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笙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这些人被女眷们捧惯了,自然以为全天下女子都是他们后院女眷们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的单纯模样。
“这件事你处理!当初二翠在有追兵的时刻忠心保护我,如今因为我受了伤,我意难平!”林诗茵抬头瞪了封寒笙一眼,沉声道。
“好。”封寒笙点头。
将事情交给封寒笙之后,林诗茵彻底放下心,便每日都去厨房盯一盯给二翠的药和饭菜,每次请大夫来诊脉的时候也在一旁用心听用心记。
封寒笙连着忙了好些日子,有一日晚上抱着林诗茵温存之后,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裸背,突然道:“家里的护卫还是不够用,镖局的镖师们武艺高超,但是到底不够方便,咱们招一批护卫如何?”
他们自京都带来了二十多名护卫呢,家里就三个主子,护着这个小家算是足够了的。
林诗茵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慢吞吞的合眼,说:“都听你的。”
封寒笙低头看她那副娇憨的模样,一个忍不住就低头亲了下去,锦绣被被拉开,林诗茵哼了两声,实在没力气阻止他,就闭着眼睛由着他的动作了。
……
王有根是个流民,确切的说是个自杭州来到台州的流民。
除了这个身份,他还是一名镖师。
不过----
五月的天阳光明媚,远处的山脚下花儿正在惬意的盛开,天边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王有根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一棵桔子树下,舒服的闭着眼睛小憩。
不远处,是流民们开荒的声音,这座山上的野草生命力顽强,扎根很深,密密麻麻的长着,足足到人的腰部,将远处弯着腰的流民的身影都给埋没了。
片刻后,有一个流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来歇息,边喝水边道:“有根啊,这土地可是能种一辈子的,甚至能传给子孙后代呢。咱们也是命好,遇到了一个好知府,肯让咱们这些没钱的穷人开荒,但是你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做,明年靠什么吃饭呀?”
有一个流民走了过来,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脸和露出来的皮肤晒得黑黝黝的。他一边擦汗一边笑道:“有根可是有武艺的,跟咱们这样只能卖力气的可不一样。”
王有根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再看了眼天色,麻利的站起来,就要往城里走。
身后的流民们在叫他,他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我去城里找点活干。”
辰时末,知州府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劲装的护卫从中走了出来。而知州府门外,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年龄不一,身形不一,但是眼中都含着期待看过来。
护卫看了这些人一眼,“先排队登记领号码牌,领完号码牌的按照顺序站过来。”
这些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很自觉的排起队来。
恰好王有根也走了过来,他往人堆里看了几眼,果断的就去排队了。
又有护卫将桌子凳子搬出来,笔墨纸砚准备好,巳时开始一一登记。
等论到王有根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末了,他擦了把头上的汗,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年龄和籍贯。
护卫听了诧异的抬头看他,你籍贯在西北,怎么是从杭州过来的流民呢?为何不回西北老家去?
王有根很有条理的说:“我亲生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亲戚能领养我。后来做商人的养父到西北那块收东西,看我可怜领养了我。如今我养父母已去世,回不回西北也没什么意义了。”
护卫点点头,将他的信息记在纸上,王有根低头羡慕的看了一眼,随后领着号码牌,挺直脊背的跟着另一位护卫进府里去了。
……
昨日林诗茵睡的晚,今日快午时了才起来,芍药和红梅听到屋子里的银铃响起时着实的松了一口气,连忙伺候她洗漱之后,让厨房上菜。
早膳被重复热了几次,早就没法吃了,上来的都是厨房准备的午膳。
芍药先动手给林诗茵盛了一碗汤暖胃,然后跟红梅对视了一眼,出声劝道:“夫人,您总是这样不吃早膳,胃会受不住的。”
林诗茵抿了抿唇,脾气很好的点头,“我记得了。”
嗯,会记得,但是不会做。
芍药和红梅无奈叹息。
用过了饭,林诗茵正在那漱口呢,就见红梅出去,片刻后捧了一个水晶盘走了进来,上面铺满了红艳艳、圆润润的果实。
红梅将盘子放下,笑着说:“夫人,这是姜二夫人今晨让人送过来的,刚熟透的杨梅,放在井里镇了一下,很是可口。”
这果实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林诗茵伸手捻了一颗放在嘴里,果汁立刻爆浆开来,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
她满意的又往嘴里放了一颗,都吃下后才说:“给相公留一些,再分给二翠一些,剩下的你们拿去给分分吧。别忘了给姜二夫人回一份礼。”
二婢立刻点头,林诗茵连着吃了四五颗之后,发现舌头有点麻麻的,牙根发酸,便停下动作,抿了口花茶之后问道:“外院那边,也不知道护卫选完了没?”
