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两汪秋水8.347k

五仙大补酒乃五毒教毒理、药理交融之精华。

万物生克真谛叫人称奇道绝。

药力在体内,赵荣不去理会的话,它便阒然于小腹,如寒冬中一盏暖炉煦煦着浑身气血。

药力持续流失,融血滋气,绵绵不绝,竟真有增长功力的神效!

自行吸收效率低了些,

赵荣大为心疼,急忙运起洗髓经第一功达摩抖雪活全身气血,再接摘星换斗持续拿气,将一团团药力滋生之气拿入丹田。

一炷香后,双手手心相对,合掌于顶。

正是第五功童子拜天。

所谓督脉中行二十八,长强腰俞阳关下。任脉廿四起会阴,曲骨中极关元锐。

缕缕真气顺行任督,起初轻盈细腻,如初春微风拂过。渐渐内力凝聚,仿佛是一股穿梭山间的清流。

赵荣只觉浑身舒坦,一日倦意尽除。

又打坐小半时辰,才将这股药力完全炼化。

他睁开双眼,发力攥了攥拳头,感受气劲变化。

“按平一指所说,五仙大补酒能增十几年功力,似乎也不算夸张。”

“毕竟.不同练武之人十几年能积攒的功力天差地别。”

只这一小坛酒,约莫能抵他大半年苦修。

赵荣第一次尝到这等奇药,心下极其惊讶。

洗髓经、易筋经两大法门,加之他随时入定,练内功的速度远超常人。

能让他感受到明显进步,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药力不能吸收全,恐怕也能平添数年功力。

宝贝啊!

毒虫也蛮好吃。

什么五毒教?

瞎说,这是仙教,是衡山派的好朋友。

食髓知味,赵荣舔了舔嘴唇,朝着苗家妹子方才回眸一笑的屋顶上瞧去,又想着她抱着酒坛来去的娇憨样。

虽初见,却分外念

好阿妹,再给我几坛酒吧。

江湖几多愁,红尘多少忧,让我一醉方休可好?

衡山小掌门和方才的苗家阿妹一样,双手托着下巴,愣愣盯着屋顶,显是中了‘酒蛊’。

当晚,不知是不是药酒太猛,还没睡足两个时辰。

赵荣便精神抖擞,从睡梦中醒来。

背后贴身衣衫被汗湿浸透,那汗中还散发阵阵草药芬芳。

抖了抖衣衫,推开窗扉。

院中灯火尚明亮,天际淡淡一抹白。

他目光朝院中游离,又使劲嗅了嗅,

院围绿柳丝千尺,石案酒香风吹尽。忽梦醒,对朝晨,笑散杯空人初静。

“喔呜喔~~!”

铸剑山庄的鸡叫了,赵荣心有所感,拔剑在院中练起剑来。

同一时间,山庄内不少客房的窗扇木门洞开。

舞剑声越来越多。

原来是衡山弟子闻鸡起舞。

大家练的都是从商素风身上摸到的新仙岩剑,飘忽快剑当真叫这路剑法威力倍增。

听到众同门的动静,他也笑着过去凑热闹。

同门们对商素风运剑疾走时的绞剑走转还不熟悉,赵荣趁热打铁,在他们眼前练剑,叫一些门人多些印象。

早起的鸟儿们叽叽喳喳,从议论到争论,再到下场论剑比剑。

这番三脉归一,欣欣向荣的气象,在以往的衡山派哪里能见到。

气氛、环境对剑客影响极大。

研磨争论中,总有弟子忽然道出奇思妙想,赵荣的天赋固然拔萃,但跟他们在一起,一样收获多多。

这个清晨,注意力集中的衡山弟子们也有奇妙发现。

比如某位小掌门会突然跳到屋顶上,东看西瞧。

偶尔定睛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欸,师兄的剑怎么摆来又摆去的?”

“似是思绪不稳,演剑时却气劲十足,怪哉。”

吕松峰道:“我鼻子灵,师兄身上有股酒味。”

“难道是借酒消愁?”

“师兄能有何等愁?”

艾根才是个有故事的,“少年心事,情缘二字。”

冯巧云最是干脆,懒得与他们瞎猜,直接向赵荣询问:

“少见师兄心神不宁,可有什么要紧事?”

