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口味很东方啊!”希里军工基地的负责人斯瓦洛格向团长打趣道,“有人告诉我,白虎骑士团出身的军人,饮食起居都是古老地球的德式风范。而且由于他们自幼生活在封闭的布哈拉内,这种习惯会保持一辈子都不改,他们也颇以为傲,排斥其他族裔的生活方式。”“卡尔基团长,你可是我认识的心态最开放的白虎骑士,你看,你用筷子都用得那么好!”“噢……因为很好吃。”卡尔基赶紧掩饰过去,他总不能说他在被俘期间在多元化的星际大都市品尝过很多东方美食,和一位黑发的东亚少女生活在一起过,她总是吃很多寿司……夜柔看到丈夫用筷子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像一瞬间出神了,但他掩饰得很好,开始跟希里基地的人员攀谈起来。“对变形战机飞行员的使用体验而言,我们都希望加快抵达战场速度,战机弹出和回舰的强磁力线系统如果能再提速就更好了,哪怕是一秒钟,我们的胜利和生命都维系在速度之上。”听完团长的建议,屏一跟自己的团队同事窃窃私语,仿佛正在认真考虑。“‘吉祥天女号’比‘伐楼那’最大的改进在太空雷达系统,以及范围更广的通讯范围,宽幅比‘伐楼那’拓展了至少10亿公里。”设计师向团长侃侃而谈。“这很重要!”卡尔基挺直身体,流露出欣赏愉快的表情来,“这样我们可以更快发现敌情,更快做出决断和反应,对一线指挥官而言,速度至上。”“针对盖亚军舰新装置的移动式高能质子炮塔,我们也研发了最新的浮动相位炮,吉祥天女的右舷炮击系统就采用了这个最新设计,还有全舰首次采用了最新移动式光盾。”“太好了!”团长又称赞了一声。夜柔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谈论最新战舰防护光盾的情况,她都听呆了,最宽处有300米的椭圆形光盾,巨舰的世界令她大开眼界。“盖亚军舰的移动式炮塔设计让变形战机的自动避弹系统完全失能了,在梅西耶战役中,第七舰队就这样造成了我的一位扈从阵亡,我的战机被击中爆炸,我因此受伤。骑士团因此伤亡颇重。”卡尔基说完后,夜柔轻叫一声,“天啊,太可怕了!”她不自觉地把手放到他银白色的制服袖管上,显示出恐慌和担忧的样子来。“我没事,夜柔,对骑士而言,战机被击中是常有的事,战场上难免会受点伤。”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转头看到夜柔的表情,她很敏感善良,但远远称不上勇敢。“太令人羡慕了!”斯瓦洛格微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合适的一对,还那么恩爱。”“是啊!”外表精明强干的米娅附和道,“他们一定是现在柏拉图最美丽的一对新婚夫妇。我们可以想象你们金发宝宝完美的样子……”面对四周投来的羡慕目光,夜柔脸红得恨不得把脸藏到桌子下。而卡尔基勉强地动了下嘴唇边的肌肉,无奈地笑了下。这次拜访和新舰升空庆典就在双方愉快的气氛中结束。柏拉图的一切又是那么的简单,可以想象倘若这件事发生在盖亚将会是轰动和繁杂,带着无数随从人员的公务机群、忙前跑后的接待人员,铺张豪华的宴会……而在这里,两人挥手和所有人告别,就搭乘电梯,前往希里军工基地的地下车站。这个庞大的军工基地的地下部分自然四通八达,极为庞大。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抵达了预定车站。“车厢”准时抵达,由于这是特殊的长途车厢,他们上车后就有舒适的座位,卡尔基很有风度地先让妻子坐好,随后把自己礼仪性的披肩挂入衣橱。“我们真应该让一线指挥官和士兵同设计师们更多交流,这样的机会太好了。”