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墨轻舞神色一紧,刚欲反驳,却瞥见桑延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她,他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此刻,她才惊觉自己因昨晚的突袭修为之乱,竟然身着修炼服便沉沉睡去,秀发放肆地散乱着。如此装扮去拜会尊师,实属轻率,且欠缺敬重之意。
”哎哟!”墨轻舞骤然娇呼一声,旋即意识到当前处境,立刻疾步奔回寝室,留下桑延被她毫不客气地推出门外。
”修士更换法衣,男子怎可视之?”桑延无奈之下,只能倚在仙兽皮沙发上,闲适地看着阵图流转,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后,墨轻舞才莲步轻移,从卧室走出。她那一头乌黑秀发已梳整得如丝般顺滑,披于香肩,面上施以淡淡的灵光妆容,尽管身着寻常修行者的服饰,却仍旧难以掩盖她的绝世风华。
”如何?可还满意?”见到桑延出神地注视着自己,墨轻舞脸颊上顿时掠过一丝娇羞之色,忍不住低声询问。
”甚好。”回应的同时,桑延还未及再多言语,已被墨轻舞拽着手,匆匆向屋外走去。
”速行,莫让师父久候。”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墨轻舞对此次与桑延父亲的会面可谓倾尽全力,在路上她口若悬河,不断询问关于桑父的修为喜好、修炼之道等问题,直问得桑延头晕脑胀,甚至到最后连身为亲子的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世人皆言,女儿乃父母之心头肉,如此细致入微之处,桑延自愧弗如。
终于,在详细了解了桑父的修为品性后,墨轻舞跟随桑延来到了位于中枢秘境的疗伤殿。
在殿门前,透过灵光护罩窥见内室之中那位与桑延有八分相像的中年修士,墨轻舞不禁心头紧张,深深呼吸一口元气,怯生生地望向桑延:
”这……便是家父么?”
桑延一笑,便要推门而入,墨轻舞脸色立时剧变,慌忙抓紧了他的手臂,神情愈发紧张:”我……我有些惧怕。”
望着墨轻舞那紧张得几乎泛白的脸庞,桑延心中暗笑,宽慰道:”有何惧哉?家父并非凶猛妖兽。罢了,进去罢。”
话音刚落,桑延并未等墨轻舞回应,便轻轻推开殿门。
”师傅,弟子前来拜见。”
屋内,正在研读《仙道日报》的桑正南闻声抬眸,最初并未留意。然而随后,他发现自家徒弟身后跟着一位容貌绝美的少女,她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提着诸多礼物走进了殿内。
作为过来人,桑正南仅凭一眼便明白了其中含义,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嗯,看来你的眼光不差啊,徒弟。颇有我当年挑选伴侣时的慧眼。”
是啊,正如他年轻时那般,对情缘之事独具慧眼。
桑正南轻轻一笑,面上却是假装不解地瞥了桑延一眼,接着视线落在紧跟在桑延身后,身姿飘逸的墨轻舞身上,以一种蕴含内力的声音低问:“延儿,这位是何人?”
“父亲,这就是……”
桑延还未说完,墨轻舞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打断他的话语,向桑正南恭敬地施了一礼,急切地回答道:“前辈,在下乃是北辰之妻,也是您的儿媳,名叫墨轻舞。先前因修为繁忙未能前来拜见,还请您恕罪。”
“儿媳?”桑正南眉头微皱,惊疑不定的目光立刻投向桑延,震惊地脱口而出:“你这小子,没跟我开玩笑吧?你竟然真的成亲了?”
“哪能骗您老人家呢。”桑延随手将修炼所需的灵材搁置案头,瞥了一眼床头的修炼心得,苦笑回应。
此刻,桑正南已不再理会桑延,转而紧张地看着忐忑不安站立在床边的墨轻舞,指着他惊讶问道:“姑娘,你当真嫁给了这小子?你的双亲竟答应了此事?”