“没”

赵荣摆手笑了笑,心说我就是想大补酒。

功力蹭一下就上来了,这感觉太上头。

就算药力有抗性,自己再喝没效果给门人提升功力也是极其难得的。

想来那药酒颇为珍贵,连酒坛都被带走了。

这才隔一晚,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兴许过几日就不会有太多感觉。

见几位同门不太相信,他转变姿态,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只是夜深忽梦少年事。”

这下子,冯巧云她们都笑了。

什么忽梦少年事,你不就是个少年嘛.

“对了,今日大家要把握分寸,养精蓄锐。”

“宜早不宜迟,恐怕夜里就有行动。”

“好!”

不少同门闻言战意高涨:“早就等着了!”

江湖上提到魔教,哪个不忌惮?

如今手痒心痒的衡山弟子,属实是异类中的异类。

练剑之后简单洗漱又在山庄用完早饭,赵荣带着地图找到三位庄主。

龙泉三面环山东朝水,地势如一簸箕。

“大师兄确定贼人在这处吗?”

“嗯。”

“这是.万阳山,此山乃龙泉最高之山,又为界山横跨炎陵,若贼人朝山上跑,当真难追啊。”

三位地头蛇一眼便瞧出魔教两旗方位。

“标注位置应当在山下,”赵荣指了指地图,“我们乘夜袭击,合你们的人手将这两地团团围住,不给他们登山之机。”

赵荣的想法没问题,但三位庄主具是摇头。

舒光祉道,“大师兄有所不知,此地有一漏风漏雨的破烂山寨,过去是一伙强盗所留。”

“这下方乃是山谷,破寨立山谷之上,用以瞭望。”

“只要有魔教贼人站在上方,我们的人远远一来,山上的人必定一览无余,他放声朝下一喊,魔教的人跟着朝万阳山上跑,顺着密林一路到炎陵,我们想追也难。”

“兴许路上早有陷阱,弄不好要吃大亏,”独孤卿在一旁搭腔。

丘广军把地图朝赵荣这边拿了拿,朝山阴指去,“魔教在山阳,我们可从山阴上山,攻其不备。”

“哦?”

赵荣微露喜色,“这里可以攀登?”

舒光祉最熟悉,因为万阳山离舒家山庄最近,“这背后有一条小路,常有樵夫砍伐杉树,我山庄的伙房还遣人在那边寻披针枯叶当引火物。”

“一直往上便有六七丈高的陡峭绝壁,那就不是凡俗人能攀上去的了。”

赵荣立时决断,“我带几位同门从此处上去,不知怎么去找那寨子。”

“直往低处寻,等哗哗水声清晰入耳,又闻水气,便要到了。”

“好。”

赵荣又问,“三位庄主的人手可曾点好?”

“早已点备,”

丘广军加了句,“除了这两处之外,我们的人还传来消息,发现了一些藏在市井中的魔教贼人。”

“有的负责集镇采买,还有的守在客栈,少说有七八个。”

“只待动手,这些人也一齐拿下。”

赵荣欣然点头,地头蛇还是有能力的。

又见他稍显犹豫,猜到他们的难处,立马补上一句:

“我叫几名师弟与你们随行,这些魔教贼人身手不弱,免得叫他们走脱。”

“那就万无一失了,”三位庄主笑了笑。

……

……

商素风败走龙泉第三日凌晨。

龙泉悦来客栈突然爆发出一阵动静,

地字二号房内的瘦削汉子警惕无比,他瞬间醒转过来,立刻从床下抽出一柄短斧。

听到密集的脚步声过来,不由面色一变。

“砰”的一声猛力掀开窗扇,从二楼一跃而下。

瘦削汉子立足还未稳,忽有一人从院门后闪身而出,抬剑便刺。

“啊!”

他慌乱之下举斧来挡,哪知来人剑速太快,他一下挡空,被直接刺在胸口要害上。

一声惨叫,跟着倒在地上。

但举剑的人并不靠近,伸手拿旁边的晾衣竹竿一挑,将那人手上的斧子挑开,这才走上前又补了一剑。

个子不高的衡山弟子微微点头:

“对待恶人能偷袭就要偷袭,”

“小心暗器,”

“注意贼人倒地后手在何处,兵刃在何处,以防诈死偷袭,”

“补刀在要害处,”

这都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守则,但衡山弟子原本是不会这般熟记的。

尤其是补刀后的最后一步.

