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前,半岛公寓二十八层,2811号房。
周齐回到家吃了碗泡面服下抗生素。去浴室擦洗一番换上睡衣,又将顾婉婉给的纸片人放在睡衣胸口的口袋里,这才安心上床睡觉。
大概是身体太累,沾床不久他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急迫的敲门把他吵醒,周齐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女人,手里拿着一叠传单,随手递了一张给他。
睡得太迷糊,周齐浑然没疑惑发传单的为什么进了这所公寓,而且还挨家挨户的敲门。
他把传单接住后关上门。将传单随手丢在茶几上,他又折返回房间继续睡觉。
刚一躺下,猛然意识到不对,他到家是八点,怕一会儿光线太亮影响自己睡觉,他特意戴着眼罩,起床也并没有摘眼罩,那自己是怎么走去客厅,开门见到女人的?
他现在眼前又是一片黑。周齐缓慢地抬起手,去摸眼睛,这一摸瞌睡彻底吓醒了。
眼罩纹丝不动地戴在头上。
在视线全黑里恐惧无端被放大了,周齐起身一把摘下眼罩,坐在床边看着昏暗的房间。
此时已经傍晚六点,晚霞余晖透过窗户钻进房间。
他的视线停留在木地板上,那份被他放在茶几的传单,此时就在他的拖鞋旁边。
周齐整个人弹跳起来,站在床上,背后发凉头皮发麻。
这哪儿是什么传单,分明是一张有好几个血手印的白纸。看样子血印刚印上去不久,血迹未干,还濡湿了白纸。
他这才想起,刚开门扫过女人一眼,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根本不是这个季节的服饰。那衣服上还有大片红色图案,先前他以为是印花,现在想起来,那怕不是血。
真被顾婉婉说中有邪祟找上他了?
周齐赶紧去摸手机,这一摸发现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不见了,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线。
他浑身一颤,跳下床的另一边,避开那张纸从衣柜里拿衣服,准备离开这间屋。
衣柜门还没打开,他听见细微的响动。
突然,那张纸从床底猛地蹿了出来,停在他的脚边。
鲜艳的红赫然落在周齐眼里。
周齐觉得自己的脚趾都在一瞬变得僵硬了。
他顾不得拿衣服,直接跨过白纸往客厅跑。
他去拧门,发现门打不开,背后的纸又响起了声音:“你要去哪儿?”
声音哀怨,周齐的汗毛全部竖起来,一股凉意直往身体里钻,开门的手也变得哆嗦。
“你要去哪儿?”
那声音又重复一次,比上次更加近。
周齐打不开房门,干脆回头看了眼。
纸上的血手印此时正慢慢往外凸出来,无数只手往外钻,其中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放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那只手还在滴着鲜血,抓着地板带动纸张,往前划。
眼看出不去,周齐去客厅拿起抱枕往那团东西扔了过去。
几双手同时往上,将抱枕握住。
下一秒,“噗呲”一声,抱枕被直接撕开了,棉絮散落一地,沾染上鲜血。
它并没有停止往前,手也探出来的越长,出现一双纤细,白如面粉的手臂,一个乌黑的头同时缓缓从纸张里挤出来。
周围全是蔓延出来的浓稠血液,周齐退至窗台,不断拿东西去砸那个即将要出来的女人。
可这些东西对女人毫无攻击性可言,渐渐她上半个身子已经钻了出来,房间弥漫着她身上的血腥与腐烂味。
他一不注意踩到地面的血浆,滑到在地。
女人此时伸手抓住他的腿,将他往前拉。
周齐身处血浆之中,手抓到哪儿都是黏糊糊的,脚也打滑使不上劲儿。
他只好抬手去抓着茶几桌角,和女人对抗。
女人慢悠悠地往他身上爬,周齐瞥过头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看她长啥样,只觉得她浑身恶臭,自己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就在女人快要爬到他胸口位置时,周齐心脏突然一热。
“啊——”女人发出一声惨叫。
周齐眯开一只眼,看见女人的手撑在地上,半截身子疯狂往后退。
他胸口的那张纸人也突然钻了出来,站在他的身体上,好像还叉着腰。
但周齐分不清哪面是正面那边是反面。但他总感觉,纸人不是气鼓鼓地看着他,就是看着那女人。
他浑身抖着,听小纸人发出“哼”地一声,做了个撩袖子的动作,朝女人阔步走去。
嘴里哼哼唧唧地发出类似顾婉婉的声音:“小东西你要干什么!”
