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没多少时间了

窦长柯瘪瘪嘴,“我就说几句,怎么到你嘴里,感觉就成了多管闲事了?”

说完,竟像是赌气般,径自回了自己的帐子。

元旻冬额头青筋直跳,站在原地想了半晌,脚步一转,转道去找杜怀绍。

彼时,杜怀绍刚脱下中衣,艰难地包扎着伤口。见他突然过来,连忙丢下手中的纱布和药酒,腾地起身迎接他,“元二少爷,你怎么突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一瞬间,他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元旻冬见状,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来意,连忙解释,“不是天京的事。你不用太紧张。”

杜怀绍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他也察觉到刚才的失态,轻咳了几声,倒了杯水递过去,开口打破此刻的尴尬,“那么,二少爷来此,又是为何?”

“看看你,顺便……”元旻冬迟疑了下,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给你送信。”

杜怀绍连忙接过去,满面红光地看了起来。

——活脱脱就是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儿模样。

元旻冬眸光一暗,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一眼,紧接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此刻,他衣衫半解,露出肩头和胸口的伤处,有箭伤,也有刀伤,皮肉外翻,血水和着衣服凝固起来,显然已经受伤多时。

这伤势,还真是不轻。

可他像是浑然不在意,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书信,嘴角微微翘起,脸上似乎泛着光,硬生生将病态的苍白压下了几分。

元旻冬垂下眼睑,捡起地上的纱布,不经意间扫过这帐子,才发现帐子内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矮桌,还有矮桌上放着的药酒瓶子。

刺激的药酒味儿挥散到空气中,元旻冬嗅了嗅,钻入肺腑中,却莫名多了几分苦涩。

正怔愣间,耳边突然传来杜怀绍的声音:“多谢二少爷,替我捎来这书信。”

他立即行了个大礼。

可由于身上还有伤,他的动作幅度又大,这一拱手一弯腰,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几滴汗珠。

元旻冬瞧着他这副咬牙忍痛的模样,连忙道:“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于你而言,这是举手之劳。可对我的意义又大不相同。”杜怀绍又作了个揖,再直起身时,唇色越发苍白难看。

元旻冬有些不忍,连忙将他扶到床边,有些无措地看着手中的纱布,犹豫道:“若是你不介意,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那就麻烦了。”杜怀绍也不推辞,以他现在的状况,稍微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

实在不宜逞能。

元旻冬也没了顾忌,先是就着温水,把伤口擦拭干净,又小心翼翼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忧心忡忡道:“你伤得不轻,未来一段时间,恐怕不能动武了。我等下去跟嫂子说一声……”

“不!别去!”杜怀绍脸色一变,连连阻止,“二少爷,请你不要告诉谢大统领。”

元旻冬拧眉看他,“你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否则会留下后患。我跟嫂子说清楚,她肯定能理解你的。”

杜怀绍连连摇头,“二少爷,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也知道,如果你跟谢大统领提起此事,她也不会硬逼着我上战场杀敌。可她不逼我,我却没办法不逼自己。”

元旻冬似懂非懂。

在他看来,杜怀绍远没有这么拼命的必要。只要他将此事禀报给嫂子,那么之前的功劳也不会被抹杀。将来论功行赏时,也不会少了杜怀绍的好处。

许是看出他的想法,杜怀绍坚定道:“二少爷,我要的远不是谢大统领的认可,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本事。这样说,你可明白?”

在随军出征前,他从未上过战场。就算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极少有机会得到施展。此次好不容易得到这机会,他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他知道,唯有不断地杀敌建功,才能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底气。

将来,就算不在谢风华的麾下,他也能应对自如。

可元旻冬显然没明白其中的关键,却也无心去追问太多,只道:“可你一身伤,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在帐子里好好休养着。”

“谁说我做不了?”杜怀绍急了,“这伤已经很久了,当时我也没休息,硬是将阿那部族的所在地打听清楚。只要我想我肯,这些伤就不算大事。”

“你又何必?”元旻冬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他也看出杜怀绍的决心,可私心里,却不认为这是明智之举。

想了想,他有些不确定道:“是因为孙小姐吗?”

“……是!”杜怀绍咬咬牙,脸上露出几分羞愧,“我跟你不同。眼下无权无势,想要做什么都颇受掣肘。好不容易得到随军出征的机会,若是不能借此机会建功立业,天京里的人怕是不会等我!”

他眉宇间蓦地聚起一抹刚毅,声音坚定道:“你要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

离开天京后,他才知道,思念有多难熬。

他已经等不及了!

元旻冬依旧愁眉不展,“可是,刚才你也听说了,接下来或许会有些变数,就连嫂子都有可能会亲自上阵。以你目前的伤势,实在不宜动武。你真的不要提前打一声招呼?”

“不用。”杜怀绍心意已决,话音一转,便冲他感激道,“姑且不说这些事。这些日子,幸亏你帮我,否则我也无法了解天京内的事情。”

“举手之劳。”元旻冬神色淡淡。

其实,他与杜怀绍的交情并不算深。当初听到杜蚕请他帮忙的话时,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是没想过问一句为什么,可临到嘴边,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问出来,也不过是个“情”字。

横竖也就是个举手之劳,也无需去追根究底了。

他缓缓起身,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让人来找我。”

“多谢。”杜怀绍挣扎着起身,将他送出了帐子。

许是心中有事,元旻冬回到与窦长柯居住的帐子时,依旧有些神思不属。

直到思绪被打断,他才茫然地抬起头,“你有事?”

“冬瓜,你这是怎么了?喊你几声都没应答。”窦长柯问道。

元旻冬眸光不再涣散,可当看到面前近乎赤裸的窦长柯时,吓得跳了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这帐子里烧了炉子,热死人了!”窦长柯作势扇了扇手,紧接着又要上前扯他的衣服,“你热不热?要不我替你脱了吧?看着都怪难受的……”

元旻冬浑身僵硬,任由那只手在胸前拱着,一时也忘记了反应。

“想什么呢?”窦长柯把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不解道,“你的脸怎么都红了?我就说太然了吧?你还不赶紧除掉这一身的累赘,小心等下焐病了。”

说着,他手一动,就将元旻冬的外裳扒了下来。

元旻冬吓得跳到几步之外,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不自然地别过头道:“天气冷,你还是要注意保暖。”

“你……”

“没事就别说话。早点休息。说不定明天就有的忙了。”元旻冬说完,也没看他,径自钻进了被窝里。

由于他来得匆忙,跟窦长柯也算是很熟,谢风华并没有给他另外安排营帐。

此刻蜷在被窝里,闻着那若有似无的气味儿,他只觉浑身发烫,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窦长柯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纠缠于此。

次日,天刚破晓。

营外突然有人求见,这份短暂的宁静终于被人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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