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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尽秋来,秋风将入目的一切都烘培成姜糖色,衬得远处的白云温柔如絮,悠远可爱。
微风从树林吹来,拂过操场,钟息和俞可钰并排坐在看台上聊天。
钟息告诉俞可钰“我不喜欢霍司承,真的不喜欢,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对我的喜欢来得太突然了。”
太突然了,像中了蛊。
钟息比划着形容“你看过那种武侠电视剧吗一个人给另一个人下情蛊,中蛊之后就会发了疯似地喜欢上那个人。”
俞可钰笑道“你给他下蛊了吗”
钟息立即否认“怎么可能”
“那是谁给他下蛊了他自己”
钟息气恼地揪着书包的包带,“谁知道真是烦死了,因为他,我现在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上课被人拍照,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我的生活都被霍司承搅成一团浆糊了”
俞可钰耐心听完钟息的抱怨,“我明白的,虽然阿煊的身份比不上司承,但也算是万众瞩目,陪在他身边,我也时常觉得很无奈。”
“可你是自愿的啊。”
“也是哦,”俞可钰用手撑着脸颊,“你为什么不喜欢霍司承”
“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他”
俞可钰想了想,“小息,你要正面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喜欢霍司承是不喜欢他太霸道,还是性格不合总该有个理由。”
钟息一时语塞。
其实有千百个理由,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几分,霍司承在感情里强势霸道,以自我为中心,但钟息有时候会想,如果换一个人,霍司承的缺点是不是会变成优点
“他送了一颗星星给我,”钟息说“小行星的命名权,花了几十万。”
俞可钰微微惊讶,“然后呢”
“我没有收,但他骗我签了字,”钟息气到攥起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说“他把小动物保护协会的申请书盖在行星命名申请函上,骗我签了名,我要被他气死了”
俞可钰噗嗤一声笑出来,“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其实司承一直都”
俞可钰努力找合适的形容词“挺坏的。”
钟息点头如捣蒜,表示认可。
“司承从小就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我和阿煊都这样想。”
“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很快就再娶,他十五岁跟着特种部队出去锻炼,经历了很多,他训练课成绩那么好,也是因为他实战经验丰富。你知道的,当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能力都所向披靡的时候,他很难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俞可钰顿了顿,忽然问钟息“你知道什么是领袖型人格吗”
钟息回宿舍的路上一直想着俞可钰的话
“侵略、挑战、反叛,是领袖型人格的关键词。”
“很难不被他吸引,是不是”
“但说实话,未必适合做恋
人。”
“需要长久的磨合。”
刚走到宿舍楼下,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晶黑色,他心里升起不安,犹豫了几秒,一抬头果然看见霍司承的车停在路边。
霍司承降下车窗,戴着墨镜,他朝钟息勾起嘴角,“欸这位同学有点眼熟。”
钟息在心里叹了口气,绕过车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霍司承立即把车退到钟息面前,挡着他的去路。
“有个好地方,想带你去。”
“不要。”
“这个月你已经拒绝过我二次了。”
“那你还问”
“来碰碰运气,”霍司承摘下墨镜,把胳膊搭在车窗边,摆出一副可怜模样,“息息,你忍心拒绝我第四次吗”
霍司承真应该感谢他生了一副好皮囊,以及钟息无力承担再让总督儿子脸上挂彩的后果,不然钟息肯定会朝他故意耷拉下来的眉毛抡上一拳。
“你又要干嘛”
霍司承下车抓住钟息的手腕,坏笑道“先保密,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
钟息跟他拗着,站在原地不肯动,霍司承最知道怎么拿捏他,往两边看了看,趁着有学生从宿舍楼里走出来,霍司承立即逼近钟息。
他俯身靠近,作势要亲钟息。
钟息一溜烟躲进车里。
对于这个方法,霍司承屡试不爽,坐进车里时他的脸上还挂着得逞的笑容。
钟息原本以为霍司承最多带他去餐厅,结果车子开了半个小时还没到目的地,而且越来越远离城区,钟息紧张道“要去哪里”
“把你卖了。”霍司承朝钟息眨了眨眼。
钟息狠狠瞪他。
霍司承嘴角笑意更深。
又过了半个小时,穿过一道绿树成荫的公路,霍司承把车停在一个钟息完全陌生的地方,钟息抬起头,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看到一座山,山脚下有人在等候。