团长显然处在一种社交后的兴奋情绪中,夜柔觉得他话匣子一打开,和平时安静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在三十岁之前,我的世界很狭小,但我自觉得无所不知。”他头靠在舒服的椅垫上跟她推心置腹地说话,“后来我才知道世界有多大,形形色色,无所不包……”在他的眼里浮现出芒星城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无数人穿着各异,在购物街上川流不息……“伊拉不在期间,我就是首席团长,等我去马尔堡之后,我准备安排骑士们跟希里军工基地更紧密的联系和交流。盖亚人的个人通讯非常便捷,而我们柏拉图人里虽然各行各业的专家很多,却总是各归小团体,彼此之间很少有横向联系,这太令人遗憾了!”比起平时的样子,卡尔基几乎是在滔滔不绝之中,他总是在不断思索问题,并且着手去解决。“柏拉图美丽而宁静,但缺乏活力,过于死板。盖亚的芒星城简直是人声鼎沸,有很多创意和活力,那里……”有个黑发的窈窕身影独自一个人站在远处,似乎在等待着谁,她一回头,正好看见了他。璇玑……他突然又沉默了。她的倩影在他心底徘徊,他总没有办法彻底忘掉她。短暂的婚假就这样度过了,第二天早晨,那间漂亮的玻璃餐厅里一片慌乱。“啊!来不及了!米拉,帮我们收拾下!”夜柔的声音,伴随餐具的碰撞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再见!”卡尔基礼貌告别的声音。他们就这样开始返回自己的原集体报道去了,夜柔重新开始投入工作,而卡尔基要去骑士团总部“马尔堡”报道了。马尔堡建立在高高的巨大山丘之上,整栋绵延回旋的建筑群盘踞在山顶,外型如山上的宏伟城墙,闪耀一种深赭红色的光芒,仿佛一颗坚强的骑士之心。在不远处有一片宽阔宁静的水域,在其尽头是一道齐刷刷的直线式断崖,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光洁如镜,水流坠落之地毫无任何声响和水花,而是如同一把利剑插入岩石一样,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地的深处,这是人工磁场的杰作,柏拉图的一切景观都是人工制造和设计的,有时候会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观印象,白虎骑士团总部建筑“马尔堡”就是其中翘楚。这个名字来自于旧地球时代的条顿骑士团总部的名字,加上那把如同宝剑一般的瀑布所暗藏的隐喻,难怪众人总把白虎骑士比喻为条顿骑士。卡尔基在第一次去骑士团总部报道时,没有穿他当作日常便服的骑士长袍,而是穿了日常制服——一身浅白色修身制服,胸襟上的八字形盘扣和立领上的橡树叶在光芒下金光闪闪。他的皮靴利索迅速地登上赭红色的台阶,抬起头,门口一排50米高的笔直立柱赫然将一切线条拉到那么崇高,宏大的气势宛如直冲天堂。终于从“特拉夜斯特陵舍”这个未婚男兵监狱,来到了真正的骑士团总部。“卡尔基团长!”白虎骑士团的管理处长奥德拉就带着下属们迎接着他,还有很多骑士们都特意在主堡的入口处等着他。他就得到了所有人热烈而充满庄重感的迎接。“奥德拉,多谢你的工作,我今日终于可以当面感谢你了。”卡尔基带着以往一贯的谦逊的口气跟这位骑士团老团长打招呼。一头金发已经逐渐转为银丝的奥德拉就是卡尔基心目中“骑士团钢铁纪律”的化身,年过六旬的他恢复了单身,而居住在马尔堡之内,事实上在负责整个骑士团的行政事务。“卡尔基,我一直期盼能在马尔堡铺上红地毯,挂上带着纹章的旗帜,以欢迎大团长的礼仪来欢迎你,但是,实在很可惜。”这位老战士有着托林一样北欧男性的狭长面孔和高颧骨,以及一双几乎是冷血的蓝眼睛,也只有他敢于在卡尔基面前说这样的话。