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笙与白芨分开,沉思着走回了府邸,听到下人禀报的林诗茵带着长子和女儿跑出来迎接,一家四口在半路上碰了面。
林诗茵对那个药材也挺好奇的,正想问他,却注意到他脸色有些难看。想了想,她抱过小女儿,往封寒笙怀里一塞,“相公,静姐儿想你了,你抱抱她吧。”
才不到两岁的静姐儿身上带着一股奶香气,因为养的好,小身子胖嘟嘟的,抱在怀里又软又可爱,封寒笙照顾女儿都照顾习惯了,下意识接过女儿,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静姐儿被抱的舒服一些。
静姐儿年纪不大,性子却挺机灵的。闻着爹爹身上的药香气,白藕似的小胳膊圈上爹爹的脖子,小脑袋凑上前就是一口,“爹爹~”
湿湿的吻落在封寒笙的脸颊上,也让他彻底回过神来,大手轻轻的摸一下女儿的脖颈,发现并没有出汗后又关心的打量了下儿子的衣着,然后看向只穿了单薄外衣的小妻子,空出一只手握紧了她的小手,边给她取暖边道:“天气冷,咱们先回院子再说。”
修哥儿今日跑去他姑父那里练武去了,等他们一家四口走回主院,章哥儿看了眼爹爹和娘亲,上前接过封寒笙怀里的静姐儿,道:“时辰不早了,儿子带妹妹去吃点东西。”
静姐儿刚刚断奶,正是吃辅食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要吃点东西,并不按照一日三餐来。
两个孩子离开了,下人们也都在门外守着,暖和的屋子里只剩下封寒笙和林诗茵两个人。
林诗茵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封寒笙下巴处冒出来的胡渣,问道:“太医们可认得这个草药?”
她的手软软的,轻轻的碰触封寒笙的下巴的时候,痒痒的,让封寒笙很是不自在。
他抓住了林诗茵作怪的小手,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林诗茵认真的听着,先是微微挑眉,随后蹙紧了眉头,最后又一脸的若有所思。
等封寒笙说完,她沉默了许久,才说:“若是这种草药真的很有效果,而且新鲜的药效才是最好的,那我们就应该想办法种植它。”
封寒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种草药对气候的要求很高。”
林诗茵抿唇,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她忍不住吐槽道:“太娇贵了!”
地莲叶的生长对土壤要求高也就罢了,还受不得冷,耐不了热。总不能冬日里烧炭,夏日里用冰的养活它。
封寒笙看林诗茵鼓着一张小脸,似乎在生闷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直到被小妻子生气的瞪过来,才收回手,“咱们现在想的再周全也没什么用,尚需看朝廷的态度和地莲叶的效用。”
与此同时,白芨乘坐马车到达盘中县。
盘中县的那位最开始感染了天花的病人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被隔离,导致他的家人也被感染。而他家中是开着一间很小的粮油铺子的,因为做生意实惠,对常客十分照顾,使得盘中县很多百姓都喜欢光顾他的店铺,也因此造成了很多人被传染了天花。
好在,当地的县衙反应极快,发现这件事之后即刻将所有感染了天花病的人都给隔离了,而后上报到府衙,并且请大夫对病人们进行诊治。
盘中县现在进出都管的很严,白芨来到盘中县之后,也耗费了一些功夫,才得以进入。
自来到松州城后,这几年他几乎踏遍了松州城的县城和小镇,犹记得之前来到盘中县的时候,街道两边都是摆摊的商贩,百姓们穿着细棉布精神状态很好的走在街道上,看起来很是热闹。
而这次,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几个人,便是有百姓在路上行走,也闪闪躲躲的仿佛生怕跟其他人离得近了,袖子挡在脸上,仿佛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想了想,将马车寄存在县衙,然后步行往盘中县西北方向的一个已经荒废了好些年的宅子走去。
这间宅院,听说是早些年一位地主建的,当时整个宅院用的上等的青砖,很是气派。
后来,宅院的主人学了别人去做生意,却在路上病故了。因为膝下没有子女,远亲近亲也没有,没人来接手宅院,这个宅院就一直空置在了这里。今次被县令让人临时收拾了一下,将天花病人们安置在了这里。
白芨沉思着往那边走,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蒙着面的人抬着一个盖了白布的担架,口中念叨着,“他们的病越来越严重的,只今日就死了两个人了。县令老爷不敢让他们的家人见到尸体,只能就地焚毁。连入土为安都不能,也是可怜。”
另一人沉默的听着同伴的念叨,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走过来的白芨,脸色大变,“守在这边的人呢?怎么随意让人进来了?这间宅院里都是天花病人,只许进不许出,你过来会被传染的,还不快些离开!”