那人一身西装革履,面带微笑,两只手放在身前,让钟息联想到霍司承家的司机老徐。
钟息还没反应过来,霍司承忽然解开安全带,拉着钟息坐到后排,穿着西装的人坐进驾驶位,带着他们驶上盘山公路。
钟息有些心慌。
寂静山林、漆黑夜色、干虬如髭发又如人形的树枝陌生的环境带来不可名状的恐怖感,钟息不敢看向窗外,呼吸愈发急促。
就在这时候,霍司承忽然握住他的左手,温暖干燥的掌心贴着钟息的手背,钟息猛地挣扎,可霍司承用力握紧,没有松开。
霍司承说“息息别怕。”
他用指腹揉着钟息的手指,“很快就到了。”
钟息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腻歪,第二反应却是松了口气,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偏僻山林里,霍司承竟然是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存在。
可钟息下一秒又反思,如果不是因为霍司承,他根本不会踏上这段旅途,他现在应该躺在宿舍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玩手机。
明明是霍司承强势地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然后又用占便宜的方式给予一些安慰和关心,钟息竟然每次都上当。
霍司承实在狡猾
在钟息一边挣扎一边自我反省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钟息往窗外看去,看到山顶上坐落着一幢造型独特的别墅。
方形的几何建筑结构,坐落在陡峭的斜坡上,俯瞰茫茫山林,立方体外墙和落地玻璃无缝嵌合,棕黄色灯光弥补了空间上的空白感,和漆黑夜幕相呼应。
抬头就是万丈星河。
霍司承走到钟息坐的那一侧,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钟息懵懵然下了车,被霍司承带到别墅门口,霍司承再一次握住钟息的手,捏着他的拇指在指纹锁上按了按。
指纹锁发出提示音“指纹已录入。”
钟息呆住“霍司承”
霍司承没有解释的意思,笑意吟吟地揽住钟息的肩膀,把他带进房里。
钟息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被霍司承牵着跑到了二楼。
大理石台阶光洁如梦境,四周的精致陈设让钟息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直到霍司承在他耳边说“息息,抬头。”
钟息抬起头,看到漫天繁星。
透明玻璃制成的天花板,像天然的画框,将星河收于眼中。
钟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霍司承带他来这里的意图,这是一座山顶的观星别墅,有最佳的位置和视野,可以看到暗光下流动的银河。
钟息看得呆了。
除了满天繁星之外,床边还有各种各样的专业观星设备,全都是价格令钟息咋舌的高端望远镜,这简直是钟息的天堂,他流连忘返于高倍深空和大口径自动寻星望远镜之间,不敢碰又爱不释手,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霍司承笑了笑,握着钟息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望远镜上,“我不会用,教教我。”
皮肤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钟息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他好像没反应过来霍司承此刻靠得多近,还认真地回答“我我也不会,我买不起这种,我只看过视频。”
他像老师一样教霍司承“这个是目镜,这个应该是正相镜。”
“哦,这个。”霍司承一本正经地学,实则视线全在钟息身上,他往前走了一步,将钟息虚虚地搂在怀里,稍微弯下腰,他就能闻到钟息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像薰衣草,又比香水味浅一些。
霍司承觉得奇怪,明明钟息的后颈光滑平整,没有腺体,为什么他会有天然的香味呢
他把脸埋在钟息的发间。
钟息全然顾不上霍司承的小动作,他一门心思摸索调整着望远镜,终于找到合适的角度,寻星镜将视野放大到二十倍,钟息捕捉到几颗熟悉的星星,他惊喜地告诉霍司承“快,从这个小的圆孔往里看,那是天狼星。”
霍司承俯身看了一眼,钟息开始滔滔不绝地
讲解如何辨认天狼星。
他讲天狼星是除太阳外最亮的恒星,在天狼星的周围还可以看到二星猎户座,天狼星在冬天会更加闪烁aheiahei讲着讲着他突然停住,脸色僵硬,像犯错一般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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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吞吞扭过头,望向霍司承,视线垂落。
霍司承问“怎么了”
“我不该乱碰的,抱歉。”
这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山顶别墅,他们身处一间卧室,面前是一张大床。
