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马桶里，居然有一个人头。
头发漂浮在水面上，一团一团的打着结。
脸部淹没在水中，只能隐约看到泡得有些发白浮肿。
李沐阳捂住嘴巴，酸水涌了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流。
他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结果被地面上的垃圾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用手撑住身体。
结果手掌接触的地方，黏糊糊的，就像是伸进了胶水里。
李沐阳平生经历过无数的风浪，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场面。
可像此刻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
简直是在挑战他心里头的极限。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抬起手一看。
惊恐的发现，手掌上沾着的，居然全都是尸体腐烂之后流出来的脓液。
扭头向他刚刚手掌支撑的地方扫了一眼，只见在一堆垃圾中，有一条惨白的手臂，高度腐烂使手臂和周围的垃圾粘黏在了一起，粘稠的脓液彼此之间拉着丝。
五零二室，怕是比地狱还让人恶心恐怖。
李沐阳环顾四周，心中骇然，暗忖这些堆积如山的垃圾中，到底隐藏了多少尸体？
他踉踉跄跄，冲了出去。
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拨通了沈飞的电话。
单凭他一个人，已经无法此刻面对的问题，必须向警方求助才行。
电话打通，不等沈飞开口，李沐阳就声音颤抖的说道：“师，师父，快，快带人来百盛小区……”
沈飞和李沐阳相交多年，深知李沐阳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像今天这样惊慌失措，还是第一次见到。
顿时感觉到情况严重，当即说道：“好，我马上亲自带人过去。”
李沐阳咽了一口吐沫：“多带些人，口罩，防护服，都要准备好，最好联系一下卫生部门，现场的情况很……总之按我说的做。”
“好！”沈飞果断的回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李沐阳靠着门口墙壁，缓缓的瘫坐在地上，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子，才掏出香烟，哆嗦着手把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
烟料的香气，总算是将他的恶心给强行压制了下去，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扭头看了一眼五零二室的门，皱眉自语：“屋子里的味道这么浓，难道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没有闻到吗？张志永是怎么做到的呢？”
半个小时后，楼外警笛长鸣，整个小区，家家户户，都亮了起来灯。
过了片刻，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沈飞带着大队的刑警和消防队员赶到。
见李沐阳坐着墙根吸着烟。
沈飞皱了皱眉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肩头：“小李，你情况怎么样？”
李沐阳摇摇头，看着沈飞，声音嘶哑的说：“师父，我没事儿，里面的情况太过于复杂了，我怀疑至少存在多具尸体……张志永，在这里住了四五年之久，先前我和小叶跟他交手，他的战斗力很强，小叶受伤已经在医院里了……还有，张志永肯定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封闭了整个房间，使里面的气味无法扩散出去……师父，你和杜主任说的没错，张志永就是一个恶魔……”
李沐阳语无伦次。
沈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按了按他肩头说：“小李，你镇定点，下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说着，扭头朝两名刑警招招手：“你们把小李送下楼去车里，给他那瓶水。”
两名刑警点头应是，过来把李沐阳搀扶了起来，往楼下而去。
李沐阳捧着一瓶矿泉水，身上披着一条毛毯，坐在一辆警车后座上，仰头看着五零二室的窗子，里面人影晃动，显然是沈飞带来的工作人员已经进入了现场。
他不禁咽了一口吐沫，可想而知，当这些工作人员见到里面情况的一瞬间，肯定都会心惊肉跳，把肚子里的食物都得吐出来。
场面，必然是一片混乱。
很快，就有消防人员，不停了从楼里抬出大量的垃圾，难闻至极的味道，几乎弥漫到了小区的每个角落。
时不时，就有人从楼道里捂着嘴巴跑出来，蹲在地上哇哇大吐。这些人，除了警方的工作人员，还有住在这个单元里穿着睡衣的居民们。
谁能想到，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恐怖恶心到极致的地方存在。
只怕是余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活在恐怖的回忆中。
每当梦境来袭的时候，这种恐惧毕竟被无限的放大，侵占他们梦中的每个角落。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沈飞一连疲惫的从楼道门里走了出来。
到了李沐阳面前，伸手说道：“小李，给我来根烟。”
李沐阳掏出烟给他点燃。
沈飞深深的吸了一口，语气低沉的说道：“五零二室的垃圾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发现了二十六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其中有十八具尸体都不是完整的，所有受害人都是年轻女性。”
说着，摇摇头，苦涩的说道：“真没想到，原来张志永这个恶魔，一直就在新城。”
“师父，那他是怎么将所有的气味都隔绝的呢？”李沐阳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沈飞耸耸肩：“很简单，他将屋内的墙壁都进行了加厚处理，而且封堵了所有的缝隙，不但隔绝了气味，还隔绝了声音，包括下水道……不过我想，邻居们肯定多多少少还是会闻到一些的，只不过没有人太过于在意而已。”
李沐阳砸吧了一下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一辆警车在不远处缓缓停了下来。
杜雪从车上下来，小跑着过来。
“沈局，我带了六名法医过来。”
沈飞朝楼上努努嘴：“杜雪，有个心理准备，情况很严重。要是你的人心理素质差的，就别上他上去了。”
杜雪嘴角勾了勾，就朝跟她脚前脚后下来的同事招招手。
一种法医，带着工具，跟在杜雪身后，走了进去。
沈飞吐了口气，看着杜雪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也不知道小雪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心理冲击。别看她外表冷冰冰的，十分坚强的样子，可再怎么说，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咳咳咳，师父。”李沐阳连咳几声，善意提醒。
沈飞莞尔一笑，扭头说道：“小李，带我去看望一下小叶，然后陪我回局里开会。”
“又开会？”李沐阳捂着额头，一阵无语。
沈飞眯了眯眼睛：“案情重大，影响恶劣，我们要必须尽快把张志永抓捕归案。哼，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再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