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蒋宝缇鬼鬼祟祟地回到家,企图蒙混过关躲过一劫。但她的想法显然过于天真了。

刚进去就看到了William。

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只靠程序来运作的机器人。

并且只听宗钧行一个人的话。

蒋宝缇问他:“Kroos哥哥在家吗?”

William点头:“先生在三楼书房等你。”

她想通过他的神情来找出一些可用信息都做不到。这人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并且还是无条件听从宗钧行安排的那种傀儡。

蒋宝缇严重怀疑,哪怕宗钧行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塞入自己的口腔中,然后扣下扳机。

蒋宝缇认命了。

毕竟的确是她做错事情在先。但这些是有原因的,她不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也不是故意言而无信。

对,都怪那几杯威士忌。她可以和他解释。

宗钧行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当然了,半个小时后的蒋宝缇开始后悔自己的天真。

彼时她正认命地趴在宗钧行的腿上,听见他用优雅从容的语气询问她:“所以,你还喝酒了?”

“嗯...”她隐约察觉到他温和表象下的异样情绪,声音渐渐的变弱一些,“喝了一点点而已。”

“Tina,我讨厌不诚实的孩子。”他的语气少了些温度。

蒋宝缇不由得颤了颤。

本身就不是多么温柔的声线,带了些冷淡又带了些疏离。

当所有情绪都像潮水一样褪去时,最真实的他才得以展露。

是该得意,只有自己见过最真实的他。

还是该懊恼,只有自己见过最真实的他。

她心虚地老实交代:“我喝了大概....四五杯,但那个杯子不大,并且里面还加了冰块,所以我以为...以为不会有事。”

他淡声问她:“所以你不认为自己有错,对吗?”

“没...”蒋宝缇认怂地缩了缩脖子,“我知道错了,可是...”

“没有可是。”他一向注重礼仪,打断别人说话这种无礼的行为很少发生。

但是此刻,他显然不想听她继续狡辩下去,“错了就是错了,Tina。”

蒋宝缇感受到了似有若无的强硬,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觉得四周的氧气都稀薄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

她是面朝下趴在他的腿上的。用料考究的西裤质感很好,隔着那层布料,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放松的大腿肌肉。

哪怕是在放松状态下,也是偏硬的。他的体脂含量不高。

靠。

她是真的很想回国了。

就算每天都得看到蒋宝珠那张讨人嫌的脸,她都觉得至少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拜托了,来个人吧,无论是谁。

救救她。

William....

对,William,他一定在外面。这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宗钧行。

唉。

她最终还是老实认命。

这里是宗钧行的地盘,他想做什么没人敢阻止。

“身体不要太紧绷,放松点。”他声音温和,手上的力道也恰到好处,替她按摩起后背以及臀部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

“太紧的话,会痛。”他淡声提醒她。

整栋房子都用了隔音材料,所以隔音效果很好。

的确如蒋宝缇所想,William此时就站在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间屋子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当中。

偶尔未开的窗会有夜风吹入,很轻的沙沙声响。

一切似乎都很平和,且安静。仿佛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在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蒋宝缇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

书房外和书房内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宗钧行看了眼脚下几乎可以拧出水的地毯,他的裤子自然也没能幸免。

蒋宝缇更狼狈,像一颗烂桃子。

宗钧行温柔地抱她去浴室冲洗,先将药酒涂在掌心搓揉至发热,然后将掌心放在她的臀上,轻轻揉开泛红的巴掌印。

“疼吗?”

蒋宝缇早就说不出话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和刚才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眼睫轻垂,高挺的鼻梁和偏深的眼窝。

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鼻梁旁迷人的双c线,只有骨相立体的人才会拥有。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此时带着柔和的光。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蒋宝缇的错觉。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颜色比较深,皮下淤血揉开就不疼了。”

他有注意力道,不会让她太疼的。

“Tina,这不是惩罚,但我希望你能记得今天,不要再有下次。”他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我会担心的,知道吗。我等了你一晚上。”

蒋宝缇知道他气消了,或许没全消。因为夜晚还很长,既然他说了希望她记得今天,那么他的惩罚不可能这么快结束。

但至少态度温和了许多。

骨气是没用的,该哭的时候就得哭。

蒋宝缇靠在他的大胸上默默流泪,哭累了还能揉两把,嘬两口。

往往这种时候宗钧行对她都很包容,所以不会阻止。他只是很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像哄孩子那样哄她。

