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耀庭的询问,张恒立刻开口回应道:“不是我们不想坐马车,而是我们如今的身份决定,我们没有资格乘坐这架马车。”
听了张恒的话,孙耀庭这才注意到张恒等人的衣着面容。
然后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接着开口询问道:“各位师弟师妹的意思,是你们准备化身普通押镖的镖师,来押运这趟货物。”
张恒微微点头,算是同意孙耀庭的观点,同事自己解释道:“一方面,我们化身普通镖师,遇到敌袭,可以起到出人意料的奇兵作用。”
“另一方面,身为安西勇者学院的弟子,师兄应该明白,我们也会招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给师兄的押镖增添麻烦。既然如此,我们索性不公布各自的身份,岂不更好?”
听到张恒的话,孙耀庭愣了片刻,最终忽然哈哈笑起来,开口道:“师弟说的极对!本来我还因为各位师弟师妹们,因为年纪轻轻,没有参与过多少的实战,而恐怕各位师弟师妹第一次遭遇实战,会因此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损伤。”
“现在我却已经知道,我根本不需要提各位师弟师妹,担心丝毫。”
“反而是我能够拥有师弟师妹们这样的少年天才,我应该感到骄傲。想来这一趟镖,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
随后,在张恒几人的要求之下,孙耀庭将它们介绍给了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镖师。
镖师,本来就是在普通人中,对现实世界了解的最多,最透彻的一群人。
他们走南闯北的阅历,决定了他们能够见到各式各样的奇闻怪谈,也决定了他们,会逐渐的磨砺出不俗的游历经验,与高超的处事技巧。
毕竟,镖师是个极其凶险的职业,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令镖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能适应这个职业的人,行事没有准则,不够谨慎的镖师们,都会被这个职业残酷的环境迅速的淘汰掉。
而没有被淘汰掉的人,就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这也是张恒请孙耀庭帮自己介绍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年镖师的原因。
张恒希望,自己和小组的其他五个人,能够从中年镖师的身上,学习到在现实世界行走生存的技巧。
以便,他们能够三个月里,后续的时间里,更好的适应现实世界的环境,更顺利的完成新生试炼的任务。
清晨,十辆蛮牛大车鱼贯行驶在受降城宽阔的大道上,每辆蛮牛车中,都盛放着满满的绫罗绸缎布匹。
中年人带领着张恒六人,和另外一批十多个北海镖局的骨干镖师,行在车队的前方打头。
北海镖局的总镖头,孙耀庭师兄带着这次重金聘请来的十几名本来不属于北海镖局的镖师,处在中间位置,一方面沿路看护蛮牛大车,另一方面,也方便接应队伍前方与尾部。
队伍的末尾则是之前的那两个与孙耀庭议事的精锐镖师,率领这镖局的另一批十多人的骨干镖师。
两人虽然因为孙耀庭落了他们的脸面,却并没有因此就离开了北海镖局。
而孙耀庭也并没有因为当日,两人不满他对张恒众人的推崇备至而恼羞成怒,就因此而怪罪两人,仍旧是委以重任。让他们在队伍最后率众押运镖车。
这时候,天边已经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的鱼肚白,太阳已经马上要升出地平线。
车辚辚,马萧萧。
每一辆满蛮牛大车前方,都插着一面三角大旗,大旗之上刺绣着醒目的北海两字。
看这些崭新挺括的三角旗,居然比之北海镖局的门楼之下,悬挂的那一张北海镖局的长幡还要威风,还要醒目。
每一支三角旗,在早晨的凉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这响声引得早起讨生活的许多普通人,无不为之侧目。
投向蛮牛大车周围众镖师的目光,充满了向往与羡慕。
在张衡等人看来,北海镖局,已经落魄到了极点,但是在许多更低层的普通人看来,北海镖局,却是他们向往羡慕而不可得的存在。
带领张恒等人的中年镖师,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张恒几人的双眼,正好奇地回头打量十辆蛮牛大车上的三角镖旗,脸上浮现出困惑不解的神色。
中年人于是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镖车的镖局,居然比镖局门楼下,写着镖局大名的长幡还要醒目耀眼,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易水心听了立刻乖巧的开口道:“风前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么?”
