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和殿下进去看看。”贺宁州说完便和沈星河一同走进星殿。
曜辉室内,安莱斯甫一走进便焦急地询问露莉丝的情况,眼前的大祭司神态一如既往地平和,泰然自若,和她的镇定比起来倒显得安莱斯大惊小怪了,也不知道她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次突袭还是即便没有预料也认为凭那些入侵者的能力还不足挂齿。
露莉丝没有立刻回答,转过身注视着占星台上的水晶球,轻轻挥动掌中的幻夜,上方的星空徐徐变化起来,安莱斯在后面一直注视着她,感受到她似乎轻舒一口气,像是这次的事早已在她意料之中又让她有些无奈。
安莱斯没有再开口,直到眼前之人微微低下头,耳边才响起她空灵的声音,“我没有去预测他们的行动,他们却也不曾入侵到这里,因为我设置了结界,不是阵法高深的人不会有能力破解。”
她这样说,安莱斯稍稍放下心来,“我们现在已经将他们关押起来,要他们说出此行的目的。”
“不必了,”露莉丝抬起头来,“他们的意图我很清楚,只是,”说着转过身,看向安莱斯,面上毫无表情,“安,这件事还不到你们应该知道的时候,你只要明白,此时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是。”安莱斯点点头,“那您认为我们要如何处置他们?”
“放他们回去。”
“那,我要不要派些人来加强这里的守卫?”
“不必了,这种事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
“星殿应该有守卫的吧,为什么会被人入侵?”走进星殿,便有圣女过来接待沈星河二人,三人一同向曜辉室走去的时候,沈星河这样问道。
“说来惭愧,”圣女面上显出几分愧疚,“这些年来因为过于平静,我们的守卫早已松懈下来,加上今晚又是五年一度的盛会,大家便没有再重视警卫。在我们一个姐妹发现有敌人入侵的时候其实他们只走进一小段距离,那个姐妹发出警报就和一个敌人交战起来,他的剩余同伙就不顾一切地冲向曜辉室的方向,可惜因为入口有结界谁都没能突破进去,没多久就被我们擒住了。”
“这么说来,”沈星河思索道:“敌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趁星殿今晚警卫松懈时入侵曜辉室?那应该是大祭司所在的地方吧,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么?”
“不知道,”圣女回答:“后来希多大人和安莱斯大人带兵赶了过来,希多大人就将那五个人带走了,现在正在审问。安莱斯大人还在曜辉室内和露莉丝大人交谈,等他出来应该会知道一些事吧。”
沈星河知道只有安所在的家族可以和大祭司交流,除此之外大祭司不会接见任何人。可他却真想见见那个人,因为她大约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死后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三人到了曜辉室门口,圣女让两人稍后便离开了,沈星河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看天空,继而转向身边的人,“你觉得,今晚偷袭的会是什么人呢?”
贺宁州想了想,轻叹一声道:“说不好。有可能是我们的敌国想派人来刺杀露莉丝大人,这样我们就没有了守护神。至于为什么会特意选在今晚,应该是看准我们因为多年的和平就放松了警惕。可是……”他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夜空,眉头微锁,就像沈星河每一次读不懂他情绪时那样,“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没这么简单。”
沈星河想说自己也有同感,话未出口就看见曜辉室的大门打开,然后安莱斯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便迎上来,“殿下,贺宁州,你们也来了。”
“安,”沈星河也招呼一声,“怎么样,大祭司她怎么说?”
说起这个,饶是安莱斯也流露出了无奈的神情,“露莉丝大人说,今天的事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还说这件事我们现在不能知道细节,让我们放掉全部的入侵者。”
“是么,”沈星河抿抿唇,“既然我们不能知道任何消息,也就是说偷袭的目的也是我们想不到的了?”因为如果能想到也就无需隐瞒。
“是这样。”安莱斯点点头,“我能想到的理由是暗杀,但可以排除了。除此之外就是偷窃,我们还不能知道的应该就是偷窃的内容。”
“嗯,”沈星河表示赞同他的说法,“你之前过来的时候应该有看到那五个入侵者,你能从他们的装扮看出他们是属于哪个国家哪个组织的么?”
