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往事如烟

”你父亲...在修炼疗伤已有多久了?”

犹豫再三,墨轻舞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触及禁忌的话题。

”记不清确切时日了。”桑延苦笑一声,摇头道:”自我有记忆以来,家父体质便虚弱不堪,修为难进,因过度劳累而频繁入丹田静养。在与你缔结仙侣契约之前那次最为严重,若非你慷慨解囊赠予的灵石,家父恐怕早已无法支撑至今。”

”我赠予的那些灵石?”

墨轻舞闻言不禁一愣,随即眼神蓦地瞪大,脑海中瞬间闪过某个念头。

”你是说...那次给予你的两万枚下品灵石!”

话音刚落,墨轻舞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此时,桑延却含笑点头确认。

刹那间,墨轻舞耳畔仿佛传来一声嗡鸣,脚下无力,整个人瘫坐在榻上。

原来如此!

在此之前,墨轻舞一直认为桑延之所以愿意与她签订仙侣契约,只是为了那每月两万枚下品灵石的报酬,只需扮演一个仙侣的角色就能轻易获取。尽管当时那两万枚下品灵石对她而言并非巨资,但她内心深处仍对桑延这种行为感到鄙夷。

更何况桑延每隔几日就要向她预支那份所谓的“工资”,这让墨轻舞对这位男子更加反感。此前,她一直认定桑延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修士,如果不是因为与洪家有所牵连,也不会接掌腾大修真宗。

然而,在听到桑延的话语之后,墨轻舞心中一片纷乱,不禁黯然神伤。

原来桑延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她,而是为了那位躺在床上、亟需灵药救治的父亲。若非父亲病情危重,他又怎会屈尊与她签订仙侣契约,忍受世人的白眼?

一切豁然开朗,此刻墨轻舞终于明白过来。回想起自己先前对待桑延那傲慢无礼的态度,她内心陡然一痛,脸色黯淡下来,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

”何须道歉呢?”

没待墨轻舞说完,桑延已憨厚地挠了挠头,笑道:”说起那两万枚下品灵石,我得感谢你才是。当时我在东都毫无根基,若非你及时伸出援手,我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凑齐那两万枚至关重要的灵石。”

在墨轻舞看来,那时的两万枚下品灵石就如同寻常花费一般微不足道;但在急需灵石救治父亲的桑延眼中,它们却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于桑延这般贫寒出身的修士而言,在短短数日内筹集到这两万枚下品灵石几乎无异于登天。就算拼命赚取灵石,也要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

倘若等到那时才凑齐所需灵石,只怕桑延的父亲早已错失最佳治疗时机。

如此看来,墨轻舞不仅救了桑延,更是其父桑正南的救命恩人!

此刻,当得知这段秘闻,墨轻舞顿时豁然开朗,却也觉得心头一阵苦涩。即便桑延并未介怀她之前的颐指气使,但她在内心里始终难以释怀...

此刻,墨轻舞默然低头,静寂无语,周围的时间仿佛在此刻凝结成了一幅画卷。

静静地立在一旁,桑延欲言又止,然而没过多久,耳畔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之声。

“为何伤心?”

桑延眉心微蹙,立刻俯身来到墨轻舞身边,关切地问道:“仙子有何烦忧?”

只见墨轻舞并未回应,只是紧紧抱住双膝,泪珠如断线之珍珠滚滚落下,待桑延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抚慰她肩膀之际,墨轻舞忽然整个人扑进桑延的怀抱之中,痛哭失声。

“抱歉,我不知晓,我真的不知晓。是吾之过错,误解了你。”

话语间,泪水犹如决堤之河奔涌而出,瞬间将桑延的法袍一角浸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桑延也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片刻之后才苦笑着轻轻拍了拍墨轻舞的肩膀,柔声道:“罢了,一切皆已过去。”

然而,此言一出,墨轻舞的哭泣声竟愈发凄厉,还不待桑延回过神来,她已然猝不及防地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桑延忍不住龇牙咧嘴。然而,桑延并未阻止墨轻舞此举,反而是将其轻轻揽入怀中,爱抚着她的背部,一遍遍安慰着:“勿虑,一切都过去了。”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滞,两人静静地相拥而立。不知何时,墨轻舞的抽泣渐止,随后慢慢从桑延的怀中挣脱开来。待她瞥见桑延肩头已被泪水浸湿的法袍以及肩头正在流淌鲜血的齿痕时,其面色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她本能地伸出手去触摸桑延肩上的伤口,嗓音自然而然地变得温柔:“可是疼痛?”

桑延却只是含笑摇头:“无妨,并未疼痛。”

“可是我痛!”

冷哼一声,墨轻舞脱口而出的话语令桑延满面不解。未容桑延困惑的目光望向自己,墨轻舞便开口道:“我答应你,明日一同前往灵医堂探视父亲。”

“当真!”

听闻此言,桑延顿时惊喜交加,几乎是跳跃着起身,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未曾料到,墨轻舞会这般爽快地答应下来,甚至——他准备好的那些言辞尚未出口,她便已轻易点头应允!

尽管心中充满莫名之感,但此刻桑延却是欢欣鼓舞,立刻将墨轻舞拥入怀中,欢呼雀跃,全然未觉此举有些过于亲昵,亦忽略了墨轻舞脸颊上那一抹羞涩的红晕。

答应了,答应了便好!桑延欣喜若狂,浑然未察觉到刚刚墨轻舞口中所说的“咱爸”而非“你爸”。称谓之异,其实已在悄然间揭示了墨轻舞心境的一些微妙变化。

望着桑延如同稚子般欢腾雀跃的模样,墨轻舞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润,不禁嫣然一笑。

有时候,桑延的确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罢了罢了,勿再多言。”

墨轻舞轻咳一声,眸中泪光闪烁,她蓦地起身走向桑延,在后者惊讶的眼神中细心帮他整理那套仙风道骨的修炼法袍,接着便牵着桑延朝殿外迈去。

“明日我们要去拜访师尊,怎能两手空空?随我一同挑选些灵宝作为敬意。”

“灵宝?”桑延顿时一愣,“但这般做法似乎多余,家父如今元神虚弱,世俗之物大多已无法入其眼,况且此行不过是履行一次门派间的礼节罢了,无需这般郑重其事。”

“你哪里懂得其中深意!”墨轻舞瞥了桑延一眼,一脸严肃地道:

“这乃为人弟子的一片孝心所在,即便仅仅是一场表象,也需尽善尽美,做到有始有终。”说话间,墨轻舞嘴角泛起一丝淡雅的微笑。

见桑延身上混搭着休闲与正式的装扮,上身却是那件特制的修炼法袍,看上去颇显怪异,墨轻舞不禁黛眉轻蹙,立刻起身,“你稍候片刻。”

说完,未待桑延开口回应,墨轻舞迅速在储物戒指中翻找出一套洁净如新的白色法衣、黑色修行长裤,以及一双擦得晶莹剔透的飞云靴,悉数递到桑延手中。

“穿上这些,显得庄重几分。”

“这个……或许没有必要吧。”桑延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手中的衣物。

“快穿上!”墨轻舞严厉地命令,见桑延走向一侧准备更换衣物,又催促道:“就在此处更衣。”

“啊,这样不太好吧。”桑延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解地看着墨轻舞。

“有何不可,我又非未曾见识过你的身影。”尽管如此说着,墨轻舞的脸庞却不自觉地爬上一抹嫣红,心中犹如小鹿撞击,气息亦随之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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