黑暗中的衡山弟子眼冒期待,趁着其他人没下来,赶紧朝贼人胸口、袖间、腰部三处要害摸去。

只是小喽啰,大爆是不现实的。

但小爆一下也成啊,下次等师兄弟们结算战绩时总能显摆一下。

他暗念一声“向师兄助我”。

然而,

“朽木!”他恨恨地朝贼人身上踹了一脚。

这时闯到楼上的人已经下来。

“不愧是衡山派的高人!”

“是啊,这贼人前脚跳下来,跟着就死了。”

“……”

那衡山弟子听了奉承话也很高兴,但还是急忙抱拳道,“此地就交给几位处理,我还要去万阳山下。”

“好!”

“保重!”

……

衡山弟子离开不久,三大山庄的人举着烛火检查了一下贼人的尸体。

“两剑全刺在要害,”

“这任何一剑都足以毙命。”

“耳闻不如目睹,衡山门人比我听说的厉害许多。”

“何止如此,”一位丘家山庄的人说,“衡山弟子的剑一个比一个快,那位大师兄更是了得。”

舒家的人吁了一口气:

“得亏衡山派相助,否则我龙泉山庄如何能应对魔教。”

“是啊!”

……

……

石乱知泉咽,苔荒任径斜。

“哗哗哗”

晚间山泉顺山涧流过,再从山谷坠下,那动静压低了周围的虫鸣鸟叫。

“嘀嗒嘀嗒.”

夜色下瞧不清楚,山涧破寨下的泉水忽而染上血色,又一冲而淡,成了泉流养分。

“就三个,”冯巧云在破寨内找了两圈。

“我杀的那个临死前还在酣睡,想来是换岗的,”吕松峰又道,“可惜,只摸到几两碎银,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荣嗯了声,又沉声道,“先朝山下发信号。”

“动手!”

“好!”

吕松峰小心地朝山崖边走,点亮了一根火把。

万阳山正山脚的人朝上看视线会被挡住,一直在远处盯着山头的衡山弟子反而能瞧见明显火光。

远处也亮起火把回应。

“师兄,他们回应了。”

“嗯。”

赵荣他们瞧见后,立刻摸着山路下山。

山下的大队人马也趁着夜色朝万阳山的两处连排茅草木屋摸去。

……

一处高大的茅草木屋内,蓝旗旗主殷大明正光着膀子呼噜大睡,微弱的烛光下,床头那把金丝九环大刀反射出缕缕光芒。

他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衣衫单薄,肩膀漏在外面。

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异响。

殷大明与那个女人一前一后睁开眼睛。

一个摸向九环大刀,另一个摸向一条鞭子。

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烛光下,还能看到殷旗主背后有一条条鞭痕。

“什么动静?”

二人还有点晕乎。

“啊~!”

隔壁一声凄厉惨嚎,着实叫他们睡意全消!

这是杀到门口了!

设在山上山下的暗哨竟然都没有察觉!

“轰隆”一声巨响。

木门被踢开,两个持剑人直接杀了进来。

“找死!”

殷旗主可是个狠角色,作为杨莲亭派到饶州分舵的干将,怎能没有本事。

他只是差点功劳,论功夫能赶上副香主。

怒吼声伴随着他挥动大刀的声音在木屋内乍响,床上的女子没使鞭子,突然掏出一把飞针朝着闯进来的人直射。

一人挡刀,一人挡飞针。

叮叮当当好多声响起,两个用剑的极为狼狈,很快被逼了出去。

殷大明与使鞭女子跟着冲出,他一脸凶狠,想追上去把人做掉。

只听那两人大喊:“在这!”

“这有两个魔教强贼!”

“好险,我差点被飞针射中!”

“在哪?!”

“好!交给我!”

“魔教旗主!师弟伱把握不住,师兄来把握。”

“……”

这些声音传入殷大明与那女子耳中,直叫他们摸不着头脑。

难道魔教旗主不该是凶名赫赫,叫小儿止啼吗?

怎么像是香饽饽。

没听说哪个门派的门人专挑强的打,这不是找死吗?

让殷大明更惊异的是,这些喊话的人真不是开玩笑。

“簌簌.”

接连两道剑光从旁杀来,这些人用的全是快剑,用屁股想都知道是龙泉的衡山弟子。

不远处的紫旗驻地,也传来喊杀声。

殷大明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剑光!