一听此言,桑延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父亲,我可是您亲生的儿子啊,怎能这般贬低自家孩儿。”
“你给我住口!”桑正南瞪了桑延一眼,带着威严地呵斥道:“我和你娘子谈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一边站着去,一会儿老子再跟你算账。”
此时的桑正南,气势如虹,哪里看得出病榻之上、修为日薄西山的模样。即便桑延此刻也不禁话语一顿。
面对这种情况,墨轻舞赶忙掩嘴浅笑,随后只见桑正南又满目惊讶地望向她,急切地追问:“那么姑娘,你们究竟是何时完婚,又是何时领取的灵缘契约呢?这小子从未提及此事。”
“那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您的修为瓶颈难以突破,身体状况不佳,所以我们担心会影响到您,所以一直没有告知您。”
对此,墨轻舞的回答毫无破绽,既合情合理,又与事实相符——毕竟他们确实已经完婚半年有余。
话音刚落,桑正南顿时怒气勃发,连墨轻舞在场也不顾忌,一把抓住桑延的耳朵,灵气所化的藤鞭在其颈项处狠命一甩。
“臭小子,结了婚半年多都没告诉我,你还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不成!”
“父亲,那还不是怕您受到冲击嘛!”桑延面露哀怨地说道。
然而,这番辩解反而让桑正南更加愤怒:“浑蛋,怕冲击?老子辛辛苦苦培养你,历经多少风雨磨砺,你还想怎样?这样重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你小子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听见这话,桑延一时哑口无言,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唯独不敢得罪的就是眼前这位老人。当下只能忍受着桑正南的责罚,忍气吞声,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一旁的墨轻舞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至极。平日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桑延,竟然也会有如此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时候,这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
愤愤地甩了几鞭灵击给桑延,桑正南才停下咒骂,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团仙蕴的微笑,他转向墨轻舞,以平和之音询问道:
“既然二位已结成道侣,老夫便不再插手此事,只愿尔等情缘深厚,和睦共处。谈及儿媳,恕老夫疏忽,至今尚不知姑娘芳名及出身何处。”
此言一出,桑正南自觉颇有些惭愧,身为长辈,自家道侣已然行礼成婚,自己竟尚未知晓其名讳与宗族归属,实乃失礼至极。
此刻,他狠狠瞪了桑延一眼,皆因这小子所惹之祸!
目睹桑延面露窘态,墨轻舞淡雅一笑,随后柔声道:“前辈,晚辈乃是东离域的本土修士,名叫墨轻舞。”
“墨轻舞?莫非是出自东离域的墨氏修真世家?”
桑正南低声自语,随之心头一喜,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而桑延闻此,面色顿时一暗,连忙朝着父亲摇头否认。
“前辈!”
东离域的墨家,在墨轻舞心中犹如一道旧疾,桑父此举无异于揭人之痛。果不其然,墨轻舞的脸色微变,虽瞬息即逝,但桑正南察言观色,立刻识趣地转移话题。
随着对墨轻舞的进一步了解,桑正南对其作为儿媳的身份越发称心如意:她温婉贤淑,智慧通透,又善解人意。
自家混小子桑延能迎娶这样一位仙女般的妻子入门,简直是天赐良缘。
听闻此言,桑延满脸乌云密布,内心更是满腹怨气。
全程桑正南都在与墨轻舞交谈,身为亲子的桑延却被晾在一旁,时不时还得忍受父亲的冷漠眼神,憋屈无比。
于是,桑延心头疑窦丛生。
这真是自己的亲爹吗?
怎感觉他们父子二人更为亲近,反倒是自己像捡来的。
这般差别待遇,实在太过显眼。
无可奈何之下,桑延只能独自坐在一旁,手握灵茶杯,望着窗外百无聊赖。
此时,桑正南话锋突变,目光深邃地看着墨轻舞和桑延,在后者紧张的目光中,他忽然开口问道:
“丫头,你们已经成婚半年有余,打算何时孕育灵裔呢?”
话音刚落,桑延口中含着的灵茶如箭般喷出,险些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呛晕过去!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工作事宜,怎么眨眼间就跳到了生育问题上?
这话题切换的速度,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即便是墨轻舞听闻此言,亦不禁俏脸飞红,害羞地瞥了桑延一眼,双颊泛起一抹红霞。
“我……我先去洗些灵果。”
墨轻舞生怕桑父继续追问,慌忙捧着果盘逃也似地跑进了修炼静室,留下桑正南与桑延这对父子大眼瞪小眼。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