白芨摇头道:“我是大夫,前来给病人医治的。”
那人打量了白芨一眼,见他面庞白净,上面并没有痘坑之类的伤疤,顿时宛如看一个傻子一般的看着他,“天花是会传染的,是个人就会被传染,你是大夫也不例外!”
白芨点头,“无妨,我之前得过天花,不会被传染。”
这也不是假话,做大夫的都保持着钻研的精神。他能发现地莲叶的效用,也是先在自己身上做过实验了的。
那人见状不再劝,摇着头跟同伴抬着尸体走了。他若不是小时候得过天花,命大的活下来,这会已经不会再被传染,可不敢揽这样要命的差事。
……
张东将抄录好的医书呈上去之后,激发了太医们钻研的热情。
奈何,封寒笙随奏折送过来的炮制过的地莲叶就这么多,一位太医分一株都不够分的,无奈之下,大家只能一起钻研,并且将这件事禀明新帝。
封寒笙写奏折的时候,不喜欢用华丽的辞藻堆砌,文笔非常的朴实。也因此,看到他的奏折的新帝和朝中大臣们对于盘中县的天花病情有了比较真实的了解,对此也很担忧。
太医们禀明医书中地莲叶的事情之后,新帝与大臣们探讨了一下,随后下了两道圣旨,并将之前在饶州配合范明给出来的方法成功治好天花病人的太医们也一起给派到松州城去。
太医们连夜出发的时候,九公主却正在公主府中生闷气。
她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有些时候了。一开始确实是被气到了,跑回母国散散心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将吐番朝中的一些情形通过节度使夫人,传到节度使耳朵中。
但是,她回来了这么久,相公吐蕃王那边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虽然那些吐番的侍女们对待小王子一如既往的谨慎,对待她也一如既往的恭敬,但还是让她心里不安了起来。
她心里不安忐忑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屋子里转圈圈。
陪嫁来的最受她看重的那个宫女被自家公主给转晕了,忍不住倒了一盏茶送过来,劝道:“是屋子里的火盆烧的太热了吗?公主不若喝盏茶?”
九公主转圈圈转出了一身的汗,看着送到面前的清澈的茶汤,端起茶盏来一饮而尽。
见周围无人,只有自己最信任的侍女在这里,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我带着他儿子回来了这么久,他却一点消息都没传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宫女本来没想那么多,此时听到自家公主这么说,也跟着担心起来,“吐蕃王那般威武,轻易不会有事的吧,公主莫要担心了。”
九公主皱眉,随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掰手指开始盘算起来。
说起来,吐蕃王的位置因为当初登基的手段,还有力排众议娶了她这位他国公主做大妃,当真不那么稳当。
那些投靠先吐蕃王的皇子们的势力,之前看到皇子们不堪一击的败退,也不是没想过对吐蕃王示好。
不过,普天之下对有权势的男子示好仿佛都是一个手段,就是----送女人。
毕竟,如果用自己的势力或者手中的东西去示好,损失的是自己的势力。而如果用女人去示好,好一些的是家族中的姐妹、女儿、侄女,自小培养起来也耗费不了什么。更甚至有些,直接强取豪夺般的搜罗来一些长相上佳的美人儿,对他们更是没有丝毫的损失,还能让被讨好的人欢喜,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买卖。
不过,自她嫁给吐蕃王之后,吐蕃王身边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九公主仿佛有点懂得了吐蕃王这个丈夫对她的心意。有些别扭,还有些无奈,“他,这是真的喜欢我?”
那个宫女不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思,愣愣的点点头,“吐蕃王自然是喜欢极了公主的,不然也不会让公主生下小王子,也不会搜罗来公主喜欢的咱们母国的美食,还尽心尽力的修缮宫殿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