听了易水心的询问,中年人微微点头,接着开口道:“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简单的说,镖局门楼下的长幡,只是代表着北海镖局的脸面。我们的孙总镖头,并不怎么在乎镖局的脸面,毕竟,真正需要我们北海镖局的人出马的客人,并不会在意区区一张长幡。”
“而镖车上的镖旗,象征的却是镖局的实力与威望。镖旗如果蒙尘甚至这周落色,其中代表的含义就是,镖旗背后的镖局实力与威望已经大不如前。”
“这样一来,沿路的山匪水寇,甚至独行大盗,恐怕都将鼓起勇气,来找我们的大麻烦。”
“镖局行镖,许多时候,靠的是威望与人脉,而威望与人脉背后,最核心的始终是镖局的实力。”
“可是镖局就是有再多的实力,恐怕也禁不起每一趟镖,都折损人手,每一趟镖,都和那些拦路抢劫的强人们拼个鱼死网破,不死方休。”
“而这镖旗,就是我们北海镖局的脸面。”
“如果烂路的强人们,还顾及一丝脸面,为了双方的利益,大家都不会轻易全力一战,而是会选择挑选少数几个高手来和镖局的高手对决。”
“这样的对决,就叫做斩将夺旗。”
“对方每击败一名镖局的镖师,就能够夺得一面镖局的镖旗。而每夺取一面镖局的镖旗,便意味着,镖旗所在的一辆镖车中的货物,属于对方所有。”
“而如果镖师击败了对方的高手,只要不伤人命,那么,镖局只需要付出极微小的代价,就能顺利通关,并且还会因此,而让镖局的名声大震,威望更加的隆重。”
张恒的人听了中年镖师的话,不由暗暗点头,心中暗道:“原来镖师行走江湖,不光需要刀头舐血,刀光剑影,死战不休,还需要权衡利弊,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原本,在张恒等人的想法中,镖师运镖,山匪强人劫道,两者应该是天生对立,不死不休,见了面就只有你死我亡这一条路可选。
却没想到,真正的现实世界,除了一腔热血,奋勇杀敌,还需要妥协与委曲求全。
毕竟,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镖师的命只有一条,劫匪强人的命,也只有一条。
没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越是聪明人,就越是珍惜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好久没有说话的南宫月忽然开口道:“镖师代表击败了劫匪,镖局的货物可以顺利通过,那如果没有击败劫匪呢?”
众人这时候骑在一匹匹的鹿角马上,一路向前行进,原本马上的中年镖师正微笑着和众人说笑着。
这时候听到南宫月的话,脸上就好似忽然被人打了一耳光,所有的的笑意与轻松全都消失不见。
中年镖师的一张脸,瞬间蒙上了一片深青色,他的双眼之中,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开口询问的南宫月道:“我知道你应该是总镖头的好朋友。”
“你的真是身份,恐怕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镖师,能够得罪得起的。”
“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话,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要再在询问其他镖师了,免得大家不开心。”
“当然,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我还是会告诉你的。”
“并且,这个问题,我还算比较熟悉,或者说,我北海镖局如今的许多资深的镖师,对这个问题,都算比较熟悉。”
张恒听了对方话中有话,不由开口询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镖师听了张恒的话,于是略略沉思片刻,才开口,郑重其事的道:“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北海镖局在多年以前,曾经遭遇过一场惨败。”
“在那一场惨败之中,我们北海镖局的前总镖头,都战死在了劫匪的手中。”
“那一次,我们损失惨重,有一大半的骨干镖师,都惨死在了那场事故中。那次押运的全部货物,也全都被劫匪全部吞并。”
“因为那一场事故,北海镖局从此一蹶不振。”
易水心听得顿时有些不解:“不对不对!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听了易水心的话,张恒开口道:“自然不对了。依照斩将夺旗的规矩,镖局和劫匪选出的对决人选都数量有限,镖局的人即便全都败北被杀,也不可能死伤一大半的镖局骨干镖师吧?”
“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易水心佩服的看一眼张恒,随后询问的眼神看向中年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