第六道剑光又要过来时,只听前五道剑光中有人大喊。

“师姐,这大疤脸是我们的,你对付那个使暗器的恶女人。”

殷大明很是愤怒!

来龙泉的不过是一些衡山派十四代弟子,除了那个大师兄,其他人也敢这般狂傲?

“给我死!”

他蓄力运起破风刀法,九环刀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扰乱心神。

但,与这五道剑光一交手,他似乎只是内力更深厚一些。

招法上,五道快剑只两个回合就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口!

殷大明越打越惊!

他与五岳弟子交手过,更明白衡山派的深浅。

如今眼前这帮人的剑法,他却是看不懂了!

加之周围光线极暗,那些快剑当真神出鬼没。

刺啦~!

又是一道伤口!

一人举剑挑中他的刀环,另外两名衡山弟子跟着架剑。

殷旗主才蓄力想将三柄长剑带开,忽然有一人欺身而上,以排山倒海的掌式朝他拍来!

他慌乱之下,连忙以掌相对。

这一掌,乃是他的绝学破浪掌!

然而对方的掌力也相当雄厚,加之他蓄力仓促,这一下对掌,登时叫他气血淤塞,手上的刀再难拿稳。

三柄长剑叫他九环刀脱手,第五道剑光不讲理杀出,殷大明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痛!

魔教旗主,饮恨在五名衡山弟子手上。

临死前,他似乎瞧见五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怎会如此”

“衡衡山弟子,怎会如此”

殷大明的身体还没倒下,那使暗器鞭子的魔教女人已经先他一步倒在地上。

朝那个女人出手的,只有一个,被唤作师姐。

显然不是衡山大师兄。

蓝旗副旗主,竟被一个默默无闻的衡山女弟子所杀。

“轰”的一声。

殷旗主带着疑惑死不瞑目,与那个女贼人头碰头倒在一起,就和刚刚在床上一般,呼呼大睡。

周围的喊杀声还在继续,不过完全是一边倒。

三大山庄加衡山派足足来了两百多人,蓝旗与残余的紫旗,连五十人都不到。

几名高手被衡山弟子围杀之后,余下的任务便是不要放跑一人。

殷大明与那女贼人的尸体被摸了一遍,

竟没任何收获。

席木枢叹了一口气,“可惜,此人掌法不俗。”

“为何要将一身武功深埋地下。”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衡山弟子的身上也未曾携带剑谱刀谱。

虽知道这声抱怨极为无理,可席木枢一想到丢了一套掌法,还是很心疼。

然而,

走进草棚木屋没多久的艾根才突然压着惊喜的声音,喊他们入内.

这一晚因为有三大山庄的人在此,衡山弟子比较低调。

在死尸身上翻来捡去,实在不像大派弟子作风。

他们趁夜色做得隐晦,偶尔被人瞧见也会推说检查是否有活口。

此前自然是不屑为之的,

现在嘛,早在大师兄的教导下明白了“勤俭起家”的道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衡山派在这天下的名门大派中不算大户,需要大家一起经营。

万阳山下高手不多,除了杀掉几个要逃掉的贼人外,赵荣没出手几次。

众门人才练剑不久,此番万阳山下这一战,当真是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

门派的变化他瞧在眼中,甚为欣慰。

独当一面的门人越多,他这个未来掌门才越轻松。

……

未到天明,万阳山下的喊杀声便停止了。

丘广军、舒光祉,独孤卿带人将山下的尸体全部搬到山上,抛入那破寨下的山谷中。

过些年月,都会变成谷中枯骨。

三位庄主瞧见一具具尸体被抛下去,当真有点恍惚。

在龙泉耀武扬威的魔教凶人,就如此收场了?

“魔教贼人的凶威,好像没我们想象中那般可怕。”

“是啊.”

独孤卿道:“但衡山弟子,却超乎预料。”

“晚上这一战纵然光线不清,我却瞅见了不少衡山弟子的手段。这魔教蓝旗人马单拉出来,要差衡山弟子很多。”

“不错,”落在队伍后,与二人结伴下山的舒庄主很是纳闷,“我怎觉得一个个都剑法犀利。”

“但在江湖上,衡山弟子的名头与他们展露的剑法相比,委实不够响亮。”

“传闻大都夸大其词,为何到衡山派身上反变得保守?”