在这样的环境里观星
真的只是为了观星
还是霍司承的甜蜜陷阱
霍司承从身后揽住他的腰,俯身在钟息耳边说“为什么抱歉我还没听够呢,本来不感兴趣的,但息息一讲就很有趣。”
钟息看到霍司承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思绪断开几秒,随之从心底生出一股焦躁,他脱口而出“我要回学校了。”
说罢就要走。
“不可以,”霍司承忽略了钟息的挣扎,依旧将他箍在怀里,循循善诱道“或者,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得告诉我
2786到底是什么”
钟息愣住。
霍司承靠得越来越近,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重,钟息完全动弹不得。
“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钟息用两只手抵着霍司承的胸口,竭力和霍司承保持距离,“我要回宿舍了”
他急得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下一秒,霍司承的吻就落在钟息的脸颊上。
钟息整个人都呆住。
“你”
话没说完,霍司承又故技重施,再一次吻在钟息的脸颊上,还意犹未尽地吸了一下钟息软绵绵的脸颊肉。
钟息的眼泪还来不及落下,拳头已经砸在霍司承的脸上,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比搏击课期末考砸橡胶假人的力气还大十倍,他都能清晰地听到拳头砸在霍司承下颌的响声。
霍司承竟生生忍了下来,一声不吭,他把钟息压在床上,将钟息两只用力挣扎的手腕并在一起,单手握着,压在钟息的头顶。
钟息眼里含泪,仓皇未定。
“霍司承,你放开我”
霍司承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开始还故作凶狠,吓得钟息喉咙一哽,泪水直冲眼眶。
霍司承最爱看钟息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用指腹揉着钟息的眼尾,身体往下压,将下颌贴在钟息的脸颊上,蹭了蹭。
“两枪加一拳,息息要还的债又增加了。”
钟息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想哭又怕被霍司承笑话,最后只能哽咽着说“我讨厌你。”
“像撒娇。”霍司承轻笑一声。
钟息气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颤,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霍司承,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霍司承在他耳边说“息息,夜空很美。”
钟息倏然睁开眼,泪眼朦胧地望向天花板,夜空真的很美,像一块无边无际的黑丝绒布,
天狼星在暗夜中发出蓝白色的明亮光芒。
霍司承总能抓住钟息的软肋,他翻身躺到钟息旁边,两个人都横躺在床上,一起透过玻璃天花板,看向夜空。
“霍司承,你能不能放过我”钟息呢喃道。
不能。1010”
“我不喜欢你。”
“会喜欢的。”
钟息睫毛轻颤,心中升起无法言说的情绪。
霍司承抓住钟息的手,举到半空,“
2786到底是什么是哪颗星星指给我看。”
钟息狠狠抽回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就把沈彬白抓过来,”霍司承侧躺着,凑到钟息脸侧,坏笑道“把他捆起来,然后踢下山。”
许久没想起这个名字,钟息一时还有些恍然,他说“你就会欺负弱小。”
霍司承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钟息惊讶于霍司承到现在都没有说出沈彬白选择放弃的真相,于是主动说“我知道他现在在气象局上班。”
霍司承很快反应过来,“盛煊告诉你的”
“嗯,”钟息顿了顿,“你为什么不说”
霍司承重新躺了回去,“说了也不会改变你对我的印象,我不喜欢推卸责任,我承认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夺人所爱的目的去找他的。”
离这件事发生已经过去很久,钟息还是时常想起那天在咖啡厅里见到霍司承的场景。
霍司承永远坦然、自信。
连横刀夺爱都能做得理直气壮。
钟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认真道“霍司承,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觉得很合适,息息。”
霍司承今晚第二次握住钟息的手,他用指腹慢慢揉搓钟息的掌心,他的手指上有多年拿枪磨成的硬茧,将钟息的皮肤揉得微微发热。
山上风声阵阵,掩饰住钟息的心慌。
钟息从小到大都安稳地走在父母帮他设定好的人生道路上,他在不喜欢的军校读着不喜欢的专业,每天二点一线当好学生,偶尔去山上看星星放空自己,即使小小网恋也没有过分逾矩,一切都是平静且简单的。
霍司承带来所有不稳定因素。
爱他像爱上一场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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