安莱斯此时的表情竟显出些许钦佩,“这也是那个组织很聪明的地方,因为五个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看样子是他们的头目有意不想留下任何线索让我们查出来。”
“原来如此,果然现在我们还不是时候知道。既然大祭司心中有数,我们就暂时不必费心了。”沈星河道。
安莱斯吐出一口气,面上隐含的愧疚和之前的圣女相仿,“说起来,这也是我们守卫的疏忽,以至于让敌人有可乘之机,今晚我们也只是稍稍加强了皇宫的守卫,对进城的人没有严格限定。看样子,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了。”
“安,”沈星河太阳看着安莱斯,“我可不可以见见大祭司?”
安莱斯对他的说法有些惊讶,又很快释然,“是这样,在露莉丝大人认为是时候该见一个人时,会命当时负责和她交流的查理斯家族的人去通知那个人,其他人她是一概不见的。”
“哦。”沈星河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再提。
“好了,”安莱斯伸伸手臂,“我现在要去找希,殿下你如果没尽兴的话还可以和贺宁州继续去玩。”这时的他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神色,挑挑眉,眸中满是逗弄。
也让沈星河很想送他一个白眼,“不必了,我要和贺宁州回去了,现在也很晚了。”沈星河感觉其实今晚过得十分圆满,不止是吃得过瘾玩得愉快,还有突然发生的一点状况增添了刺激。
“好。”
盛会过后,沈星河的生活和往常一般,自从上次学过一个辅助魔法之后,他又继续修习起魔力。两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沈星河饭后散过步回到房间正想继续修习魔力,就听到有人敲了两声门,然后是保尔罗特打开门出现在房内。
“你怎么来了?”沈星河起身迎了上去,和他一起在桌边坐下来,为他斟了一杯茶,“有什么事么?”
那人没有答话,却是端起茶来饮了一口,然后轻快地答道:“是这样的,因为你已经做了最基础的魔法学习,魔力值也有了很大提升,接下来就要针对你所属的系列来修习,因为你是治疗系,所以我打算请一个同是治疗系的人来辅导你一段时间。”
“是谁?”沈星河知道保自然是攻击系的,而要请的另一个治疗系的人就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水木族了。
“要不要猜猜?”保尔罗特看着沈星河,挑挑眉,目光满含狡黠。
沈星河对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很不受用,“猜不出来。”
那人便也不再逗他,“是你二哥,也就是戈维斯殿下,他今年已经通过了成年考核,我听说他接下来就准备出去游历,只有近三个月比较清闲,对于治疗魔法我想请他在你学习的初级阶段做些示范给你看。此外,你大哥,我们的克里亚殿下也会一起过来。殿下很快就要见到两位哥哥是不是很开心?”说完含笑看着沈星河。
沈星河想,如果是以前的索罗德一定会很开心,可是……可是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换成了自己,那两位是至亲,自己想在他们面前假装成以前的索罗德不知要困难多少倍。还有,自己占用了他们亲弟弟的身体,倘若他们知道真相的话不知会有何反应。
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沈星河也看着保尔罗特,“我失忆的事,我两位哥哥知道么?”
