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左拐右绕,来到了碧水亭,碧水亭顾名思义临水而建,其边上便是一大片人工湖。
隔着繁茂花草,眼尖的卢静姝一抬头便看见了负手站在庭中的太子。她眼睛一亮,提裙就要跑过去。却被沈明娇给抬手止住了。
卢静姝疑惑的转过头,沈明娇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睛则看向一处角落。卢静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对面一处小径,一个貌不其扬的丫鬟正向着庭中走去。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卢静姝也能看出这女子绝对不只是个丫鬟。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似乎在问这女子是谁?然而下一刻,只见那女子小跑了起来,却又在堪堪靠近时停步,对着庭中人的背影轻轻叫了声:“太子哥哥,倾儿回来了!”
卢静姝瞪大眼睛。这个声音!这…怎么会这样?
她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怔怔的盯着太子听到动静猛然转过身,显然对苏倾的出现也很惊讶。
这时沈明娇一个不慎踩断了脚下的枯枝,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太子闻声望过来,与卢静姝四目相对,卢静姝正正对上他一双震惊又痛苦的眼。
苏倾见太子半天没有反应,感觉到什么?一下转过头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她咬了咬唇,眼中的愤恨几乎化为实质,自打前几日又一次毁容后,她的内心变得愈发偏执扭曲。
她几步跨上亭子从身后死死抱住太子:“太子哥哥,倾儿好想你!”
太子转过身,怔怔的盯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轻喃了声“倾儿”。
苏倾紧紧的环着他的腰,眼泪说来就来:
“是,我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为了活下去吃了多少苦!可我一想到没有我在的日子你该是多难过,我便咬着牙撑了过来……”
太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人轻轻拥在怀里。
卢静姝再也看不下去,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沈明娇松了口气,想来经此一事,凭着卢静姝的骄傲,应该不会再跟太子搅和在一起。
她最后看了眼紧紧相拥的两人,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凉亭里,二人又相互依偎了许久,太子才领着苏倾悄悄的离开了,显然是打算把人暂时藏起来。
直到亭中空无一人,从另一处隐蔽的树后走出一个素衣女子,正是羲月公主。
落后一步的丫鬟见主子难看的脸色,小心的劝道:
“公主,我们还是听夜公子的吧!太子虽是储君,可手里没有兵权,不如选肃王殿下……”
羲月公主冷着脸打断她:“我何尝不知?可是你们别忘了,肃王虽掌着大夏大半兵马,可他母妃是异国人,注定与皇位无缘……”
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肃王不是好相与的,还有个恶名在外的肃王妃,她觉得掌控对方的难度太大。
所以她把目光转向了太子,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羲月公主气得揪紧了帕子。
来大夏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羲月公主,是所有高昌国男子的梦中人。她出发之前,满怀信心的向高座上那人保证,一定会不负对方多年栽培,凭着自己的美貌手段,嫁入大夏皇室,成为像苏妲己那样足可影响朝局的宠妃。
可自打来了大夏后,她却屡屡受挫,从前无往不利的美貌在这儿仿佛掀不起一点波澜。
除了一个没什么用的楚王,大夏皇室这些个男人就跟眼瞎了似的,根本没人看得到她的美貌。
不过没关系!
她下意识摸了下腰间挂着的一个玉葫芦,那里面装的是一对情蛊,是来之前那人给她的。
她知道这情蛊难得,所以她一直没舍得用——主要她也压根没找着机会。
……
沈明娇又在花园里逛了会儿,便回了裳音阁。有苏倾栓着太子,那些个贵女也没机会闹什么幺蛾子。
她回到敞轩时,见皇后不在,应该是去了偏殿,
堂上一众妇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像这种大型的宴会,一般都是各家交流八卦情报的好时候。
而一些个贵女逛遍御花园试图偶遇太子无果后,便只得悻悻回来,不过从小的礼仪教养摆在那,面上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沈明娇随意瞄了眼看台,此时台上正在表演杂耍,只见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腰上绑着细绳在空中飞来飞去,两人又都穿的喜庆,随着摆动,身上系着的红色丝绦飘飘荡荡,表演的也算可圈可点。
应该就是此前皇后所说卫国舅从外请来的杂耍班子。
可惜能来这里的女眷大多出生不错,因此这在寻常人看来十分惊艳的表演于她们而言也不过尔尔。比起看表演,显然与相熟或地位高的夫人聊天应酬交际更为重要。
以至于看台上表演的热火朝天,却几乎没几个人看。
沈明娇走进偏殿,绕过屏风,见璟和帝也在,还有国舅卫澈,
这时她刚好听见璟和帝问皇后:“梓桐觉得哪家姑娘与祁煜合适?”
沈明娇有些尴尬,后悔过来偏殿。
这时皇后已看见了她,冲她招了招手:“弟妹回来了啊!快,过来做。”
沈明娇只得过去坐下。等她坐下,皇后也不避讳,对璟和帝道:
“这些姑娘都不错,只是祁煜性子素来温和,臣妾总是盼着他能找个活泼点的妻子。臣妾觉得孔祭酒家的孙女就不错,性格活泼率真。”
沈明娇想了想,孔祭酒家的孙女名孔芳华,的确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不过就太子如今这样,这事怕是成不了。
璟和帝垂目沉吟,国子监祭酒为四品官。官位虽不高,在文人中却颇有地位。
他点头:“朕回去问问孔爱卿。”
毕竟即便是皇家结亲,也得问过女方父母。
几人随口聊了些琐事,沈明娇和帝后相处多年,因此交谈起来还算自在。
这期间,国舅爷卫澈一直静静端坐着,配着他身上清冷出尘的气质,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只会以为他天生性子清淡。
说话的间隙,皇后看着自家兄长,不由深叹口气:“大嫂最近如何了?”
卫澈指节一顿,缓缓搁下茶盏,道:“还好。”
皇后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后叹了句:“她心里也苦,你多担待着些。”
卫澈垂眸嗯了声,清冷的眉眼划过痛色:“终归是我对不起她……”
皇后实在见不得他这样,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不是你的错,是我……”
顾忌一旁的沈明娇,剩下的话她终究没有出口。
沈明娇垂眸喝茶,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她虽然有时也爱听八卦,可明显这涉及到卫家密辛。
不过她也大概能猜到为着什么事。
众所周知,安顺伯夫人也就是卫澈的妻子长年卧病在床,几乎从未在人前露面过。引得外界多方猜测。
然而事实是,卫夫人得了疯症,常年被关在院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