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宫殿内的蜡烛亮了一整夜。
第二日清晨,与幼子彻夜长谈的太后眼神复杂,缓缓地站起身道:“你如今贵为帝王,当多为黎民百姓考虑。做任何决定之前,当三思而后行。”
新帝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地道:“儿子就是为百姓们考虑,才不得不现在冒险拔除这根毒刺。”
太后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同样一夜没睡的大太监极有眼色的倒了盏热茶送到新帝跟前,新帝抿了口茶,接着道:“母后,不说近来北部边境再次开战需要的粮草、物资和其他消耗,只说咱们国家这片土地上,哪年没点灾祸?”
“或是地动,或是旱灾,或是涝灾,仅仅每年的灾后重建和赈灾的粮草物资就能将每年的税收用去大半……”
新帝忍不住哭了半天的穷,简而言之就是国库要空了,再不抄个大户的家,就撑不下去了。
而太傅犯下的事是任何一个皇帝都容忍不下的,且这次北部边境开战跟太傅有很大的关系,不宰他宰谁呢?
这国库自义德帝登基始就没满过。只因义德帝的父亲就不是个明君,喜好美色,偏宠佞臣不说,还三不五时的修一个宫殿,造一个度假园林的,生生将国库用空,留给义德帝一个烂摊子。
而义德帝登基后虽然还算勤俭,但各地接连不断的灾祸和与吐蕃多年的战争也让国库一再告急。
饶是对治理这偌大的疆土很有野心的新帝,也没想过自己登基后面对的第一个难题竟然是国家没钱了!
太后无奈,最终点头道:“母后知道了。刚好你二哥也要回来了,也能护着些你。”说罢,太后转身往殿外去。
殿内,新帝看着自家母亲有些疲惫的身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初初登基,且还未及冠,手段尚稚嫩,也还没来得及培养出足够得力的人手,外家倒是可用,但也不可能冒着灭族的风险全力帮他,想要扳倒历经几朝太傅,他只能请求母亲出力帮忙。
大太监站在角落处,看着鞠躬的新帝,默默地跪在地上,眼睛却忍不住透过旁边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
这会的天空似刚被雨水冲刷过一般蓝的清透,晨光透过糊窗的轻纱照进屋里,光线明亮。
今日也正是太傅府举办赏花宴的日子,太傅府的下人们一大早就打起精神忙碌起来,因上头的主子们重视,下面的管事们也一个个都面色严肃的做着监工,务必要做到十全十美才行。
直到在早朝上,许多官员们还在分神想着要不要参加这个很像是交投名状的赏花宴的时候,上头坐着的新帝突然道:“自朕登基,朕的兄长秦王就一直在松州边城守卫我国领土,未曾回来。前日,母后梦到已经长大些的侄子侄女,甚是想念……”
“……朕已下旨,令兄长秦王尽快带妻子、子女回京都。”
话落,大殿寂静了一瞬,刚才还在走神的官员们膛目结舌地看向上方。
几息后,太傅站出来,“启禀陛下,藩王无故离开封地,于理不合。”
新帝看他一眼,强硬道:“太后想念朕的皇兄和侄子侄女,想见他们一面,乃是人伦,朕已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