到了后半夜,这场惩罚似乎才进入到尾声。

他的确是抱着让她记住今天的念头。

蒋宝缇觉得,让她忘她也很难忘掉了。

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

——不疼不长记性。

房内有一个巨大的水床,头顶的天花板则是一整面镜子。

非常大,大到让人产生视觉误差,会认为这是一间望不到顶的房间。

蒋宝缇仰面躺在柔软的床上,她能看到的只有镜子中自己的一张脸,还有像花瓣一样散开的黑色长发。

宗钧行强壮的身躯将她遮了个密不透风。

目光所及的,是男人结实的背阔肌。

那块镜子太清晰了,她甚至能够看到每一块肌肉的走向。

人在用力时,肌肉是硬的。

很硬很硬。像石头一样。

蒋宝缇思绪混乱的想道,现在的他一定穿不上平时的那些衬衫了。

他壮硕的肌肉或许会将它们撑破。

——她也快被撑破了。

由于蒋宝缇请了两天假,联想到她回去时的那个神情,卢米非常担心她。

电话打了好几通,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以至于她第三天刚去学校,卢米立刻围到她身边询问她还好吗。

“好啊,挺好的。”蒋宝缇像没事人一样,拿出上课需要用到的电脑。

通过仔细辨认她的神情,看出她并没有逞强之外,卢米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接我的电话,我还以为你被分尸了,差点就要去报案了。”

分尸倒不至于。

今天的课程不多,因为隔壁学校上周遇到了枪击案。据说是一个学生爱而不得,于是开始无差别开枪。

好在很快就被制止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但学校还是决定放假一周,让学生自行去做心理检测,以防发生类似的事情。

才刚下课,max走过来询问蒋宝缇:“你的腿昨天离家出走了?怎么感觉它们不太听你的使唤,走路轻飘飘的。”

“差不多吧。”蒋宝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的腿昨天去的地方可多了。

宗钧行的肩上,宗钧行的腰上,宗钧行的臂弯,宗钧行的手掌。甚至她自己的肩上...

Max约她和卢米一起去看橄榄球比赛。

她哥哥是橄榄球运动员,所以她拿到了几张内场门票:“我哥哥的队友都长得特别帅。”

她做了握拳抬手臂展示肌肉的动作,“这里也非常大块。”

渴望爱情的卢米激动附和:“我要去!!”

蒋宝缇不得不婉拒了她的好意:“抱歉max,我九点半之前必须得到家。”

卢米和Max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异口同声道:“九点半?天呐,你住在动物园吗,九点半闭馆?”

蒋宝缇无声叹气,说多了都是泪。还不是昨天那几杯威士忌害的。

还好宗钧行不翻旧账,这件事姑且就这么过去了。

但他将门禁的时间往前调了调,调到了九点半。

Max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非常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不要威士忌了,应该换点其他度数更低的酒。”

“我原本还打算趁这次放假,咱们三个去北欧玩一趟。或者去中国,tina,你的国家,听说那里的食物很好吃。”

不论是北欧还是中国,都和蒋宝缇无关了。

不去旅游无非两种原因,没钱没时间。

蒋宝缇倒是有钱有时间,但她没自由。

如果没发生之前那件事,她和宗钧行说明理由,他十有八九是会同意的。

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家长。

但现在肯定是没指望了。

她真的很想和好友参加深夜派对,画浓妆去酒吧蹦迪。

和宗钧行在一起后,她的深色眼影盘几乎都没怎么用过,烟熏妆彻底与她无缘。看来纹身的想法也得往后挪挪了。

前些天卢米还约她去打眉骨钉,最近ins上很流行,班上好多人都打了。

如果是以前,蒋宝缇说不定就去了。

但是现在...

她害怕被宗钧行发现之后,他会直接用手枪给她的另一边也打个“眉骨钉”

——从眉骨打到后脑勺。

卢米好奇问她:“那这一周的假期你打算在家干嘛?”

在家干嘛?

在家干啊。

宗钧行最近管她管得非常严。

除了在家干,应该会把她随身带着,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唉,看来这七天要和他形影不离了。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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