要心烦意乱时就会调酒饮酒。秦荔在门口站了片刻,走过去问了声好。她已经从柴溢云处得知了盛金发生的事。牧珍竟然主动邀请萧沉萸去沉浅大学上课。这件事很不对劲,萧玉痕估计到现在都没接受。今天调的酒闻着很刺鼻,不像正经能喝的。秦荔乖顺坐在一旁,“萧姨,出什么事了吗?”萧玉痕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高兴,在这儿坐会儿。”秦荔道:“这样啊。”萧玉痕很多时候不敢直视秦荔,她太像于暄了,容易让人怀念死去的人。收拾了桌上用剩的水果,萧玉痕道:“年初你面试的是数据分析岗吗?”秦荔点头。萧玉痕道:“我的想法是你和元漓先去上沉浅大学的课,年底在萧氏影视部工作一阵,锻炼锻炼,然后自己试试创业?”半年,秦荔心想,足够了。只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能借萧家的势去查于暄的死因,拿回秦家的财产,她怎么样都行。萧玉痕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心底到底怜惜,说道:“委屈你了,萧姨知道你这四年在萧家也很难,我没照顾好你,更没照顾好沉萸。”秦荔眼前再次浮现出在云声酒馆的那一晚。她低头说:“没有,我很好。”萧玉痕略带狐疑:“沉萸之前……”秦荔道:“我理解她,换成我,不一定做的比她好。”萧玉痕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以为秦荔内心是很厌恶萧沉萸的。两人又聊了一阵,秦荔才说晚上有朋友的聚会,离开别墅。一直到了宴会上,她还是低头走神。潘云琢从后面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秦荔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在想萧沉萸。”潘云琢闻言,几乎崩溃,挨着她坐下,胡乱抓了抓头发:“不得了了,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秦荔道:“……”潘云琢猛地按住她的双肩,眼珠快翻出来了,“你可别被那张脸给骗了,萧沉萸人很凶的,喜欢她的人都没好结果。”秦荔不耐地推开她:“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潘云琢愣住:“你都想人家了,还不承认,我至少坦坦荡荡。”秦荔摇头,神色颇有些凝重,“柴老板跟我说,今天牧校长邀请萧沉萸去上沉浅大学的课。”潘云琢觉得自己幻听了,反应了半天,才磕磕绊绊道:“邀请、邀请萧沉萸?”秦荔皱眉:“你再大声点,让所有人听见。”潘云琢才惊觉她们还在宴会上,赶紧收声,凑过来说:“不可能吧,我家给我走关系都没成,听说关娴也是因为她妈那一栋楼的藏品才得了个名额,萧沉萸花了多少钱,竟然能让牧珍校长专门邀请她?”秦荔对此也是一头雾水。但是最奇怪的一点是,她对此并没有太意外。若非眼下要调查于暄的事,她肯定会想办法去查一查萧沉萸。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间坠落云端,性情大变?初中时,萧沉萸会去夜市买烤冷面,大大方方告诉她,那是她和妈妈的晚饭。可大一寒假的某个夜晚,她早早睡下,中间口渴,想去客厅找点水,没想到出门就发现萧沉萸蹲在楼梯口,顺着一点微弱的光影,窥探着客厅。目光阴冷。次日她旁敲侧击问了纪芳,才知道那晚萧元漓拿奖学金买了蛋糕,邀萧玉痕一同庆生,在客厅聊到深夜。秦荔至今也不明白,萧沉萸为什么会那么做。她明明也想像萧元漓那样,为什么却成了在角落里窥探的那个人?她刚才对萧玉痕说的话也有几分真心。她确实能理解萧沉萸。假如于暄突然多了个女儿,从而忽略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奉为唯一的人或事,是不容旁人争抢的。潘云琢推了她一下:“又想什么呢?”秦荔回神,道:“还在想萧沉萸。”潘云琢属实无语了,朝着窗户那边一指:“想了就过去问候一下,人就在那儿呢。”第15章 “换个人设。”复古环绕的宴厅中,蜿蜒游龙雕镂明窗下静坐着一人。光影层叠,落在这人身上,如装点饰品,柔和缱绻。秦荔没想到会在此偶遇。“你请来的?”这是潘家的宴会,贺的是潘家夫妇的三十周年。秦荔不过简单一问,潘云琢误认为是责问,道:“好姐姐,潘家除了我还有别人。”再说了,就算她想请,又要以什么身份发请帖?“肯定是潘云修请的,她提过要邀请全寝的人来吃一顿。”明明是二老的周年纪念,潘云修一个人的菜单占了三页。秦荔再朝窗边看去,果然见潘云修和姚平安各端了几盘蛋糕坐下,都围着萧沉萸有说有笑。舞池那边换了首曲子,旋律很熟,像是玫瑰人生。桌前人来人往,有人不慎碰到桌角,桌上插瓶的花鲜艳欲滴,水珠在花瓣上不可抑制地一颤,迷迷跌了出去,溅在桌上,洇湿了丝绒桌布。秦荔再没转眸看过窗边。她身份尴尬,平时从不参加这些宴会,就连秦家为了免人口实举办的晚宴,她也没去过一次。今天来潘家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四年前,于暄忙的最后一个案子和潘家的大小姐有关,而于暄出事前最后见的人就是她。这几年秦荔尝试了无数种追溯事故的方法,但每次都会中断,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潘家大小姐潘蓉。可潘蓉情况特殊,几年竟未得见一面。潘家隐匿她的去向,从不对外公示,至今整个兰宜都没人了解潘蓉是何人物。秦荔为找到她,将自己参赛的算法模型卖给潘氏,与潘氏合作了几个月,又与潘云琢交好,却始终没能得到半点信息。前不久,柴溢云找她去盛金,告诉她一件事。潘蓉会在今天的周年宴会上现身,潘家夫妇意在让圈里人知晓潘蓉的存在,想来是为大女儿铺路。秦荔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柴溢云的话很是笃定,她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且信。代价是在盛金出演十首曲目。宴会已经开始半小时,潘家夫妇还未出现。来客都自得其乐,没人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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