丘广军早年便与刘府打交道,接触衡山派最深。

他隐晦道:“个人浅见,之前的衡山派不是这样的。”

“似乎与大师兄有关。”

“如今三脉弟子团结在大师兄身边,他又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衡山派才有了兴盛之势。”

丘广军这么一说,两位庄主都觉得合理。

早年间,衡山派三脉相争的传闻可是屡见不鲜。

独孤卿郑重道:“我三大山庄渡过这次难关,定当以大师兄马首是瞻。”

“自然如此。”

“不过只是龙泉两旗人马被剪除,放在魔教身上简直是九牛一毛,我担心饶州分舵乃至中原之地的魔教南下报复。”

“此事我们不好决断,但听大师兄如何吩咐。”

“丘兄是总庄主,就请丘兄摆宴,我等也好问策。”

“好!”

“……”

三大山庄大批人马分次返回山庄,没敢大肆宣扬灭掉龙泉魔教的消息。

否则,待在龙泉的江湖人恐怕得连夜逃走。

谁不知魔教手段残忍,报复心极强。

此地与衡州府的情况截然不同,五岳剑派乃是一面抗衡魔教的大旗,衡山派作为五岳之一,有他们在,衡州府的武林人士自然更有胆气。

天塌了先砸到个子高的。

龙泉这边呢,几乎是没个子高的。

“舒庄主,五仙教的人还在贵庄吗?”赵荣忽然问道。

不明赵荣用意,舒光祉很小心地解释,

“五仙教对我舒家有恩,否则这些魔教贼众,可能已经杀入庄内了。”

“她们暂时还在山庄,”

“但听陶护法说,三日后她们就启程返回云南古寨。”

“……”

三天,这也太急了吧。

赵荣嗯了一声,心中想着要不要去找苗家妹子。

实在是眼馋那酒。

当天回到丘家山庄,听丘广军提起饶州分舵一事,赵荣便在傍晚将三大庄主聚齐,给他们一个准信。

三大山庄在龙泉的这股力量,赵荣是很看好的。

尤其是他们已经聚拢在一起。

衡山派想要壮大,外围可少不了这样的助力。

三大山庄在龙泉扎根,也等于衡山派在龙泉扎根。

赵荣觉得,双方的关系还能再拉近一些,以后可指望他们的铸剑大师多铸几柄好剑。

丘家明剑厅内。

三位庄主再聚,这次的心情与前几日截然不同。

困扰三大山庄许久的问题被赵荣快刀斩乱麻解决掉,这是他们能瞧见的,却不知白马庄的铺垫多么重要。

若那些人都到饶州分舵,都来吉安府。

铸剑山庄根本挡不住。

明剑厅内,赵荣连续推辞,还是被三位庄主请到主座上。

摆在他们眼前的,是吉安府周边的大致地图。

知道庄主们担心什么,赵荣开门见山:

“饶州分舵的人在,我衡山派也在,几日后我们就回衡阳,但龙泉之事衡山派依然会管。”

一颗定心丸,先给庄主们吃下去。

“大师兄的意思是”独孤卿道,“若饶州魔教继续发难,我们再去衡阳求救?”

“不,太慢了。”

赵荣摇头,“这次有五仙教与点苍派牵扯,魔教行动才慢上一拍,下次直接到龙泉,可能不打招呼就打上门了。”

“那时我们想赶也赶不及。”

三位庄主各自打了个寒战。

“这里是庐陵,”赵荣朝地图一指,“再往北推便是抚州府。”

“先安排你们的人到抚州,慢慢朝饶州渗透,这难不难?”

丘广军三人同时摇头,“我们生意线就在这条道上。”

“往北再深一点,能到宁国府,朝东一直到台州,那边的兵器商人也会找到我们。”

“当然,距离越远,影响力就越小。”

“……”

这个回答已经叫赵荣满意,又听他们细道上下游与原料、成品兵器有关的商户、帮派、道上关系,牵扯相当广泛。

三大山庄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怪不得能让点苍派心动。

赵荣不想浪费这份影响力,当即正面提醒,

“往后你们可直接宣扬与我衡山派的关系,借此招募一批更强的庄客护卫。”

三人点头,舒光祉则问,“那抚州饶州怎么安排。”

赵荣略微沉吟:

“我们默认龙泉有漏网之鱼,饶州分舵很快就会得知这边消息,但你们可以放心,我会牵扯饶州分舵,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到龙泉找麻烦。”

三位庄主不明饶州分舵虚实。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这时候已经把赵荣的成本估错了。

近段时间的太平,其实是左盟主买单。

三人都朝赵荣抱拳,又互相交流了个眼神。

大抵意思:哪怕大师兄不提,等衡山弟子回衡阳,也要追一笔大礼过去。

赵荣敏锐捕捉到他们的眼神,装糊涂不会点破。

公会发展,没资源可行不通。

“抚州府、饶州府一带既然你们熟络,那就把龙泉的防线提过去。如此一来,便能提前通知到衡阳,我们便能及时来助。”

“当然,这只是下策.”

“大师兄,何为上策?”三人忙问。

“伐木不自其根,则蘖又生也。”

赵荣的眼神忽变锐利,怕他们听不懂,又道,“抽薪止沸,翦草除根。”

“我要将魔教饶州分舵也拔掉!”

闻言,三人脸上期待之色立变惊悚!

这事情越闹越大,定要惊动黑木崖。

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赵荣却面色平静,“饶州分舵不灭,龙泉永无宁日。”

“此事不会太急,至少要等到五岳盟会之后。”

“五岳盟会!?”

“不错。”

赵荣给他们信心,“嵩山左盟主一直要铲除魔教,即便灭饶州分舵,他老人家也会挡在前面。”

“这是我五岳剑派要灭魔教,何须惊慌?”

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如何不慌?

不管是五岳剑派还是魔教,在他们眼中皆是庞然大物。

他们蹚入其中,顷刻就要搅得稀巴烂。

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现在已经没机会退出了。

“三位庄主不必想太多,我可没让你们冲锋在前。”

“只不过”

三人心慌中凝神望着眼前少年。

“帮我在抚州、饶州一带多多设招子,越亮越好,如果有你们龙泉这种布置,那就再好不过。”

“届时有我五岳剑派挡在前面,黑木崖根本看不到你们。”

“只要五岳剑派还在,龙泉山庄就出不了事。”

细细一品,这道理没错。

当然,也只能如此了.

“我等竭尽所能!”

赵荣点头,也朝他们拱手。

叫人全力办事,又没有顾忌,可没那么简单啊。

衡山派距离饶州有点远,朝那边建立情报体系,费时费力,又花费极大。

三位庄主既可代劳,赵荣自然省心。

他们又商量一些细则,赵荣叫他们别冒进,毕竟有接近半年时间。

少顷,丘广军趁着另两位庄主都在,问起铸剑之事。

赵荣便讲了一点想法,

确定他不是要铸“名剑”级别的宝剑,三人拍着胸口干脆揽下这事。

本没想狮子大开口,但庄主们太热情,表示每年都能锻几柄好剑入衡山。

那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三位庄上有天赋的年轻人,可送到衡山派。”

“我作保,让他们直接加入外门。”

“若天赋足够,以后直升内门,也可学我衡山精髓剑法。”

三位庄主一听,果然脸色再变!

衡山剑法的高妙,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此行四十名弟子,哪个放在龙泉不是高手!?

赵荣这几句话在他们耳中,当真是天大的好处。

既然是衡山派大师兄说出的话,定然不会有假。

一时间,竟让他们对饶州分舵的种种担忧都削减不少。

……

晚间,丘广军找来自家女儿。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送给外人。

他将今日与赵荣所谈之事尽数告诉于她。

丘蒙茵起先颇为欣喜,若能加入衡山派,自然能经常领略大师兄的风采。她心动了,心中满是愿意。

但转念一想,

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

瞧见走到窗边的女儿,丘广军有些心疼,又眉头大皱。

“蒙茵,你不是一直想去衡山派吗?”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

沉默片刻

丘广军忽听女儿凄清的声音:“女儿不算天赋异禀,一直练的都是家传剑法,初学衡山剑法并没有多少优势。”

“加入门派,也只是普通弟子。”

“可”

丘广军还待说话。

忽然那凄清的声音变作坚定。

“爹!”

少女倚在窗边,双眸轻颤,叫天上的皎皎月色在她眼中晃动,真如两汪秋水,望穿天幕。

“我要留在山庄,为师兄.铸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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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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