“知道的,”保尔罗特注视着他,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他们也很担心你,他们以前都对你非常好的。”
“是么。”沈星河移开目光,有些失神,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神情是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的忧伤和黯然。
他们越是对索罗德好,就越让沈星河觉得愧疚。
他却不知道,他对两位哥哥将要到来时那并不正常的反应早已被身边的人看在眼中,只是没有说破;他也不知道,其实那人懂得他真正担心的事,因此虽然说完了要交代的话也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在他神伤的时候默默陪伴着他。
“对了,”沉默良久,沈星河才慢慢回过神来,想到另一件事问保尔罗特道:“之后换我二哥教我魔法,那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回哪去?”那人很无辜很不解地眨眨眼。
“就是你们家族的封地。”
保尔罗特想说点话逗逗他,又觉得还是算了,“我是王派来驻守幻夜城的将领,也是你的魔法老师,不出特殊情况是不会回封地的。另外请你二哥教你的时间不会太久,最多是一个半月,之后还是由我负责,因为学习魔法不同于武技需要亲自示范,只要魔力值够高,并学习相应的魔法书即可。其实攻击和治疗虽然系别不同但魔法的本质是不会变的,而治疗系的魔法师也相当于医者。那么你作为一名医者,自然要有一颗济世为怀的心。”
他的这种说法倒是和贺宁州教育的“武德”很相似,让沈星河认可的同时也充满敬意。他点点头,也不禁流露出笑意,声音柔软许多,“那,你知不知道我两位哥哥什么时候会来?”
“大约三天之后,克里亚殿下要先到戈维斯殿下的封地和他一同过来。”
“我知道了。”
第二天的武技课上,因为贺宁州让沈星河按照做几天扎马再练习基本动作这样的模式,是以今天的沈星河就直接开始练习踢腿,从直踢到横踢再到侧踢。
“对了,保应该和你说了你两位哥哥要来的事吧。”
“……啊?……”沈星河正专心一致地在做侧踢动作,冷不防身边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人竟突然说出一句话,偏偏这时他只有单腿着地,一时间失去平衡,身体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沈星河忍不住大喊一声,紧闭双眼,却不料身体在下坠的瞬间竟突地袭来一阵强风,然后他便被一股大力托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是那个本来和他有一段距离的人用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接住了他。
“……”沈星河张张口,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那人却在稳住他身体后叹了口气,虽然没有松开手,却摇摇头,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呀,扎马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像第一天时那么笨?”
“……”明明是你之前突然说话吓到人还说别人笨?之前沈星河是不知要说什么,现在却是被这人一句话弄得不想和他讲话。沈星河冷着脸抿抿唇,挣开他的扶持就和他拉开些许距离。
那人继续用轻快的语气道:“问你呢,知不知道他们要来看你了?”
“知道。”沈星河的声音很低沉,看着他的眼神是难得一见的冰冷,这表示,眼前的人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不要再多说一句。
然而贺宁州就像不懂得看人脸色或者明知他的意思也不去理会那样,自顾自地又道:“说起来,我和他们也很久没见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哦,”他神秘地眨眨眼,在沈星河寒冰般目光的注视下还显得游刃有余,“见到你大哥时最好有心理准备。”
“为什么?”沈星河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眉心却微微蹙起。
“因为……”贺宁州像模像样地停了停,像是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一样,而他却在对上沈星河的眼神时一挑眉,“郑重”地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沈星河牵牵唇角,非常“惊奇”地发现自己也有再也不想理他的时候。沈星河也确实没再看他,转过身用背影对着他,继续起自己的练习。
他不知道,身后的人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坏笑,又有点要看好戏般的狡黠。
“殿下,起床了。”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殿下,快起来啊。”
还在梦中的沈星河感觉耳边有点吵,身上似乎还被人推了几下,不耐烦地伸手挥开,翻个身继续睡。真是,他可很难得有睡午觉的时候呢……
“还不起来?”来人似乎恼了,眯着眼看着沈星河“甜美”的睡颜几秒,然后……
“……唔……”口鼻突然被掩住,沈星河顷刻间呼吸困难,挣扎几下终于勉强醒了过来,他大力拉开脸上那双不属于自己的手,那人也就没好气地顺势收回。沈星河直起身揉揉眼睛,这才看清床边的人竟然是保尔罗特。
“你做什么啊……”沈星河的声音依旧模糊,眼睛又不受控制地闭了起来,抱怨一声就想再次躺下,心想这个人以前从不会在这时候来打扰他的,今天发什么神经……
“你还睡!”保尔罗特气愤地坐在床上握住他的臂,阻止他躺下的姿势,“两位殿下已经到贺宁州的书房了,你还不快去见他们!”