“别没事找事啊!”
“看我怎么收拾你!”
走到只出来半截身子的女人跟前,纸人没再嘀咕,直接扑到了她的脸上。
登时,一股焦味在房间蔓延开。
周齐眼看着那女人痛苦挣扎着,想要将纸人撕下来。而纸人却像是融进了她的肌肤,她撕扯下一块脸皮,也未能将纸人剥离。
随着几声惨叫,女人身下的那张纸燃烧起来,连同女人一起消失在他房间。
而他房间里的血也全部消失了,地上只有他丢的茶杯、抱枕和打火机... ...
周齐不敢开门往外逃了,怕那女人借传单进来,现在传单没了,她指不定在门外等自己。
他返回卧室锁门,发现手机又出现在了床头。
刚拿起来准备给贺之淮打电话,就看见他的短信。
【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出什么事了?我们在赶过来的路上。】
已经是半小时前发来的。
半个小时前,贺家老宅。
顾婉婉察觉到包里的纸人有异动,立刻拉着贺之淮,对魏虹说:“我们有事先走了。”
“一大家人吃饭你跑什么。”魏虹站起身就要去拦。
顾婉婉却说:“人命关天,我得先走一步。”
她握着贺之淮的手腕,不顾旁人走得匆忙。
魏虹一脸为难,可女儿就这德行。以前朋友一个电话,她就火急火燎要去什么酒吧、ktv。每次也说什么少了她就要出人命,再不去别人就得喝死之类的话。谁劝都劝不住。
魏虹转过身表情为难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婉婉的朋友出什么事了,她这人仗义得去看看。”
贺家人都在窃笑议论,谁不知道顾婉婉什么性格,别说仗义,连起码得礼貌都没有,刚刚还指着贺二爷,直呼“你”。
贺懈正准备揶揄几句。这时,在主席位上的贺生庆皮笑肉不笑地说:“没事,小孩都贪玩,既然要玩就让他们好好玩。”
这边贺之淮拿了司机的钥匙,亲自开车往周齐的公寓赶。
路上他说:“纸人烧起来了?”
之前在古村,顾婉婉就说过纸人烧起来,就能知道对方是否出事。
顾婉婉却摇摇头:“不是,我也搞了一套我自己的傀儡术。”
“啊?”贺之淮快速侧头看她一眼。
“放心我不用活人,用纸人。”顾婉婉说:“我给周齐的那个纸人就是个小傀儡,我把我的阴气和一点儿鬼术注进去,周齐有危险,它就会替他攻击对方,但只有一次,毕竟是纸人嘛。”
“噢。”贺之淮点点头:“那你是怎么察觉他有危险的?”
“纸人感觉到有别的阴气靠近,我这边的纸人就会有动作,就像手机来电震动一样,刚刚它在我包里抖了好几下。”
还结合了高科技。
贺之淮浅笑,默默踩重了油门。
到半岛公寓2811号房门前。
顾婉婉察觉到附近确实有阴气残留。这股阴气会影响楼层里住户的运势,她将它驱散,敲响周齐的房门。
半分钟门才打开,周齐裹着一床被子,手里拿着一根晾衣架。
他警惕地看了眼两人身后,咕哝道:“那个女人没跟着你们吧?”
顾婉婉看了眼身后:“没人。”
“吓死我了。”周齐把他们带进屋里,将门锁上,把女鬼出现的经过说了一遍,还说:“那女的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