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用自己那目无表情的一张脸面对着王铭恩,用自己那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王铭恩。
在这一瞬间,虽然这些人没有了其他的任何动作,他们只是整齐划一的转过头来,整齐划一的用他们木无表情的一张脸,面对着他,看了一眼,然后这些人又整齐划一的转过头去,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享用起了自己的晚餐。
但正是这种什么都不做的行为,反而陡然之间,令得王铭恩内心深处,油然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再回头看一下被自己打了一巴掌,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光头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再度回过头去,继续起了自己的晚餐。
看着对方正在用餐的那一张脸,其中半边脸已经红肿的如同猪肝一般,然而对方却仿佛依旧浑然未觉,王铭恩看向周围所有人的双眼,不由自主,就戴上了一抹狐疑惊恐之色。
本来他还有许多别的想法,想要测试,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再单独待在这些人中间。
他总觉得,自己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一定会发生什么极不幸,极可怕的事情。
王铭恩仓皇离开了一楼的大厅,随后本来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略一沉思,最后直接去了张恒的房间里。
因为,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已经看到张恒的作为之后,连他这个最看不起张恒,对着心存不屑的少年,也渐渐对张恒生出了一种钦佩信赖的想法。
甚至王铭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想法的。
但是当王铭恩来到张恒的房间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他们新生试炼的几个人,已经全部在张恒的房间中集结了。
几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如果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感觉这件事情,连自己也搞不定,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张恒,想要来找张恒帮忙,或者找张恒商量,向张恒询问解决方法。
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张恒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成为了整个小队真正的领袖,而不是学院分配的领袖。
学院分配的领袖,和众人真心诚意认可的领袖,其间的差距,几乎有着天壤之别。
学院分配的领袖,平日里,也许可以勉强听从张恒的建议,大家协商做事。
但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到了决定众人前途命运的时刻,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命运,交托给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没人会真的听从一个学院分配领袖的指挥。
而众人认可的领袖则不同。
众人认可的领袖,本来就是为了应对最棘手的问题而存在。
越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越是遇到最棘手的问题,越是遇到了所有人都无计可施的事情,众人越是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自己信任的领袖。
一个领袖,只有得到了所有人的信赖,才能够将所有人的力量团结起来,大家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如今,张恒已经用他自己的实力与才智,得到了众人的信赖与肯定。
也正因如此,众人在遇到疑惑不解的事情之后,才会在第一时间,来到张恒的房间,来和张恒商量对策,寻求帮助。
看到王铭恩进来,易水心立刻看向王铭恩道:“你也发现了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吧?”
王铭恩苦笑着开口道:“我在楼下找了个看起来最凶神恶煞的家伙,然后用尽全力,给了他一巴掌,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王铭恩擦了下额角悄然出现的冷汗,接着说下去道:“结果那家伙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吃自己的晚餐了。”
“古怪的是,我打了那家伙一巴掌的声音,被其他人听到,然后大厅中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转过了头来,用他们的木无表情的双眼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在同一时间,转回了自己的头颅,接着继续用餐。”
说完自己的经历,王铭恩回头看向易水心和张恒,一脸心有余悸的开口:“这算不算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家伙明明不过是一群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我的家伙,可是看着那些人的时候,我心里面,就会忽然生出一股颤栗恐慌的感觉。”
王铭恩本来以为,这种感觉只有他自己才有。谁料到,他才刚刚说完,旁边的所有人脸上都变得凝重无比。
林小妹小心翼翼的看了门外一眼,然后才低声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我看到他们,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不安……不对,应该是十分的不安!”
其他人听了林小妹的话,纷纷点头。
然后所有人几乎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忽然转过头,看向了一边沉默的听着众人说话,同时好不忘继续修行锻体法门《火龙玄功》的张恒。
如今,不知不觉之间,张恒已经成了他们所有人的支柱,成了所有人遇到问题之后,第一时间需要考虑到的人。
在王铭恩来之前,张恒已经听过了其他人的奇葩到不可思议的经历。
这时候听完了王铭恩的叙述之后,不由伸出自己的手指,摸了摸他自己的鼻子,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事情的异常,是他第一时间察觉到的。
但是张恒没有想到,事情的异常,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一只王铭恩的叙述,几乎整个大厅的食客,似乎全都变得不正常了。
那么,其他地方的人怎么样?
一句之前几人的叙述可知,黄羊大酒楼的所有伙计,恐怕也早已变得不正常了。
二楼的那些在隔间之中用餐的食客,也同样变得和一楼的人如出一辙。
众人目前接触到的黄羊大酒楼中的所有人,居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一念及此,张恒的一张脸顿时变得有些惊讶了。
张恒心中的不安,比起其他人来,丝毫不少,但是,他却没有流露出分毫。
因为他知道,如今他是这几人的主心骨,是这几人的明明见到了这么古怪的事情,还能保持冷静,理智的唯一支撑。
张恒如果脸上展现出丝毫的担心与忐忑不安,那么所有人都一定会心中变得惶恐不安,失去理智。
不过一时之间,张恒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沉吟片刻,才道:“如果非要解释如今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杨公身为黄羊镇的首富,家中长子成婚,如果包下黄羊大酒楼,安排客人居住,并且免费提供食宿的话。”
“这样一来,你们强夺食客事物,或者强行和别人拼桌,却没有引气众人的过多反对这件事情,就大概可以说的通了。”
王铭恩听了张恒的话,依旧大惑不解:“如果说他们的事情可以解释得通,那么我刚才说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张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一笑,然后道:“我这里有两个解释,你想听哪个?”
林小妹听了立刻不满:“我们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想不到,你居然一下子想到了两个?”
“你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一边哥舒明月适时补刀:“那还用说么?肯定是每天偷吃猪脑子,以形补形了呗。”
张恒:“……”
张恒现在完全不想跟哥舒明月说话,并想想对方仍一头猪。
你才吃猪脑子!
你家天天吃猪脑子,能以形补形么?
一边沉默寡言的郭恕这时候开口道:“一起说来听听。”
张恒只好开口道:“第一个解释,就是身为黄羊镇首富,黄公在附近不但交游广阔,还拥有着极高的地位,和极大地权势。”
“那凶神恶煞的大汉自知不是黄公的对手,又见到刘管家刚才对我们一行毕恭毕敬,热情洋溢,所以,不敢轻易招惹我们。”
郭恕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乍一听,的确解释得通。”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黄公在附近的确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这么大的地位与权势么?”
“如果他真的有这么高的地位,这么大的权势,他那里还需要北海镖局帮他们押镖呢?”
“再则,黄公虽然富甲一方,家财无数,但是他凭什么拥有威震一方的权势?”
“他不过是个成功的员外而已,黄家人一没有入朝为官,而没有出身行伍,他们还没有家族子弟加入任何的勇者学院,他们凭什么让人礼让三分?”
这个问题张恒回答不了,随意张恒笑了笑,接着道:“这个也是我心存疑虑的地方。”
一边的王铭恩听了郭恕的话语,同样也不太相信张恒的话语,他随即看着张恒继续道:“第二个解释呢?”
张恒听了王铭恩迫不及待的问下去,只是笑了笑,然后才接着开口说下去道:“第二个解释,其实也简单。”
“事情既然不是出在你的身上,也不是出在黄公得身上,也就只剩下酒楼和食客自己了。”
“也许,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凶神恶煞,实际上却是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三脚猫,所以,看到你居然直接对他动手,他反而不敢惹麻烦了,所以,只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