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身体资料吻合,确认是卡尔基团长。”人工智能医疗人员语气柔和又异常机械地汇报道。“当然是他,我们的大团长。”罗睺罗的蓝眼睛湿润了,卡尔基显然受了很多苦,没人相信柏拉图前线最强大善战的战将会落到此刻的境地。“我们在哪里?”卡尔基的视力逐渐恢复,他看清楚舱门的视角彻底封闭前怪异的场景。“猎户座帝国的军事基地,这里是双方最近的地点。”“猎户座帝国……”卡尔基若有所思,这个词突然触动了他,“璇……”“嗯?”“我的星辰离我而去了……”他长叹一声,这次连和她郑重其事的道别都没有,她又在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失落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憎恨自己不能把控自己的命运。“那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可久留!”罗睺罗下令通知“凤歧”交接顺利完成后,挥手示意撤离。这艘改造过的柏拉图星际迅速地起飞,把这座往昔曾经称霸银河系的古老帝国的军事基地,几乎是瞬间被时空跃迁的庞大舰队甩在身后。他又重新开始了在骑士团的生活,虽然身在罗睺罗的旗舰“舍卫”上,但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骑士团的医疗人员对他进行了最精心的护理和医疗,很快,他便恢复了元气。“柏拉图快到了……”躺在宽敞医疗床上的他望着单间医疗房一侧的各种航路和星图显示,喃喃自语。他有一个预感:在“乌鲁斯蒂瓦”和璇玑的那些事是无法隐瞒的,因为白虎骑士的身体受到最完善的监控,那些医生护士们看着他的眼神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卡尔基,你的脸色好看多了。”穿着团长黑色便军装的罗睺罗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抵达‘亚斯维德尔’,随后你会被转到最好的医院‘伊尔明苏尔’去接受进一步的康复治疗。”罗睺罗明显变得更魁梧英俊,但对他那种小弟般的体贴和崇拜未减一分。“我恐怕,我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他皱着眉,直说了。罗睺罗发觉卡尔基的脸变得更硬,眉心的皱纹已经掩饰不住。“因为你违反了战时的禁欲者规定吗?”“是的,你已经知道了。”卡尔基心想,身体的一切都受最严格的监控,和璇玑日夜欢爱几十天,体内激素的各种改变会立即检测出来。“你已经结婚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前线急需要人,伊拉没法替代你。”罗睺罗停顿了一下,“没人能替代你,最多在前线将功赎罪,你会立下更多的战功,直到无人可以企及。”“你还是不懂我的危险……依旧,是一个生活在特拉夜斯特陵舍中的少年。”卡尔基微微低下头,“伊拉先故意对我见死不救,坐视我全军覆没,后来在阿史沃因,那座最大的战地医院里,他派遣诺尔维,差点逼死了我,为了排挤我,和青龙的荧惑联合,想构陷我……现在,我们的大团长已经变成了我最大的敌人。”“不,不是这样。”罗睺罗沉吟片刻后说道,“你才是我们的大团长,我们白虎骑士只认可最强者。”卡尔基紧紧地盯住了他的眼睛,两人瞬间结成了同盟。“你已向伊拉宣誓过效忠。”卡尔基故意试探。“但之前我先向你效忠,‘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伊拉不能伤害你,这是我服从他的底线。”“很好,如果我们能争取乌尔斯特的支持,伊拉和罗什曼那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的每一次对抗都会造成更深的裂痕,直到不可收拾,伊拉也深知这点,他就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不,乌尔斯特已经不在了……”罗睺罗略有沉痛地说道。“他阵亡了吗?”卡尔基的蓝眼睛中流露出惊诧而悲伤的眼神。“不,乌尔斯特的右臂被截肢,已从骑士团退伍了,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现在他还在‘海隆’修养。”卡尔基叹了一口气。“伊登被升为新任团长。”“伊登不喜欢伊拉,但他向来聪明圆滑,不会得罪我,也不会得罪伊拉,作为新晋团长,他对我的支持会很有保留。”“他保持中立就好,我现在已是特拉夜斯特陵舍执掌者,来了很多新骑士,他们都会效忠于我。”罗睺罗说道,显得颇为自信。“好,柏拉图的系统让我们彼此缺乏联系,也许再找不到更多的支持者,但‘特拉夜斯特陵舍’站在我这边,就足以震慑伊拉不要轻举妄动。”在旗舰“舍卫”落地月球基地之前,他取得了罗睺罗团长的坚定的支持。卡尔基自以为颇有手段,当他穿着骑士团团长的纯黑色日常制服,走过迈过漫长的洁白阶梯,走进军事纪律委员会的大殿时,他还是如以往一般傲气逼人。这里如“圣域”区的一切,无比庄严,将一个人衬托得如此渺小。在他出征期间,柏拉图内政已经过大清洗,令人生畏的特里西拉斯动用了各种手段,保证了自己的傀儡奥斯宁当上了主管柏拉图内部军权的防御使,却不敌“三长老”结成联盟,置换掉了几乎所有阿希尔的手下,这样,新任防御使遭到了架空,柏拉图的内政愈发摇摇欲坠。“卡尔基,你在作战期间违反‘禁欲者’规定,你承认吗?”年轻的法官是枢密使轩辕增的心腹罗曼,是一位眼睛细长,头发黑硬,带着小心翼翼官僚性情的东亚裔。在高高的审判台上居高临下,似乎让毫无经验的法官也有些局促,他用手指不断翻动着桌子上的一叠纸质材料,好像表示都阅览过,胸有成竹一般。“你的身体检查和‘乌鲁斯蒂瓦’幸存后勤人员的证词,都能证明这点。”文职出身的罗曼面对一位高级指挥官显得底气不足。卡尔基即使站在法庭之中,都带着白虎骑士那种特有的傲慢,高高的廊柱投下黑白分明的阴影,他的脸被光影分成了两半一般,有一只眼睛在强光下如狼目一样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