红梅立刻道:“奴婢去看看吧。”
王有根是跟着进来了才发现原来这护卫的选拔是要跟知州府上的护卫打一架的。
不过,他被养父带回杭州之后,养父母对他极好,在读不下去书的情况下,又将他送到了杭州有名的一个镖局学武,学成之后他直接当了镖师,走镖时认认真真的干,休息时陪伴在养父母身边。
武艺没有荒废的情况下,虽然没打赢知州府的护卫,但是到底坚持了一炷香的时辰。
跟他对打的那个护卫记了下他的号码牌,然后就让人带他去休息,同样被带去的还有四个人,都是看着膀大腰圆、身体壮实的。
六个人往外院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走去,红梅穿着桃红色的齐胸襦裙,正快步往练武场走,中途撞见了他们,连忙问那个领路的护卫道:“你们选完了没有?”
之后他们还说了什么话,王有根都不记得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跟在领路的护卫身后。
人送到,护卫离开,其他几个人坐在一起互相介绍了一下之后,有个男子粗鄙的笑了两声,沙哑着嗓子说:“不愧是知州夫人身边的丫鬟,长的那叫一个俏,身材那叫一个好。”
另有一个明显跟他是认识的人,笑着附和,“也不知道咱们做上了知州府的护卫,这样的小妞能不能赏个给咱们当媳妇,嘿嘿嘿。”
王有根听的心中冒火。
但是,他看了眼不远处的落地屏风,一双手握成了拳头,深呼吸几下忍了下来。
红梅得了消息之后,很快回来回话。
林诗茵听完了点点头,站起身来,“既然要到申时才能结束,那就直接交给相公管就是了,先去乐兰那说说话吧。”
……
封寒笙是申时末才回来的,见了见人之后,很快敲定了留下的人,然后让护卫队接手了这件事,快步进了内院。
林诗茵和封乐兰这会正在绣花,林诗茵懒洋洋的靠在床榻上,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封乐兰低着头一针一线绣的可认真了,直到封寒笙走了进来,她才发现二哥回来了。
林诗茵看着封乐兰像是受惊的小猫咪一样一溜烟跑走后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搂住封寒笙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记,认真的端详着他的脸,“你长的也不吓人呀,偏偏还把乐兰给吓跑了。”
封寒笙捏着她的手无奈的笑,随后道:“二翠的事,是孙家动的手,但是幕后让他们动手的家族就不确定了。”
林诗茵垂下眸子,“孙家?做茶叶的那家?”
封寒笙点头。
林诗茵思索片刻,突然笑了下,说:“我手头还有些银票,放着也不会钱生钱,台州这边茶叶和果树都不错,咱们也买个山头雇人种茶叶和果树吧!”
封寒笙宠溺的看着她,“都听你的。”
于是,隔日,台州众多消息比较灵通的豪绅家都知道新任的知州夫人要买山头种茶叶和果树了,而且因为人手不够,她还准备雇上百来个人手呢!
一时间,各家反应不一。
赵大老爷反应最大,当晚没有宠幸近来最喜爱的小妾,反而来了嫡妻的院子里,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是谁给我保证的?雪薇如果做不到,那就让其他人来!”
赵大夫人愕然,连忙安抚道:“雪薇之前不是病了吗?但是这两日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明日就可以出门了。”
赵大老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五月底,流民们大多都开垦出来了土地,拿着官府借给他们的没有利息的银钱,愉快的开始建房子准备安家落户在台州了。
而知州府的护卫们也选好了,王有根成功入选,当日与他一同休息的那四个人却都落选了,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和松了一口气之后,就很卖力的开始训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