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在墨家眼中,墨轻舞从未真正被当作家人看待,重男轻女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因此从小到大,墨轻舞不得不拼命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以证明自己在这个家族中的存在价值。尽管身为女子,她的修为实力并不逊于任何一个男子,甚至更胜一筹,依靠她,墨家依然有望崛起!
墨轻舞做到了这一切,却始终无法改变墨家对她根深蒂固的看法。他们宁可让她与其他家族联姻,将这位女儿推入修行的困境,也不愿意让她与一个出身贫寒的修士共度一生。
听见苏枚这番厚颜无耻又肆无忌惮的话语,桑延的面色瞬间黯淡下来,心中不禁冷笑连连——真是应验了那句俗话:“急则相救,困则相扶;济困而不济懒。”像墨家这般贪婪无厌的家族,他实在不该再施援手帮他们度过难关。
苏枚还想继续喋喋不休地狡辩,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儿女,母亲对不起你,但这都是为了整个墨家的大局等等冠冕堂皇的道理,那些话从她口中源源不断地冒出,但脸上却没有半点愧疚之情,反而让桑延觉得有些可笑。
在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成了宝贝;而在不需要你的时候,你连一颗尘埃都不如。
这就是墨家,这就是墨海与苏枚这对夫妻......
果然是非同根生,难共一门修道矣。这般无情无义,实令桑延见识非凡。
目睹苏枚死死拽住桑延的手臂,一番肺腑之言不断,直让桑延听得分明,耳畔嗡鸣不已。当下他忽然冷笑一声,强行截断了苏枚的话语。
紧接着,在墨海夫妇震惊的眼神中,桑延毅然开口:“首先,我已言明,轻舞早已与墨家脱离了师徒之缘,虽然我们确是夫妻,但请恕直言,仅限于你我之间,与墨家毫无瓜葛,休要再纠缠不清,你们墨家,可承受不起这等牵连。
其次,我确实钦佩墨家的厚颜,竟是这般贪婪。那五亿灵石的利润,若非真心所需,自可拒之门外。不错,我与马真人确有师徒之谊,就如同昔日的李无尘与叶苍穹一般,马真人亦是我的弟子。”
话音刚落,墨海夫妇面色陡然剧变,欲要反驳,却见桑延冷哼一声,不容二人插言,接着讲道:“然而,贫道无意涉足富贾之间的交易,更不愿牵扯其中。至于是否能与九幽巴巴宗有所商业往来,此事并非贫道所能决定。你以为攀附上我,便是攀上了九幽巴巴宗的大树,从此便可借其势力横行霸道,很遗憾,我既不能做到,也无意为之!”
言毕,墨海夫妇脸色大变,苏枚顿时焦急万分,正欲言语,却被桑延再次开口打断:“再者,莫提什么养育之情、血脉相连之类的话。自从你们决定舍弃轻舞,企图将其作为棋子送到我身边那一刻起,便已然亲手斩断了墨家对轻舞的养育之情。
不过这五亿灵石的契约以及徐家的许诺,就算作是赠予墨家的最后一份回馈,足以抵偿墨家多年对轻舞施加的所有。自此往后,轻舞与你们墨家再无半点瓜葛。
我的道侣,自有我桑延亲自疼爱,毋需你们多费心机。”
说完,他不顾墨家夫妇一脸青红交错的神色,挽着墨轻舞的香肩决然离去,只留下墨家夫妇二人矗立原地,哑口无言。
正当桑延迈步远去之际,却忽地停下脚步,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回头瞥了一眼苏枚:“还有一事提醒二位,今后切勿再拿我或是马真人之名在外显摆威风,我桑延,与你们墨家,可谓毫不相干。”
“娘子,我们走。”
桑延口中发出一道冰冷的命令,随即握紧墨轻舞的柔荑,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此刻,墨海夫妇愣住了,他们的摇钱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而当他们回过神来重新注视徐虎时,只见徐虎冷漠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忽然举手向着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犬子正值修炼关键时刻,二位还请另寻他处吧。”
驱客之命已然下达!
徐虎精于人情世故,自是看出这对夫妇内心深处的不甘:为何这样的福祉会降临到他徐虎头上,他又凭什么能够得到这份幸运呢?...
此刻,在这凡尘俗世的一隅,夫妻二人显然已遭遇重大挫折,若非出于对桑延承诺的尊重,他们断不会轻易舍弃与墨家的修炼同盟,转而与之保持一种表面的合作关系。徐虎深知,如果不是桑延的严令威慑,苏枚那毫无底线的性格恐怕早已打着桑延与马有钱两位尊者的旗号肆意妄为,从中渔利。
众人皆知,桑延的大名在杭域已经如雷贯耳,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震动整个东洲。即便在东洲,桑延的声望同样震耳欲聋,但在杭域面前却显得黯淡无光。看着墨海夫妇颓丧离开的身影,徐虎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想:墨家今日之败落,乃是自食其果。
对于这个墨家,就算有徐家的扶持,又能支撑多久呢?
口中低喝一声“咎由自取”,徐虎随即坐到病榻前,凝视窗外陷入深思。如今看来,徐家终于要重振雄风了。
然而,在徐虎满心期待地眺望窗外之际,并未察觉到此时门口正立着一道犹如幽灵般的身影。那身影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徐一峰,眼中精光流转,紧接着眼底的杀机瞬间消散,手中蓄积的真元之力也随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暂且留你一条性命!”
话语落下,那人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桑延此刻在此,必定认得出那道身影,正是他在飞机上及医院内两次偶遇的那位中年修士——草一色。他为何会对徐一峰和徐虎这对父子下手?
这其中缘由,桑延一无所知。此时的他正揽着墨轻舞的肩膀缓缓走下楼阶。
正当他们即将迈出医院大门时,桑延的步伐骤然停滞,随后在墨轻舞疑惑的目光中,他蓦地扭头看向了徐一峰所在的病房方向。刚才那一刹那,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杀气从那个方向涌现,虽转瞬即逝,但那股真元波动却让桑延觉得分外熟悉。
他感觉以前曾与此人有过交集,但并非身边那些同道中人。
“此人到底是谁?”
桑延紧锁眉头,思量良久,仍未能找到答案。
见桑延神情骤变,墨轻舞立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轻舞的话语使桑延从沉思中惊醒。他低头看去,只见墨轻舞紧张又关切的脸庞近在咫尺,让他内心涌起一阵温暖。他轻轻拍了拍墨轻舞的手,安抚道:
“没事,只是感应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并无恶意,不必担忧。”
说着,桑延宠溺地摸了摸墨轻舞的秀发,对她温柔一笑。
听闻桑延如此说,墨轻舞这才安心下来。她媚眼含笑地看着桑延,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满脸幸福地低声说道:
“桑延,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