卡尔基高傲地抬着线条英俊如古代神像的面庞,他一直保持着一种军人的骄傲,这让他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但也赋予了一种特殊的魅力。他稍微侧了下脸,用眼角扫到了一旁又直又高的廊柱区域,明暗相交的影子。如果按照迎接大团长正式执掌马尔堡的第一天礼仪,那里会挂满飘扬的燕尾旗,当然,还会有庆典。“繁文缛节不值一提,我会再得到一顶桂冠,直到把阿施拉的所谓辉煌战绩踩在脚下。”他整个人自信洋溢,精神焕发,完全没有被老前辈这番令人刺心的话所击倒,“从此,我的后裔会以‘白马骑士’的血脉而骄傲。”身型高大的奥德拉以一位老骑士骄傲的气质不自觉地抬了下头,卡尔基当然知道他是为数不多见过阿施拉的人。随后,这位真正的行政负责人流露了一个略有嘲讽的微笑,事实上,他一瞬间觉得阿施拉就站在跟前。两个人像极了,天神一样英俊和骄傲,带着一种狠绝的信心,好似全宇宙都要应该被他踩在脚下一样。“我祝愿你比你的父亲有一个更好的结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卡尔基,我带你去你的私人行政室吧。”他的好友沙塔育执事赶紧见缝插针地走过来说话。其他那些在白孔雀餐厅相逢的骑士们也赶紧过来,一时气氛变得很友好热烈。“我们从特拉夜斯特陵舍搬出,最后又会重聚马尔堡,人生太奇妙了,不是吗?”金发的达古执事说道。“是啊,人生如同轮转。”卡尔基抬起头,感慨地看着这个庞大高耸的建筑物内部,一切充满一种刚性笔直的线条。事实上,他作为骑士团大团长每年会有一次莅临骑士团总部马尔堡,就是每年的太阳节。这是每年唯一一次,所有骑士没有战斗任务都齐聚一堂的机会,就在马尔堡这个巨大的主堡大厅“骑士厅”内。卡尔基站立在空旷神秘的“骑士厅”内,光线从外部透入,一道道刺破大厅内的幽暗气息,显出格外神秘之感。去年太阳节的盛景还深刻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这个大厅是有特殊的扩展效应,可以扩展如广场,一时挤入十几万人,只有这一天所有在柏拉图星上的白虎骑士团成员都会济济一堂,无论是最小的侍童还是地位最高的大团长,都必须聚集在这个大厅之中。他们会在大团长的带领下,先望弥撒,跪地祈祷,为这一年所有阵亡的骑士团成员的灵魂祈祷。随后,所有的骑士会清唱一首古老德语的战歌,这是打破柏拉图法律的例外,也是骑士团的特权的体现。卡尔基看着最高处大团长的宝座在光影中如此遥远而迷离,他还记得在神秘的灯火摇曳的气氛中,他站在高处,领唱战歌的第一句:“骑士们在星辰之海长驱直入……”随后十几万人整齐地合唱着铿锵有力的战歌,歌声在空旷的大厅顶部旋绕而上,如同祈祷直达天庭。从十岁开始,这个场景就是他一年中最期盼的时刻,因为他看到了宛若天使之军的力量和伟大,并感动和陶醉其中。而今天,他终于可以执掌马尔堡,而大团长之位却已易人。“我们先全体望弥撒!”卡尔基跟所有人说了这句,语气干脆。他的下属们都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卡尔基对信仰的虔诚,所有人都是感觉得到的。马尔堡的大祈祷室一样气势恢弘,在举行宗教仪式时的幻影光效,具有一种敞亮雄浑的效果,跟布哈拉那种哥特式的幽暗轻灵感大相径庭。当光明到达极致时,卡尔基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宗教有时候像一剂良药,他在这种神圣的氛围中成长,他的灵魂需要这种抚慰,只有此刻他忘记了世间所有的烦恼。体格高大完美的骑士们如同天使般漂浮在宇宙背景中,他们共同围成一圈又一圈,一起共饮传送到面前的“甘露”。他看到了场景,感到一丝轻松,他又重归了集体。这让他有一种回归的满足感,柏拉图人如果没有所属的集体,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