“……什,什么?……”此时的沈星河脑筋也不太清楚,反应好久才弄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我大哥二哥到了?都到了宫殿了?”
“是啊。”保尔罗特没好气地放开他,起身站在地上。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好出去迎接他们啊。”沈星河没忍住又掩口打了个瞌睡,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即也下了床,看着面前那个面色不善的人,“我总要先梳梳头发再换件衣服吧。”因为睡过觉,沈星河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有些乱。
保尔罗特听到他的话却笑了,“接他们倒是不必了,贺宁州已经做了,因为他们想给你一个惊喜,而且他们的行事很低调,也不是外国使节,没必要太隆重。至于你要换衣服梳头发,那更不需要,我想,克里亚殿下看到您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会多喜欢。”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沈星河不禁牵牵唇角,听他这么说怎么觉得那位大哥那么怪异呢?这更坚定了他要打理好形象才去见人的信念,便绕开保尔罗特向镜子走去,“别胡说了,我先换衣服,你出去等等我吧。”
“好。”保尔罗特也没坚持,就依言走了出去,沈星河在镜子里能看到他还是一副忍笑的样子,真想送个白眼过去。
而此时在贺宁州的书房里,气氛却是凝重得多,在场的三个人都是格外认真的表情。
贺宁州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浅紫色的发,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透亮,而这本该梦幻本该温柔的颜色却并没有柔化他的气质;他的面部线条并不深刻,却是棱角分明,此时的他只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而那种天生的王者气势却隐隐弥漫开来,让人感受到那种压迫。
他就是圣伊国三位王子中唯一的一个魅影族lph魅影族,也是从出生时就被确定的王位继承人,圣伊国的太子,克里亚。
克里亚的容貌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双眸的颜色会随着他的心情而改变,颜色便是紫色与红色,此时他的双眸是犹如鲜血的颜色,这说明他心情非常不好。
“现在我们要见的就是那个灵魂不知道从哪来的,却占了我弟弟身体的人,是么?你还要我对他像对从前的索亚一样?”
贺宁州听得出他话中的讥讽与愤怒,却是用一种不亢不卑的态度面对他,“露莉丝大人也说了,这件事是命、中、注定会发生的,谁也无法更改,既然改变不了为什么不选择去接受呢?我也很遗憾以前的殿下不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你要知道我们没有办法再将他找回来。”说到这,他吐出一口气,“大殿下,我希望你能将现在的殿下当成你的亲弟弟,对他就像对从前的殿下一样。”
克里亚抑制不住地冷笑一声,丝毫没有认可贺宁州的说法,“我的弟弟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我对一个外人像对亲弟弟那样?在我眼里他连我弟弟的替身都不算,既然他的灵魂夺走了我弟弟的身体,我倒想看看我杀了他会不会让我弟弟回来!”
他话音一落,贺宁州的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气势丝毫不逊于他,“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否则会造成的后果我怕你承担不起,不信你可以去问露莉丝大人。”贺宁州定了定神,声音柔和很多,更像是在劝说:“大殿下,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强人所难,我并不是要你将他当成之前殿下的替身,而是从他本人的角度将他看成你的亲弟弟。我想为他说几句话,你要知道他不是有意过来抢走殿下的身体,他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死亡,而现在的世界没有他的任何一个亲人,甚至和他原本世界的模式都不一样,可他却要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用十年的时间去学普通人七十多年要学的东西,可能还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危险和挑战等待着他,我想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也不需要他的灵魂特意过来了。另外大殿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露莉丝大人说过,如果没有灵魂穿越,以前的殿下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的亲人没了,还有另外一个拥有他的容颜、他的身体的人出现在你面前,对你就像从前那个人一样,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我希望你能够珍惜。还有,他第一天过来的时候,曾经说过想要见你和其他别的亲人,我想,这是因为他准备将这身体的亲人也当成自己的亲人,也会很高兴在这个世界同样有亲人来疼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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